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恶嫂手册

35.第35章

    
    卓琏看着趴伏在瞿易背上, 面颊被黑发遮住的女子,眼底划过一丝好奇,同时也带着几分隐忧。她才刚将母亲接到身边,就算有着至亲至厚的血缘, 到底也分别了近十年, 感情须得慢慢相处才能维系, 一旦增添了不确定的因素, 也不知未来究竟会是怎样的走向。
    “义兄, 这位小姐是?”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瞿易背着丹绫走了很久, 就算他体力再好,周身也涌起浓浓疲惫, 这会儿听到女人熟悉的声音, 才回过神来,涩声解释:“没被义母收养时,我跟丹绫是邻居。”
    数年以前, 两家父母给他和丹绫订了亲,后来因为瞿家遭了灾, 自己成了流落街头的乞儿,便再也没有人提及此事。刚刚他上街买鞭炮时, 看着被赶出家门、跪在雪地里不住痛哭的丹绫,她的五官与以前非常相似,一眼就能认出来。
    不知为何, 瞿易竟无法将丹绫的身份说出口, 只能沉默地低下头去, 不再看那对男女。
    “瞿兄准备如何安置丹绫小姐?”
    桓慎眼力不差,仔细打量着那名女子,发现她身上穿着的衣衫虽单薄,却都是难得的好料子,普通丫鬟肯定是用不起的。如此看来,这个丹绫应该是大户人家逐出家门的姨娘,否则哪会落到这种地步?
    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丹绫忽地抬起头来,一双水眸定定地望着瞿易,苍白面庞上满是哀求。
    “瞿大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被爹娘卖到人牙子手里,要是回去的话,绝对会被卖第二次,我害怕。”女人扯着瞿易的袖口,一边流泪一边开口,她本就生了副柔媚的模样,此刻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看起来更加孱弱了,只要不是铁石心肠,都会生出怜意。
    瞿易有些不忍,转头望着卓琏,言语中带着恳求,“琏娘,绫儿乖巧本分,又十分善良,绝不会给你添麻烦,能不能先让她在小院儿里住上一阵子?”
    听到这话,卓琏不由拧了拧眉,刚才瞿氏急匆匆地来到酒坊,她还以为瞿易遇上了危险,才会在外面耽搁这么久,但现在看来,哪里是什么危险?分明是撞上了桃花。
    不过要是她没记错的话,瞿易后来娶的妻子应该姓白才对,眼前的丹绫又是什么情况?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完全理不出头绪,卓琏也不愿插手。她本想开口拒绝,但看到女人浑身颤抖、脸色青白,几乎快要厥过去的德行,欲说的话又咽回肚中。
    “义兄自行安排便是,母亲还在家里等着,你莫要再让她担心了。”
    说完,卓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桓慎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提点:“这个丹绫,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
    可不巧吗?汴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买个鞭炮的功夫,瞿易都能遇到幼时玩伴,还是个凄惨可怜、落魄至极的姑娘,但凡他稍有血性,都见不得熟识的女子继续吃苦受罪。
    双手被冻得通红,卓琏忍不住揉搓数下,边走边点头,“若是将丹绫赶走的话,她估摸着会活活冷死在街上,义兄不会同意的。”
    桓慎也想到了此点,心中暗暗冷笑,他最看不上瞿易那等优柔寡断的男子,明明自己一无所有,还在酒坊中做活儿以维持生计,偏上赶着接济外人,也不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会不会造成麻烦。
    叔嫂俩回到酒坊,瞿氏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急声问:“琏娘,你哥哥呢?怎么没见他回来?”
    卓琏语气平和地回答:“母亲别急,义兄在街上遇上了一位女子,是他昔日的邻居,因不忍那位姑娘受人欺凌,便将她带到小院儿中,他们脚程略慢些,再过一会儿就会回来。”
    闻得此言,瞿氏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母子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虽非亲生,却胜似亲生,得知儿子没事,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拉起女儿冰凉的手,眼底透着淡淡愧疚,“苦了琏娘了,大过年竟折腾了这么一通,易儿还真是不懂事。”
    卓琏没有多言,拿着福叔熬好的浆糊走到门前,准备重新将对联贴好,还没等她踩在矮凳上,手中的盆子便被人抢了过去。
    “我来吧,大嫂坐下歇歇。”桓慎略微皱眉。
    “我又不是纸片人,哪有那么弱气?平日里在酒坊做了不少活计,刚才只不过出去走了一圈,并不碍事。”
    “这样吧,你帮我看着方向,免得贴歪了。”青年提议道。
    说实话,卓琏万万没想到小叔会主动表露善意,她心中升起几分犹豫,也不敢一再拒绝,免得让未来的镇国公生出芥蒂,两人刚刚缓和的关系怕是又会降到冰点。
    “如此也好。”
    桓慎身量偏高,无须像卓琏那般借着矮凳刷浆,他动作利落,三两下便在门框上涂了厚厚一层白浆,把色泽浓红的对联拿在手中,上下比量一番。
    “再往左移一些,成了!”
    听到这话,青年略略颔首,很快把上联贴好了,然后又贴了下联和横批,位置颇正,挑不出半点瑕疵。
    得到了义子的消息,瞿氏没在酒坊多留,呆了半晌就折回小院。她甫一进门,便看到坐在炕沿边上的年轻女子,就算屋中光线灰暗,依旧遮不住那张莹白娇美的面孔,只是她身上穿着瞿易的旧衣,这副画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瞿易满脸愧色,方才将丹绫带回家后,他本打算去店里接义母回来,偏偏绫儿害怕陌生的地界,整个人都在不住发抖,他心头一软,不自觉就在家中多耽搁了一段时间。
    瞿氏拉着儿子,将人带到隔壁的仓房,压低声音问:“这姑娘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为何还穿着你的衣裳?”
    将丹绫的身世解释一番,瞿易低低叹息,“要是咱们不收留她,丹绫就无家可归了,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瞿氏本就良善,此刻听了这么一番话,倒也生不出赶人的心思,只面色严肃地叮咛:“丹绫姑娘住在家里可以,切不能去到酒坊,琏娘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日子已经够苦了,要是再给她添麻烦,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男人拍着胸脯保证,“这是自然,留下丹绫本就是儿子的想法,与您无关,与琏娘更没有丝毫瓜葛,等绫儿身子养好了,再谋出路也不迟。”
    就算瞿易这么说,瞿氏依旧并不认为事情会如此简单。丹绫生得貌美,又跟儿子一起长大,情分本就比寻常人深厚不少,以前没碰上也罢了,如今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保不齐会有旁的事情发生。
    *
    福叔的厨艺精湛至极,准备的年夜饭自是无可挑剔,但由于家有长辈需要奉养,在干完活后,他便忙不迭地离开了。
    此时此刻,一家子坐在厨房里,卓琏将酿制好的蜜酒倒在杯中,灿金的色泽配上诱人的甜香,那种滋味儿甭提有多馋人了。
    蜜酒后劲儿不算大,因此两个小姑娘也分到了一杯,她们低着头慢慢喝着,小脸泛起浅浅红晕,看起来尤为讨喜。
    桓慎腰背挺直坐在木椅上,黑眸不着痕迹地端量着对面垂眸浅笑的女人。这半年以来,卓氏当真称得上洗心革面,言行举止与往日全然不同,最开始他还以为卓氏是在作戏,但相处的时间一长,他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个人就算作戏,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带着面具生活,她对待母亲妹妹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看一眼,就能分辨清楚。
    桓母放下酒杯,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口中连道:“今年真是辛苦琏娘了,你整日忙着造曲酿酒,几乎得不到半点空闲,等来年多寻几个本分的长工,在店里帮忙,也能减轻负担,不必似陀螺一般忙乱。”
    “娘,儿媳喜欢酿酒,根本不会感觉到疲累,明年除了清无底和金波以外,我还准备酿一批果酒,咱家院里的桃树虽没挂果,费老板却是个本事的,能弄到品相上好的葡萄,果酒风味独特,并不逊于清酒,一枝独秀即便显眼,又哪能比得上满园春色?”
    两个小的被这话逗得咯咯直乐,双眼晶亮一片,桓母也忍不住笑出声,“罢了罢了,随你折腾便是,我也管不了这么多,只有一点你须记住,身体是最重要的,万万不容忽视。”
    “儿媳明白。”
    卓琏边回答边端起杯盏,将温热酒水送入口中,细细品尝,杏眼中满是陶醉。由于过年的缘故,她不像平时那般拘谨,反而稍稍放纵了些,连饮了四五杯蜜酒。
    大概是喝急了的缘故,她脑袋晕陶陶的,眼帘也蒙上了一层水雾,所有的人和物都看不真切。
    “嫂嫂喝醉了!”桓芸凑到二哥耳边,小声嘀咕着。
    桓慎没有作声,低下头,默默吃着碗里的饭食,他甚至不敢抬眼,生怕看到那张艳丽逼人的面庞。
    酒坊中有老有小,也熬不住一整夜,桓母把桓芸甄琳两人送到房中,又去窝棚喂狗,而后才道:“你们再守一会就去歇着,剩下的东西等明早收拾,不碍事的。”
    “您先回吧,小叔还没放鞭炮,不着急。”
    等桓母离开后,卓琏站起身,将碗碟放在木盆中,用温水泡上,再拿丝瓜瓤仔细清洗。与此同时,桓慎则将鞭炮挂在院里的木杆上,刚一点火,便有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
    卓琏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发现青年就站在眼前,下颚紧绷,神情与平时不太相同,用一种堪称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怎么了?”
    即使听不清女人的声音,桓慎也能从口型上分辨出她的话。他摇了摇头,随即坐在矮凳上帮忙。
    “你究竟是谁?”青年低低问了一句,卓琏却没有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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