穿书之恶嫂手册

34.第34章

    
    比起贪花好色的赫连老爷, 赫连夫人的手段更加令人胆寒,府里貌美的姨娘如春笋般一茬接一茬,却无人能撼动她的地位,出身普通的女子能做到这种地步, 当真令人诧异。
    指尖在桌面上不住轻叩, 她眼带威胁:“你们口口声声说老爷饮用过逢春露, 这话可得牢牢记住, 待会去到卓家, 谁要是敢忘了半个字, 我就扒了你们的皮!”
    闻得此言,两名姨娘哆嗦地更加厉害, 不住点头称是, 那副模样比面对赫连老爷还要柔顺。
    夜里不好行事,等到天亮,街面上百姓多了, 届时无论去卓府还是酒楼,都能达到最佳的效果。卓家几代人做酒水生意, 又是将军府的姻亲,称一句家财万贯也不为过, 老东西虽断了气,但儿子还未及弱冠,总得替他考虑一二。
    堂屋里未通地龙, 只烧了火盆子, 跪得久了便有一股寒气直往骨头里钻, 两名姨娘身上的衣衫单薄,隐隐可见肉光,这会儿说不出的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鸡啼声,赫连夫人站起身子,冲着管家吩咐:“走吧,带着她们去卓家一趟。”
    府邸中的奴才不敢有丝毫怠慢,很快便准备好了马车,一路狂奔而去。
    昨夜卓孝同翻阅古方,几乎没怎么阖眼,此刻正趴在书房中眯眼休憩,岂料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将他骇了一跳。
    “进来,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急躁?”
    自打苗平出事后,大管事的位置便换了个人。此人身量微胖,生了一副笑模样,名叫瞿福生,正是瞿氏以前带到卓家的奴才,后来被樊兰收买了,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背主之事。
    瞿福生不断擦拭着脑门儿上的热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道:“老爷,赫连夫人就在门外,还带了两个姨娘,昨夜赫连员外暴毙而亡,据她所言,正是喝了逢春露所致。”
    卓孝同心里先是一惊,而后厉声反驳:“胡言乱语!逢春露乃是调养身体的滋补之物,不说有所裨益,也不会害人性命,那妇人满嘴胡言,当心闪了舌头!”
    说到底,他也怕事情闹大,让瞿福生将人带到正堂,换了身衣裳后急急赶来,甫一迈过门槛,便看到两个跪在堂下、仿佛鹌鹑般不住瑟缩的姨娘。
    “这里是卓府,而非赫连家,还请你行事收敛些。”卓孝同眉头紧皱,眼神晦暗不明,阔步行至木椅前落座。
    “如今妾身的夫君因喝了逢春露中毒而亡,卓老板难道不打算给个交代吗?若您态度诚恳,此事便不会闹到官府中,如若不然的话,就休要怪妾身不讲情面了。”
    卓孝同摆了摆手,屋里奴才纷纷退下,还不忘将两名姨娘一并拖了下去,他咬紧牙关,问,“赫连夫人究竟想怎么样?”
    商人最善投机,为了利益甘愿铤而走险。逢春露中的附子毒性极弱,轻易不会出事,哪曾想那赫连员外竟如此不中用,才喝了几个月的药酒就一命呜呼,不管是何因由,表面上都不能跟卓家扯上半分瓜葛。
    “明人不说暗话,卓家酒坊在汴州也算是庞然大物,只要卓老板愿意赠与妾身三成利润,事情即可平复下去,否则等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您再是后悔也无法挽回了。”
    赫连夫人拨弄着指甲,语气中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卓府家大业大,三成利可不是什么小数目,瞥见卓孝同肉痛的德行,她扯唇嗤笑。
    “未免太多了……”
    “卓老板可是舍不得?既然、”
    话还没说完,便被卓孝同摆手打断,“三成利就三成利,卓某言出必践,也请赫连夫人信守承诺,以免影响了大家的利益。”
    听了这话,赫连夫人低低一笑,也没再多言。赫连员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活着的时候将家里折腾的乌烟瘴气,若非给妾室都灌了避子汤,指不定会弄出多少庶子庶女,眼下他登入极乐之地,自己的日子倒是越发舒坦了。
    *
    卓琏手拿陶罐,将炼好的蜂蜜倒入大瓮中,然后飞快地将瓮口封住,免得败了滋味。
    费年端了只粗瓷碗坐在桌边,喝了一口金波,咂咂嘴道,“说起来,赫连员外在汴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想到竟得了马上风,死法还真不算体面,再加上被奴才泄露了消息,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用温水洗了把手,卓琏勾唇哼笑。
    “费老板也是聪明人,怎么在这档口竟犯了糊涂?普通人得了脱症,恨不得藏着掖着,永远不让旁人知晓,偏偏赫连家与众不同,闹得人尽皆知。况且您先前也说过了,赫连夫人心思缜密,现在放任事情发酵,要说其中没有猫腻,妾身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费年登时反应过来,“你是说……赫连员外并不是死于马上风?”
    卓琏给自己倒了一杯山楂酒,小口小口抿着,杏眼微微闪烁,“今早有客人上门买酒,言道卓家酒坊的逢春露都卖光了,数月后才能炮制出来,卓家手底下的长工无数,哪会犯这样的错误?迫不及待处理药酒,只能说明一点——那物什出了问题。”
    山楂酒酿的时长略短,味道偏酸,却十分适口,她连喝了一小杯,刚想说话,便看到桓慎推门走到厨房里,那张俊美面庞蒙上了层阴云,委实?人的紧。
    “小叔,可是前堂有事?”方才她将费年带到后院时,店里的客人并不算多,桓母瞿氏在那看着,应该不会闹出乱子。
    黑眸紧盯着费年,桓慎抿了抿唇,不明白此人为何会出现在后院,他跟卓氏有何关系?
    “费老板大驾光临,桓某有失远迎,还请您莫要见怪。”
    听到桓慎是来找费老板的,卓琏心中诧异逐渐平复,费年虽在汴州居住多年,到底也是永平侯府的主子,小叔背后站着的可是三皇子,主动相询也在情理之中。
    卓琏对酿酒以外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更不愿招惹麻烦,将装了蜜酒的大瓮挪了位置,拍了拍掌心的尘土,道:“你们先坐吧,酒水都在木柜里,想喝什么自行取用便是。”
    说着,她转身离开厨房,临走前还不忘将木门掩上。
    “费老板身份不凡,数次来到寒舍,到底意欲何为?”桓慎沉声发问。
    将粗瓷碗放在桌面上,费年微微皱眉,“桓校尉,我与琏娘乃是忘年交,没有半分不轨之心,你不必如此提防。”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他跟无数人打过交道,眼前的青年虽称得上少年老成,但言行举止间仍带出几分端倪,要是再磨练一段时日,想必就能完全掩盖住自己的情绪了。
    “桓校尉虽然年轻,却已经得到了三皇子的赏识,前途不可限量,应该能看出来,费某无意与你作对,也无意与三皇子作对。”费年神情真挚道。
    桓慎不会因为区区三言两语便打消怀疑,但此时他很清楚,自己无法从费年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索性也不再浪费时间,拱了拱手说,“刚刚桓某有些失礼,还请费老板见谅。”
    “这些都是小事,桓校尉无需挂怀,等你回到京城,记得寻一处位置颇佳的店面,估摸着要不了多久,桓家酒就会卖到皇城根儿了。”
    费年朗声大笑,也没再多言,拎着瓷瓶往外走。
    转眼就到了除夕那天,酒坊没有开张,福叔桓母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卓琏则端着浆糊,准备将对联贴在门上,她踩着矮凳,于木框上刷了厚厚一层白浆,还没等调准位置,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瞿氏快步闯进后院,眼底透出丝丝焦急,“琏娘,你哥哥清早便去街上买鞭炮,一晃都过了两个时辰,还没回来,这该如何是好?”
    卓琏赶忙将盆子放下,轻声安抚道:“义兄经常上山打猎,身手矫健,普通人根本及不上他,说不准是被杂事绊住脚步,才耽搁了一会儿,女儿这就去找,您千万别担心。”
    她搀扶着瞿氏的胳膊,将人带到屋里,随即转身往外冲。
    还没等迈过门槛,胳膊就被桓慎拉住了,青年浓眉紧锁,沉声道,“我与大嫂一起去吧,两个人也能互相照看着。”
    见状,瞿氏忙不迭地道谢,面色稍稍恢复几分,无论如何桓慎都是汴州的卫士,找人的法子极多,有他相助肯定会事半功倍。
    忙碌了整整一年,大年三十这天,多数人都会在呆在家中,鲜少在外行走,瞿易性情孝顺,若没出意外的话,绝不会耽搁太久,平白引得瞿氏担心。
    此刻天边刮起鹅毛大雪,卓琏穿了厚袄,身子不冷,倒是手脚冻得冰凉,她跟桓慎连找了好几条街,却一无所获。
    到了最后,她满脸涨红,贴着墙根儿歇息,略一抬眼,发现远处有道黑影逐渐接近,正是消失了半日的瞿易,只是他背上还背了一名女子,也不知究竟是何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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