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茗与世子的亲事愈来愈近, 可陈茗发疯的迹象丝毫没有好转, 更甚至连房门都再未出过,婢女们都不敢进去,几番下来, 都是推开门然后速速将饭菜放到桌上,又小跑出去。
好几次,送饭的婢女都被陈茗丢了东西砸伤, 陈父陈母无奈之下, 便将陈茗用绳子绑在了房内。
陈父陈母愁得头都疼, 每日食膳见着陈父陈母,都是苦拉着脸。
陈家闹出的事虽不至于大街小巷地传,但常山王府定然能知道,可那常山王府却仿佛没有听到风声一般。
陈星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本就因着上次亦是逃婚被限制了出行, 但又是陈茗的事, 明面上与之前一般, 可陈星分明能察觉出院子里多了许多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有旁敲侧击过陈父, 那陈父却是支支吾吾地说是陈茗的病情来得突然, 怕会影响到陈星。
听罢,陈星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直到陈茗与常山王府的亲事正常举办,当时的陈星正在房里因为近日来着凉了, 喝了碗姜汤, 就昏了过去。
那姜汤威力十足, 待到陈星醒来时,不在熟悉的房间里,而在一间闪烁着烛光,映着满墙红色的房内。
看着,就是喜庆。
再仔细看看,这分明就是婚房!
陈星刚要起身,身体却乏力无比,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是瘫软得让她不得不放弃了。
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圆咕噜地转着,就这样,陈星把整个婚房的上半部分环顾了一番。
那一对红烛还在流着红色的烛油,那么沉沉地留下来,不一会儿就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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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着实心大,最初还在担心自己的境地,会不会被人采花了?又会不会被匪人绑架了?
可怎么看,这都像是骗婚强娶的套路。
她灵光一闪,竟然让她想到了这几日陈父陈母在用膳时,偶尔看一下陈星,那种眼神,当时陈星没有什么感觉,可如今一想,突然觉得这眼神里带着莫名的深意。
这会儿,躺在这里,她又怎么还会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心想,无非又是找了自己的小女儿要去待嫁,只是那时候没成,这会儿成了。
果然,这段时间安在她院子里监看她的人都是有目的的。
“所以说小星星傻呀。”阿烛的声音久违地响起。
“阿烛?”陈星先是没想到阿烛突然出现,后又带着怒火,“你聪明你又不早告诉我!”
阿烛耸耸肩,摊开双手,摇摇头,“剧情早就走偏了,我又不知道后面会怎么走。”
陈星翻了个白眼,又将自己方才的猜想说给阿烛听,阿烛听后,软软的小奶音突然甜甜地笑出声来,“小星星猜错啦!”
正打算再说什么时,门被打开了,深秋的寒风呼啸而过,烛火摇曳得厉害,阿烛立时就消失了声音。
陈星瞪大眼睛想要看看来人是谁,没有几步,那人的脸颊便逐渐出现在陈星的眼前。
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星,将陈星讶异的神色收入眼底。
陈星嘴巴微张,蠕动了好几下,最后又紧闭。
这人竟是卢鸣书院院长季嘉懿。
她的脑海中还能响起嘉懿曾说过的“我把整个书院作聘礼送你,可好?”。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嘉懿是看着陈星满脸如同吃了苦一般的神色,又转变成平淡之色,他竟觉得有些有趣,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眉心,嘴角挂着莫名无奈又诡谲的微笑。
真是,他似乎对她的情感有些纵容了。
起先,他抬起手时,陈星心里还揪了一下,以为他要做些什么,可谁知,不知是不是她想象力太丰富,还是有被害妄想症,嘉懿只是抬起手来揉眉心。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最后,在诡异又静谧的房间里,陈星还是耐不住在嘉懿面前低了头,嘉懿身上总是有一种看着云淡风轻,却只要一在他面前,她就忍不住腿软。
那种感觉恍若前世亦认识他,并被他压了一头。
嘉懿向前走了一步,大腿贴着床沿,只见他倾身压向她,那脸距离陈星不过一指之距,陈星能清晰地看到了嘉懿脸上细小的黑痣,还能直直地看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她躺着的模样。
在陈星充满惊悚的目光下,嘉懿心里难耐,又想要逗她,又想起了她的身份,只得歇下了心里那想要逗趣陈星的心思。
“嗯,来看看院长夫人的。”
陈星立马瞪了嘉懿一眼,“你别瞎说。”
嘉懿笑,“怎么瞎说了?为夫这不是正要同夫人享春宵一刻吗?”
陈星双颊被气得鼓鼓的,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又瘪了下去。
突然,门再次被推开了,是一个嬷嬷为首带着几个婢女走进来。
嘉懿显然是知道她们要做什么,便从陈星身上虚撑着身子又立起来。
那个嬷嬷神情平淡,甚至未多看陈星一眼,好似对陈星现在的模样一点都不诧异。
嬷嬷看了一眼嘉懿,对嘉懿福了福身子,嘉懿就先去了外屋,里屋便留给了那嬷嬷和陈星。
等嘉懿一走,嬷嬷就替陈星换了身衣服,此时的陈星感觉到身子逐渐恢复力气,虽不能做多大幅度的动作,但好歹也能动弹了。
换好衣服梳洗过后,嘉懿就进门来,嬷嬷又是对着嘉懿行礼,喊道:“世子。”
陈星身体还不大爽,但脑子还是好使的,一听到嬷嬷的称呼,就扭过头错愕地看向嘉懿。
嘉懿见到陈星的表情,心里蓦然觉得有些开心,可这开心到底是为什么,他也说不清。
陈星想到了那日在永林侯府见到的人,那张脸和现在眼前这张脸,怎么也对不上。
门还敞开着,换了单衣的陈星觉得身子有些发寒。
她的嗓子颤抖着:“世,世子?”
嘉懿走上前来,左手抬起,在脸上一挥,好似陈星以前看过的变脸一般,再次显现在她面前的正是那张在永林侯府时见到的脸。
那双黝黑的眸子,此刻正沉沉地看着她。
顾不得思索为何院长和世子是同一人,但此刻她不难想起了原先的剧情。
她到底还是代替了女主姐姐嫁入了常山王府,剧情似乎截止到现在,还是走回了正轨。
可是,大婚当日,难道不该是世子压根不乐意出现在洞房吗?
明明那些嬷嬷的行为和剧情里的一般无二!怎偏他本人却是与剧情有异?
陈星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她艰难地在嘉懿的注视下爬起来,然后坐在床上。刚坐好,嘉懿就直直地走到陈星身旁坐下。
两人肩并肩坐在床上,那种夫妻的氛围,立时就萦绕了起来。
察觉到下一刻便有可能发生不可言说的事情,陈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偷偷地瞄了瞄嘉懿,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嘉懿瞥了眼陈星,“嗯,你挣扎,我看着。”
这一句话,愣是把陈星给顿住了。
她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怎么就发展成了这种地步。
她在脑子里绞尽脑汁想了许多,最后还是颤巍巍地提了个话题:“我怎么就来这里了……”
身旁传来嘉懿的笑声,陈星撇过头看向嘉懿,却见嘉懿那张她不过才见了两面的脸,此刻好似才与他身上的气质真正融合。
过去,她觉得嘉懿是院长时,是好看的,真像谪仙一般。
可如今,见着他真实的面孔时,那种好看的程度要大大超过第一张脸。
嘉懿的眼角流露着趣味,“陈茗疯了,自然便是你来替她了。”
“第一次陈家与常山王府的亲事,本不就该如此的结果吗?”
——
次日,陈星是被婢女进来替她梳洗的声音给闹醒的,醒来时,嘉懿已经不再她身旁了。
昨夜,嘉懿最后虽没有对她做什么,但到底还是同床共枕了。
陈星不明白为什么嘉懿会让她来做这个世子妃,从一开始在卢鸣书院时,他分明是没有认出她是陈家幺女的。
剧情里,又明明院长是其中一个深情男配,可为何又成了世子。
任她这个脑筋如何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婢女们已经为她换好衣裳了,本该这时候要去见常山王妃的,可王妃早已在十年前,她还方才五岁时去世了。
陈星虽没有想过会来常山王府,但她也曾在剧情里看到过常山王妃的事。
据说那常山王妃是丞相之女,同时又因为比太子大,经常照顾当时的小太子,一来二去,饶是她比太子大,那太子小时候最常接触的女人便是她,是以也慢慢对常山王妃动了心,常山王妃还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只是太子毕竟是太子,尚还健壮又多疑的皇上怎么会愿意让丞相之女嫁于太子,更何况常山王妃从小便与常山王有婚约,王妃所慕之人亦是常山王,又怎会对太子生出别的心思。
是以,皇上最后便让常山王与王妃早日成婚,好断了太子这心思。
可那太子并不愿意,甚至还做出了要以死相逼之事,此事在朝廷与百姓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而时至今日,白月光早已逝世,太子依旧是太子,这份不该有的感情的流言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平淡了下来。
陈星看着窗外的桂花,嗅着那桂花的香味,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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