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言几之所以有此一问,很显然,今天发生的一切他认为马大犇是无法解答出来的。毕竟和早前在义庄不一样,马大犇今天是切切实实被拉下了水,感受应该很深刻才对。
可对于马大犇而言,尽管今天发生的很多事情让自己感到难解和吃惊,但他始终认为还是会有一定的道理可循。自己被拉下水的那一刻,如果只是寻常的排水口的吸力所致的话,听上去似乎太勉强。毕竟马大犇是个一百多斤的人,在水底下因为水本身的阻力,想要将力量传到水面上,这原本就会被削弱很多,在如此前提之下,竟然还能够将马大犇拉了个腾空飞起,当时那股力量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于是对此,马大犇只能有一个解释假设当时的排水口本身由于头发,油污等东西造成了严重的堵塞,可能只有一丁点缝隙在往外出水。这样会造成排水口的水压因为堵塞的关系而内外失衡。那么垂在水下的那一头绳头钉是的确有可能被缓缓地吸引过去。
由于起初的时候是马大犇眼看着将游泳池的水排放掉一部分的,所以至少在这个过程中,排水口是并没有发生堵塞的,那么后来不仅堵上了还形成了倒灌,水也因此变得污秽不堪的时候,唯一的解释就是在排水过程中,那些污物造成了堵塞。
但是在水池这么大的容积之下,水压对小小排水口形成的压力会与堵塞的另外一头——也就是管道内的空气形成一个强烈的压差比,当这种内外压力到达一定反差的时候,较弱的一方就会瞬间形成崩塌。
马大犇一边跟木言几阐述自己的想法,一边形容道“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用针扎破了一个吹得很胀的气球,气球并不会因为扎了孔而逐渐泄气,而是一股脑因为压力的释放而形成气球的爆炸同样的道理。”
木言几没学过这些物理知识,他甚至连正式上学的经历都不曾有过。但马大犇在描述的时候,也尽可能选择了他能够听懂的方式,加上自身根据描述的联想,木言几不得不暗暗点头,马大犇说得有道理,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道理发生的时机显得过于巧合例如凭什么就偏偏那个时候堵上了,又偏偏在另一个时刻通了?
这个马大犇却解答不出来,他毕竟只是个高中生,而所谓巧合就是恰逢其会,根本就无从预料。于是马大犇绕开了这个问题,接着说道“当压差比足够大,而通道又非常小的时候,因为空气和水互相压力寻求一个平衡点,那么较强一侧的压力就会迅速释放,而我很有可能就是被当时释放时所形成的吸力给拽扯进去的。”
言至于此,马大犇有些迟疑。尽管他说的这个原理是不错的,可却无法解释当时自己落水的时候,手上所感受到的那种明显不是自然吸力,而是有什么东西拔河般拽扯的力量,否则区区那样高度的水池,自己怎么可能试了好几次都站不起来,还因此喝了很多污水?
想到这里,马大犇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汤碗,碗里那三鲜汤飘起来的油花子,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木言几看着小子无端端就开始作呕,他当然不知道马大犇想到了什么,于是就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啊,是吃撑了,还是怀孕了啊?”
说完,木言几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陶醉于自己那机智的幽默感当中。
马大犇擦了擦因为作呕而涌出的眼泪,然后瞪了木言几一眼,继续说道“总之,那股瞬间形成的压力导致了我落水,而水下的环境也同样因为压力产生出吸力,形成了一个暗流旋涡的作用,所以我才无法站起身来。”
木言几收起笑容,然后问道“那我后来丢的小纸人,你还记得吗?”马大犇点点头没印象太深,怎能忘记。木言几接着说“这个小纸人是拍过咒的,在我们行里,有点像是扶乩,意思是招请鬼魂附身在上面,然后用稍微具体的形态来告诉我事情的性质。”木言几解释说,扶乩是一种玄学手艺,请神问事查事,也算是比较常用。
只听他接着说道“纸人在水面漂浮,背后流血,那不就是鬼魂借纸人的身子在告诉我,它其实是被杀害的吗?”说罢木言几取出一根牙签咬在嘴里,那样子似乎是在说看吧,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对于那一幕,马大犇印象深刻,且不论“扶乩”这样的说法究竟成不成立,单单是纸人冒出血迹来,这就足以让人觉得惊讶。可马大犇却觉得,血液的形成是一种生理上的形态,若非血肉之躯,又怎能产生出血液来?就算真的像木言几说的那样,排水口里有一个死去的“亡魂”,甚至是有尸体的一部分,那么经过如此长久的水的浸泡后,血液也早就已经稀世掉了。当“水”、“纸人”、“血液”三者缺一不可的情况下,既然“血液”是需要最终求证的疑问,那么问题就肯定出在“水”或者“纸人”身上。
马大犇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暂且没有回答木言几这个问题,而是对他说道“木大哥,今天你丢纸人下水之前,不是做了个法事嘛?”木言几点点头说那是扶乩之前灌入灵性的手段,就好像你要请人进门,就必须至少不锁门才行。马大犇又问道“那你在这过程中给纸人身上洒下的东西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木言几一愣,然后说当然可以,接着就摸出那个小瓶子递给了马大犇。马大犇拧开盖子,发现里面全是土,但却混了些浅白色的粉末。木言几说“这个是我们从坟头收集回来的土,作用比较多,最主要的就是对鬼魂形成压制作用。当时我在小纸人身上洒坟土,为的是让它既能附身其中,又不能趁机作怪。”
征得木言几的同意之后,马大犇用指甲挖了一点坟土出来,放在一张纸巾上,凑近了仔细观察。这坟土看上去跟一般的干裂的黄泥巴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在那土黄色中间,星星点点,好似盐粒一样的东西,引起了马大犇的注意。
“木大哥,这一颗一颗的白色的是什么?”马大犇问。木言几说“这是用来混合坟土的,你以为坟土直接收来就能用啊?你借别人家门口的东西当工具,肯定要供奉后才能用,才有法力啊!”
马大犇盯着那白色颗粒许久后,微微一笑,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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