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陈星收拾好准备就寝时, 正盖上被子,季嘉懿就闯入房中,然后在陈星目瞪口呆下,脱下外衣,着上寝衣就掀被躺在陈星身边。
这一日,季嘉懿时时都晃悠在她眼前, 让陈星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明明白天都能忍下来,饶是她原先有多怕他, 可现在她怎么也忍不下去了。
她咧了咧嘴角, 语气有些不好地说道:“求你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了成吗?”
季嘉懿侧躺在陈星身边, 支起额头,青丝散在被子上, 宛若泼墨般,衣领处微微张开,从陈星由高往下看, 还能隐隐约约瞧见他那胸肌。
陈星赶紧躺了下来,不再坐着。
季嘉懿亦从抬眼看陈星变成平视陈星。
“你要和我一起住?”陈星神色不安地看着他。
季嘉懿唇角微微勾起,“怎么?我们不是早就一起住了吗?”
陈星想到了,他说的是在卢鸣书院时, 两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可分明,那时候他也没认出她, 并且到现在对她也没有那种意思呀!
长叹一口气, 无奈地撇过头看着季嘉懿。
陈星是正躺着的, 从季嘉懿的角度可以看到她脸部非常美丽的弧度,那小巧的鼻子,宛若一块美玉镶嵌在上面,那圆溜溜地盯着他的眼睛,像黑曜石一般,那颗眼睑下的痣,在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陈星只是轻轻一动,季嘉懿就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香味。
是牡丹香,很清幽,但闻久了会醉。
此刻,那柳叶眉正苦闷地皱起来,双眼湿漉漉的,像小鹿一样,“你该不会现在还打算和我同床吧?”
季嘉懿笑起来,眼睛有些弯,“夫妻同床,自然是该的。”
季嘉懿看着她吹弹可破又泛着粉色的脸蛋,想要伸出手去戳一下,看看会不会跟鸡蛋一样滑。
他也这么做了。
他伸出手,去戳了几下陈星朝着他的脸蛋。
好嫩。
没想到,他又上瘾般地多戳了好几下,戳到陈星的脸颊都泛着红色。
陈星气不过,在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脸颊,手又无止尽地戳着时,她侧开头,樱唇张开,咬住了季嘉懿的食指。
一时间,两人都停止了动作,而季嘉懿的食指就被咬在陈星的嘴里。
陈星要放开他的手指时,舌尖不小心划过了他的指尖,季嘉懿突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激流从指尖传来的湿意又涌遍全身。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炸开了花。
指尖离开她的嘴时,莫名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与此同时,却又有了一种不愿放开的不舍。
两人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对方,还是陈星最先反应过来,她赶紧扯过被子,蒙住脸,又转过身背对着季嘉懿。
而季嘉懿撑着额头的手一发软,他的后脑勺就撞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烛火摇曳间,他抬起那只被咬过的手指,陷入了沉思中。
那一刻的他,没有丝毫的算计。
只有莫名的意动。
陈星没有睡着,在被子里呼吸不畅快了,才慢慢地将被子拉下来,呼吸到新鲜空气后,才觉得畅快。
她看着墙壁眨了眨眼睛,脸颊泛红,也不知道到底是方才被戳红的还是被被子蒙红的。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
到了第三日,陈星也该归宁了,还是辰时,她早早地就在睡眼朦胧间被东荷从床上拉起来,又迷迷糊糊地洗漱。
温水的布巾碰到脸时,才有了清醒的感觉。
马车驶向陈家的路上,陈星坐在靠窗的那一边,离季嘉懿远远的,季嘉懿一开始看见陈星坐得那么远,没说什么,也没硬是凑上去。
两人一路都十分安静,但陈星能感觉得到季嘉懿在看她。
最后,被盯得很不自然,就转过身子以背面向他,那季嘉懿只是呵笑了一声,陈星听得头皮发麻。
忍不住想到他季嘉懿这几天,天天下了朝会就往她的院子里跑,就连今天归宁也是季嘉懿吩咐好东荷的。陈星还问过阿烛,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断然不会自恋到认为季嘉懿对她有感情,但她也觉得这具身体身上并没有什么他要的东西。
想了好久,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直接问本人,本人也牛头不对马嘴,总是不经意地转移话题。
马车停了一会儿,只见季嘉懿掀开帘子,又从外面拿进一碗红豆汤。
陈星瞧见红豆汤时,眼睛都直了。
她来到这里这段时间,最爱的就是城南的红豆汤,常常都要下人出去买来喝。
可没想到,她从未提过,季嘉懿却知道这回事儿。
她看了看那红豆汤,又看了看季嘉懿,陷入困惑。若是再这般下去,她该不会是要沦陷在这人的温柔攻势下吧。
转而又想,自己怎么会是这么肤浅的人,呸。
她大大方方地接过红豆汤,那碗在手中还是温热的,在对方的微笑下道了声谢,就干干脆脆地吃了起来。
季嘉懿的手肘撑在马车里的小桌上,手握成拳扶着太阳穴,直勾勾地看着陈星心满意足地吃完那红豆汤,看着她时,眼前突然浮现起了张与她相似的脸,亦是像小猫一般吃着东西。
但那画面,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这几天见她太多了,着魔了吧。
陈星吃完红豆汤后,季嘉懿敲了敲马车外沿,便有婢女接过那空了的碗就放下帘子出去了,马车又继续行驶着。
季嘉懿许是看累了,于是靠着车壁闭上眼寐着。
这个时候,陈星才敢直视季嘉懿,闭着眼的季嘉懿看起来很乖,这才真真地像个仙人。
平日里一个眼神就让她有些腿软的人此刻正让她随意打量着,陈星便也不客气地支起下巴看着对方。
忽然,马车停了,她也恰好地就落入了一双深黑的眸子里。
那眸子盯着她,惹得她一身凉意。
“夫人如此细看着为夫,为夫甚是害羞。”季嘉懿弯起嘴角,调笑道。
陈星赶紧撇过头,身子也动了起来,匆忙地要下马车。
饶是如此,却耐不住她的心一直在扑通扑通跳着,那双眸子太寒凉,却让她有一种陌生的心动感。
东荷看到陈星下来后,连忙牵过陈星的手。
“夫人,是马车太闷了吗?脸怎如此红?”
东荷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陈星的耳尖更是红了。
那人说他害羞,可怎么看都觉得她更像是在害羞。
陈星伸出手去贴着自己的双颊,很快,那刚捂着脸的手又被人给扯下来牵住了,东荷则早已走到另一旁。
陈星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大大的手掌,足足能握上她两个手腕。
想挣扎一番,奈何对方手劲十足,握着她的手怎么也送不开。
——
陈家里,陈父和陈母都愁着眉目,时不时望向门外,然后又慌张地收回视线。
要知道,在大婚前,他们就已经是每日忐忑不安。陈茗一疯,常山王府就收到了消息,点明了让他们自己想想办法,陈家逃一次婚便已经是丢脸的事了,若是再逃一次,常山王府就不再那么仁慈。
原本还请了许多大夫来企图医好陈茗,可陈茗却迟迟没有恢复正常的意思。最后还是常山王府来访的下人偶然提到了“想不到京城两姝如今竟疯了一姝,你们还真该小心你们另一个女儿莫要被传染了这疯病。”,这才让陈父陈母想起了自己有个原本便要代嫁的女儿。
陈父陈母本是疼自己女儿的人,可到底还是怕得罪常山王府,甚至还找上了太子殿下,都无济于事。
只听得那太子说,既然一女疯了,那便将另一个女儿嫁过去。
于是,两人就开始悄悄地安排了人去盯着陈星,陈星毫无所觉,就在大婚那日,将她迷晕送去王府,甚至在进门时被王府的下人发现了,可那下人只是将帘子放下,挡住陈星的脸,就送进了洞房内。
陈父陈母那几日来都悬着的心这才轻轻放下。
可等到第二日,又开始害怕等女儿醒了会不会怨恨他们,又怕洞房夜里世子发现新娘换人会不会亏待女儿,又会不会来告状他们找另一个女儿待嫁。
几日过去,派出去的探子并没有带回丝毫有用的消息,两人也跟着心神不安了好几日,直到现在……
他们看着门口那缓缓走来的,是世子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一只手牵着看着有些不清不愿的女人,正是他们的女儿。
陈母当下便想要走前去抱抱自己的女儿,脸上是喜色:“星儿啊,你可算来了。”
可陈星见着她时,却是挪了挪步子,移到季嘉懿的身后,也不愿意让陈母碰她,陈母只得尴尬地缩回手。
是了,女儿是该怨她的。
显然,陈星方才的举动大大地讨好了季嘉懿,他满意地挑了挑眉。
“娘,女儿已经为人妇,是该成熟稳重些了,还请娘莫要责怪。”陈星低着眼眸,看着脚下,手却一直要扯离那只大手。
陈母并没有看到两人的手部动作,佯装理解地笑道:“星儿说得对,确实该如此。”
陈父已经走上前来,对季嘉懿恭敬道:“见过世子,路上可还通畅?进屋休息会儿吧。”陈父又朝陈母使使眼色,陈母收到目光后,就进门吩咐下人了。
陈父也转身带着他们向院子里走,季嘉懿和陈星走在陈父的身后,陈星还在掰着他的手指,季嘉懿收得更紧了,将她硬是扯到他的身边,然后低头凑近她的耳朵说:“想见见陈茗现在的样子吗?”
虽然他呼出的气惹得她耳朵痒痒的,但她还是留神听了他说的话,“果然是你做的!”
果不其然,等到将要离开陈家时,季嘉懿丢下了下人,只带着陈星悄悄来到陈茗的院子里。陈茗院子里的草已经有半月没有人除过,再往里走去,也是荒凉一片,还能听到房间里传来痛苦的□□声和尖叫声。
“世子,求你看我一眼!”
“不要!不要杀我!”
陈星站在门口,听得她心惊肉跳,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着,可自己的手却被那罪魁祸首紧紧地牵着。
“夫人,你在怕我?”季嘉懿揽过她的肩膀,“不是我做的,你可相信?”
陈星抬起头,去与季嘉懿对视,季嘉懿的眼眸里写满了无辜,陈星心里有些怕,这是不是他的伪装。
忽然,听见季娉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嘁,你怕我哥做什么,这都是那个女人自作自受。”
陈星和季嘉懿纷纷抬起头看向季娉婷,只见季娉婷站在不远处,看着那还在传出尖叫声的屋子,轻蔑地笑着,那笑里带着痛快,又带着苦涩。
“上辈子,我们可比她现在还要惨。”
此刻,陈星心里冒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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