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令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王鳌,这些天王鳌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茶不思饭不想的,王县令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强行带着他出来散散心。
“!??”王鳌本来有心事,现在完全被震惊取代了,哪里还有瞎琢磨的功夫。
他将王县令推开一步,窜到莫忧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好你个君大郎,简直厚颜无耻,竟然还想要跟我抢爹不成?”
莫忧被说的有点尴尬,嘴上支支吾吾的,一点都没有喊“王大人”时的干脆,病弱发白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一抹血色。
王鳌眼神闪烁,狠狠的一甩手,“咱娘呢?我要讨一个说法,凭什么只给你新制衣裳,我也要。”
莫忧一怔,不愧是好兄弟,这台阶给的到位。
“!!?”王县令更吃惊,当官多年才练就的面无表情大法差点破功,现在王鳌一搅和,正好给他提供了充足的反应时间,“好孩子。”三个字含蓄的认下了这个干儿子。
君捕头一看大功告成,以左手叉腰,大笑三声,“哈哈哈,大郎,快快将制盐之法演示一遍,某还没亲眼见过呢!”
“对对对,细盐!”王县令很信任君捕头,但是这种大事还是亲眼所见比较稳妥。
王鳌又一次抓住莫忧的衣领,“好啊,跟我还藏着掖着的,说,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莫忧将王鳌的手拽开,很自然的一把勾过他的肩膀,“哪能啊,这就让兄弟开开眼,我跟你说这盐乃百味之王,加了细盐的食物那味道……”
王县令看着两兄弟勾肩搭背的直奔厨房,点点头跟在后面,习惯了面无表情的脸上有僵笑,君捕头搓搓手,也跟了上去。
一应制取细盐的工具整齐的摆放在砧板上,陶釜,外加细布一块,昨天提纯精盐之后没人动过,事实上要不是莫忧劝说,君捕头都能把封条贴在自家厨房上。
“这细盐其实很好制取,只要四个步骤”莫忧伸出四根手指,开始模仿初中时那个年迈的化学老师,一个返聘回来的老教师,一个因为心脏病死在讲台上的老教师。
“君大郎,你怎么了?”王鳌掏出盐块一抬头,就看见莫忧的眼眶有点发红。
莫忧摸摸眼角,“没事,沙子迷眼睛了,好了,说正事要紧,这四个步骤分别是溶解,过滤,蒸发,结晶,算了,我这么说你也听不懂,还是直接做吧。”
“沙子?”王鳌摸不着头脑,直接被莫忧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烧点水去。”
王鳌摸摸后脑,指了指陶釜,小声的说道,“是用这个吗?好吧,我不会。”
“啥?烧水都不会?”莫忧震惊了。
“不会,我从来都没烧过,都是厨娘在做。”
“厨娘,好吧,真不愧是官宦人家的孩子。”
“君大郎,我觉得你好像在挤兑我。”
“没有,我那是羡慕,对,绝对是羡慕。”
“真的?”
“我还能骗你吗?”
王鳌很认真的点点头,“我信你!”
“其实……我是骗你的。”
“嗯?”王鳌很受伤,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莫忧在聊天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用勺子搅和一下陶釜里的水,水快开了,“我不止羡慕,还有点嫉妒。”
“难怪你要认干爹了。”王鳌右手握拳锤击左掌,破案了。
“胡说,我是敬重王大人的人品才甘愿认亲的,整个胜县谁不知道王明府德义有闻,清慎明着,公平可称,恪勤匪懈……”
“啧啧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拍马屁呢,我爹什么名声,我还能不知道?”
“哼!”王县令短短时间之内数次色变,面无表情,绽开了花,铁青色,“鳌儿,爹还在呢。”
王鳌梗着脖子,一副大义凌然、不畏强权的样子,“在就在呗,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王县令咬咬牙,指节攥的发白,最后还是泄气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就算是实话,也不能当着爹的面啊!你还是不是我儿子?怎么就没有忧儿说话好听呢?”
事情要遭,莫忧赶紧出来打圆场,大喊一句,“水开了!”然后从王鳌手中夺过盐块,一股脑的扔了下去。
正要爆发家庭矛盾的父子俩都愣住了,王鳌呆呆的,嘴巴微张,“你这,盐不就没了吗?”
莫忧用勺子搅拌,加速盐块的溶解,脸上满是神秘之色,这个脸色他还特意练过,为此没少看非著名魔术师街头变魔术。
当时是准备学几手魔术骗骗小姑娘的,虽然没能成功,但是这神秘脸练的十分纯熟,莫忧的眼睛迷离起来,“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细盐的制法已经展示完毕,莫忧擦擦汗,快步走出厨房,连个像样的灶台都没有,就那么几块破石头堆在一起,烟熏火燎的,再加上蒸汽的熏烤,热啊!
君捕头三人本来都在发呆,在莫忧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之后不呆了,父子两个一前一后找了一个墙角,“大郎,你叫爹干什么?”
“爹,你认不认识靠得住的工匠,这制盐的手艺终究需要他们献上去。”
君捕头指了指西厢房,“都是实诚人,忘恩负义的事,他们决计不会做,某这就去叫他们起床。”
忘恩负义?
莫忧望着远去的高大背影,不由得暗暗感叹,自己还是太年轻!
……
厨房里的一对父子也在谈话,“你这兄弟不简单,好好相处。”
王鳌眼睛晶亮,一脸的臭屁,“怎么样?孩儿的眼光不错吧?”
“不错,真不错!”王县令捏了一把细盐,用舌头舔了一些,“唔,呸呸呸,真咸!”
王鳌翻了一个白眼,盐还能不咸?是不是傻?
“爹,你为什么决定认君大郎当义子?”在外人面前王县令是昏庸的县令,但是王鳌知道爹爹办事的时候向来有条理。
王县令灌了一口水漱口,“呸,君捕头是个好帮手,忠心耿耿,君大郎是案首,你也可以跟着多学学,再有就是你们交情甚笃,既是发小又是同窗,爹为什么不认?”
“还有,你不是一直想要有个娘亲吗?”
王鳌点点头,他娘死的早,王县令又是情种,别说续弦了,娘亲死后就是女色都不近,有一个干娘倒是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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