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君苏氏正在数落君捕头,君捕头被堵在一个街角,他的背后是一个死胡同,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十分隐蔽。
君捕头垂着头,身体习惯性站得笔直,就像是一只长着猫脸的老虎,身形巨大,脸上竟有几分可怜和讨好之色,他的气势跟以往差距也很大,看起来竟然跟昨天被他抓住的盗贼有几分相似,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君捕头不断的说着好话,企图求得君苏氏的原谅,君苏氏也没闲着,唠叨两句就探出头来看看,如果有人路过,她的声音就会暂时的变小。
虽然是教训相公,但是家主的面子不能丢,发脾气不能在家里,也不能在大街上,这里就很合适。
“……”
“……”
“娘子,你不怪我了?”
“哼,大郎都不怪你了,我还怪你什么?”君苏氏举起拳头“狠狠的”锤了一下君捕头的胸口,“你说你这么高的个子,总在门口瞎晃悠什么?也不嫌丢人?还不快点去把王县令家的坐墩借来?”
“好好好,你说借什么就借什么,坐墩?”君捕头刚发出一点疑惑的声音,君苏氏立马脸色一变,“行行行,我这就去!”君捕头摆摆手,一溜烟的从君苏氏身边掠过。
君苏氏忍着笑,目光下意识的追踪着君捕头高大的背影,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唉,平时家里有什么事,夫君都是跟我商量着来的,这一次大郎的事情,竟然没有事先跟我说,看来是有苦衷的。”
君苏氏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身轻松的往东市走去,那里的胡饼(芝麻饼)味道不错,想来大郎他们都会喜欢。
大胜的小商小贩不是随便哪条街都可以临街叫卖的,就像现在的美食一条街,cbd一样,都是有规定地方的,胜县很大,足足有东西南北四个大型的市集,小一些的也有几个。
……
咔哒,咔哒,咔哒~~~
院子里不断的响起咔哒声,渐渐的莫忧绝望了,他的手已经按不动点火器了,最后一个虚弱的电火花萎靡的闪烁了一下,无力的钻进了他的身体。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紧紧的握住点火器,莫忧的手轻轻的颤抖着,脑袋垂在两腿之间,他在极力的平复情绪,还有机会,有机会……
院门口君捕头捧着一个瓷器,透过门缝往里看一眼,又看一眼,手里的力道不知不觉的加大。
“娘子怎么还不回来,可别出事啊!”谁也不知道,堂堂的君捕头竟然也有这么一天,连家门都不敢进。
唰~~~
感知到背后有人要袭击自己,君捕头反应迅速,原地一个转身,直接将瓷的坐墩挡在身前,君苏氏也是早有预料,伸到一半的手麻利的缩了回去。
“好你个君捕头啊,这是想在家门口打人?”君苏氏一只手提着油纸包,另一只手蜷着,有点后怕。
君捕头将坐墩放在左手上拖着,右手抓抓后脑,“这……这不是抓贼练的嘛,养成习惯了,哎,对了,大郎看起来有点不对,你不是说他已经不怪我了吗?”
君苏氏皱了皱眉,从君捕头的胳膊下钻了过去,趴在门缝上往里瞅了瞅,莫忧此时就像是失了魂一样,没有什么生机,给君苏氏的感觉就是生无可恋。
君苏氏眉头皱的更深了,摇摇头,换了一副笑脸,看来大郎只是不想自己担心,这孩子,就知道逞强,其实根本就没从打击中缓过来吧。
“大郎,啊,不是,忧儿啊,你看看娘给你带什么回来了?”君苏氏空着的手提着裙摆,快步的跑进了院子里。
君捕头瞪大了眼睛,就,就这么进去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一只手拖着坐墩,另一只手无处安放,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大手有这么令人烦恼,好像放在哪里都觉得不自在。
君苏氏仿佛没有看见莫忧一样,快步的从他身前走过,厨房还有一些粥,这胡饼虽然好吃,但是很干,得配上一些水或者粥。
君捕头一摇一摆,慢腾腾的挪到莫忧的身前,将手中的坐墩随手往地上一放,莫忧这时候也没时间难过了,他感觉有一个黑影笼罩着他,竟然给他一种无处可逃的荒唐感觉。
家里进贼了?不可能,这里可是大名鼎鼎的君捕头家,哪个小贼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这里找死?
君捕头摇身一变,不再是那个在门口徘徊一夜,却一步都不敢踏进家门的“罪人”。
他张开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拍在了莫忧的肩膀上,“男子汉大丈夫,堂堂七尺男儿,这么点小事就垂头丧气的,咱们君家可不兴这个。”
莫忧抬起头,身子被压的更低了,“爹,爹啊,你能不能小点劲?要压死人了。”
君捕头闪电般的缩回巨掌,“哈哈,哈哈,那个习惯了,抓贼习惯了。”面对莫忧仰视自己的眼神,君捕头分明从里面看出了审视。
“大郎,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某有什么不对吗?”君捕头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昨天抓贼的时候他很小心,应该没有撕破衣裳,又原地转了一个身,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
莫忧仰起头,望着眼前的巨人,“呃,阳光被你遮住了,爹,你到底多高啊?”
君苏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父子俩的身边,正在铺坐席,闻言笑了笑,“你爹一直吹嘘自己身高七尺,但是你是不知道,那都是他瞎说的,最多也就六尺多一点。”
“瞎说?我可没瞎说,六尺多不就是七尺吗?我说的有错?”君捕头憨憨一笑,幸福的看着数落自己的娘子。
六尺多啊,莫忧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大胜的尺寸不是很统一,有长有短,一尺大概在30厘米左右,七尺就是2米1了,真的很高,“没错,六尺多就算七尺,爹说的没错。”
“嗯?忧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是替你出气呢,你怎么还顺着你爹说话呢?小心我不给你饭吃。”莫忧接过君苏氏递过来的芝麻饼,将屁股挪到坐墩上,“他是我爹啊,我哪能真的记恨他。”
君苏氏又将一块胡饼递给自家夫君,认可的点点头,君捕头高兴了,大喇喇的往席子上一座,十分的随意,“给我来碗水,这胡饼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干了一些。”
莫忧点点头,这几天苦药汤喝的太多,嘴里面尝不出味道来,但是也觉得这芝麻饼有点干。
“别急,我这就去取。”君苏氏又快步的直奔厨房,莫忧则看着坐墩有点出神。
君捕头侧过头,注意到莫忧的注意力都在坐墩上,开口说道,“这东西可是不多见,整个胜县,也就王明府那里有这一个。”
明府指的就是县令,莫忧点点头,“这么说,这坐墩很珍贵喽?”
君捕头点点头,物以稀为贵,这坐墩在大胜都城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在胜县,这可是独一份。
“那可就坏了,我看见这坐墩上面有一道裂缝,是不是刚刚摔坏了?”
“嗯?让爹来看看。”君捕头低下又高又壮的身子,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莫忧赶紧起身,学着君捕头的样子趴在席子上。
“这裂痕怎么是横着的?”莫忧率先发现了问题,坐墩往地上一摔,裂痕不是应该竖着嘛。
君捕头抓抓下巴,“应该是以前就有的裂痕吧,我刚刚没怎么使劲啊,算了,就算是摔坏了,王明府也不好意思让某赔,吃饭。”
以前的裂痕?明明看着很新啊,莫忧摇摇头,还是吃饭吧,早晨只喝了一碗粥,不怎么抗饿。
其实在大胜,一般的人家都是两顿饭的,但是君家因为君捕头的工作问题,吃三顿饭是必须的,时刻保持好体力最重要。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