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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你的事情, 我永远不会忘记。”
江昭景才说完话,屋子里的灯就被点亮了。
两个人之间暧昧的小气氛被屋子里的一群人打破。开灯的是艾玛丽, 她揪了揪自己的手指,看起来有些不安。
“对不起,我很害怕在黑暗中看见火光。”
黑暗中的火光,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战乱地带的小女孩而言,也许的确有些可怕。
程司菱眼中有些泪花,她悄悄偏头抹去。
“没关系。”她抱起了艾玛丽,“要不要吃蛋糕?”
“要。”艾玛丽重重地点了点头。
江昭景这一整天都在厨房里忙活,就是为了给程司菱做出一个蛋糕来。蛋糕胚子他做的蛮成功的,只是可惜,裱花技术不够过硬,整个蛋糕看起来有些单调。
众人围在程司菱身边,一齐祝她生日快乐。
程司菱接受了大家的祝福。她没有许愿,只是吹了了蜡烛,然后将蛋糕分给在场的人。
江昭景是最后一个拿到蛋糕,程司菱将蛋糕递给他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开始吃了。
“最后一块蛋糕给了我,你吃什么?我的寿星。”
“我吃不吃无所谓的。”在切蛋糕的时间里, 程司菱也缓过来了。
其实她有感觉,这段时间, 她变得原来越不像自己。她变得坚强, 变得自立, 但是同时, 在面对江昭景的时候,她也会矫情和患得患失。
院子的门被打开,江昭景牵着程司菱到了外面。
刚刚被周漾撸过的猫还趴着晒太阳,看见有人出来,它懒懒地抬了抬头,然后一甩下巴,继续它的午觉。
“我原本是打算今天晚上给你过生日的,但是你今天很不开心。”江昭景用小勺子挖了一勺蛋糕,喂到程司菱嘴边。
程司菱盯着奶油上的蔓越莓果粒看了一会儿,才张嘴将它吃掉。
“是有那么一点。”
奶油很甜,一直甜到心里。
“是因为没有人和你说生日快乐,所以不开心吗?”
程司菱现在知道了,自己之所以连一声“生日快乐”都没有收到,是他们故意的,大概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江昭景大概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连哈迪父女都请来了。
“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
既然在叙利亚,程司菱也从来没想过要好好地过生日,可是如果连江昭景都不记得这个日子,她大概会觉得万箭穿心。
“那另一部分原因是什么。”江昭景又挖了一勺蛋糕,喂她吃了之后,才将蛋糕放到一边,“你可以告诉我吗?”
江昭景看着她,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个人。可是程司菱一触及到他深邃的目光,就觉得他好像什么都能猜到。
可是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在挣扎些什么呢?
“我不想说。”程司菱偏头不理他。
江昭景莞尔,伸手捧住了她的脸。程司菱整个人都气呼呼的,嘴角沾了奶油也不自知。江昭景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嘴角的奶油被卷进两人的唇舌中,甜的腻人。
程司菱一开始想要推开他,可是渐渐的,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做到不去回应他。
一吻完毕,江昭景用自己的额头顶着她的。
“囡囡,你是不是想结婚了?”
江昭景多敏感的一个人,程司菱的情绪变动压根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明显感觉到在听见教堂里,新人在神父的见证下结为夫妻时,她的情绪变动很大。
“是又怎么样?”
她就知道他知道。
程司菱忽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红,江昭景会不会觉得她太恨嫁了?
江昭景握住了程司菱的手。她很白,特别是一双手,白得甚至有些透明。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地搓着程司菱无名指的指根,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一只手伸进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了一枚戒指。很有设计感的钻戒,铂金的戒托被做成了花朵的形状,环抱着中间一颗颜色娇嫩的粉钻。
“这个,和你耳朵上的耳钉是一对的。”
程司菱看到戒指心中一动,她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雪花:“一对的?”
“嗯。”江昭景手中的钻戒在阳光下绽放出耀眼的火彩,“我特地找人设计的,雪上的玫瑰。”
雪上的玫瑰……程司菱的记忆一瞬间被召回。她还记得这句话,是那天,江昭景用来形容她身上的吻痕的。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男人还是这么不正经。
“你这人……”程司菱想要骂他一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那你把他们送给我,是想要我时时刻刻记着什么吗?”
江昭景知道她恼自己在外面提起这种两个人间私密的话题,笑着安抚她:“你只要记着我就好。”
那枚戒指还被他捏在指间。
“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想和你结婚。”其实在这枚“玫瑰”之前,他已经买了不少戒指,可是他一枚都没敢送出手。
一方面,他怕还不到时候,另一方面,他怕程司菱其实没有那么爱他。
他们之间,无论怎么说,更加患得患失的,都应该是他,毕竟他是被抛弃过的那一方。
“不知道程司菱小姐愿不愿意收下这枚戒指?”
戒指买了许多,求婚的话也想了许多,甚至更早的时候,他还设计过求婚的场景,可是没想到,他正式将戒指呈到程司菱面前,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没有鲜花,没有香槟,没有音乐,也没有绚丽的烟花,有的只是身边闹哄哄的人群,和远处的炮火声。
不止江昭景了解程司菱,反过来,程司菱也很了解他。
“即使什么都没有,我也愿意。”
程司菱对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江昭景将手中的戒指缓缓地推到她的无名指中。
戒指有些冰凉,但很快被体温捂热。
“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成为江太太。”
虽然他们分开过,彼此互不相见过,但是他总是相信,他们最后能走到一起。所以他准备了婚房,准备了一枚又一枚的戒指。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回国的时候,我身边已经有别人了,那该怎么办?”
她身边有别人?江昭景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假设。
“别以为我会祝福你。”他哼了一声,“你身边哪怕有别人,我也会把你抢过来。”
“程司菱,你只能是我的。”
“霸道。”程司菱挠了挠他的手心。
江昭景握住那只作乱的小手:“就这么霸道。”
国内的电话是晚上打过来的,程司菱一接起来,就听到了那头俞新城大呼小叫的声音:“妹妹生日快乐啊!圣诞节也快乐!”
“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俞新城最讨厌程司菱无论从他这里得到了什么都要说谢谢的性子,“这都要说谢谢,那你知道你哥哥我给你在南江边上买了栋小别墅给你当嫁妆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跪下来唱‘感谢天、感谢地’了?”
程司菱:“……”
俞新城喝多了吧,这是?
“你在哪儿呢?”该关心的时候,程司菱还是不吝送上自己的关心的。
“家里。”俞新城深深地叹了口气,“爸妈出去二人世界了,家里只有我一个孤家寡人。”
“振作一点,城城,站起来。”程司菱捏着嗓子学他之前喜欢的志玲姐姐,差点把那头原版还在悲春伤秋的人给恶心吐。
“行了行了,我振作了。”俞新城拿这个妹妹完全没办法,“你现在是出息了,爸爸现在在外面都吹南城日报拍了很多好照片的记者程司菱是他女儿,我这个儿子看来是生存空间越来越狭窄了。”
程司菱刚想说话,又听到电话那头自言自语地说:“你生日,我没有什么祝福给你,只能祝你平安。”
在战场上,平安,是最好的祝愿。
“谢谢你。”
程司菱嘱咐他注意身体,又喊他记得叫程琬宜去医院检查后才挂掉电话。
不远处的教堂传来声音空灵的吟唱,程司菱看着手中的戒指,觉得人生其实还是很美好的。
*
虽然求婚有些简陋,但是江昭景总觉得,婚礼还是要能多盛大有多盛大。
有了这样的前提条件,在叙利亚办婚礼压根不现实。他想,他可以忍,忍到程司菱结束在叙利亚的战地记者生涯,回到南城。
可是万万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四月份,灯塔国在国际上谴责叙利亚使用化学.武器。
“春天,好像也不是那么美好。”周漾站在窗前,望着眼前这个一次又一次遭到袭击的城市,叹了口气。
国际上的局势突然紧张,让所有人都在心中,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是叙利亚驻联合国大使在大会上舌战群儒,据理力争。
可是这收效甚微。
大马士革还是在夜晚遭受到了空袭。
程司菱和周漾站在一起,一边往外发送快讯,一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明明是春天,却是真正寒冬将至。
这次的空袭,是精准打击,对平民的伤害并不是很大,可是每个人心中都不好受。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对一个国家主权的悍然侵犯。
很快,有在大会上意气风发的大使,落寞抱头的照片在网络上传开。
落后要挨打,这是程司菱心中最快蹦出的话。当一个国家过于孱弱的时候,无论个人多么厉害,还是不值得一提。
像今天的叙利亚驻联合国大使,像更早之前,在巴黎和会上毫无话语权的中国代表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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