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功德殿

    
    我低头笑了笑，回她道：“皇后娘娘怕是不想问原因，而是直接想问臣妾：七皇子这般，到底是不是越王爷下的黑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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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宫本不想如此猜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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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差点把白眼明着翻出来，不想这般猜测，可这敌对眼神赤裸裸就是告诉我是这般猜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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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眼，半点不畏惧地对她说道：“皇后娘娘仁母之心，臣妾深受感动，任由谁的儿子性情大变如斯，做母亲的怕是都难做到心平气和这四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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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略惊异地隔着帘子望我一眼，并不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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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挺胸，待着几分胸有成竹地朝她说道：“可皇后娘娘既然把这事儿摆在台面上说，那臣妾说的话，娘娘该也是能听进去几分。臣妾与娘娘面前立誓，越王爷绝无做出伤害七皇子的举动，之前没有，今后更不会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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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自木兰围场回来后便似乎变了个人似得，从前虽然话多殷勤却也算得上是性格可爱，哪怕是越王爷这般面冷心冷的人，嘴里头说着不爱见，可逢年过节向宫里头为自己这位嫡母孝敬的东西也都是深蕴心意的，我与王爷说过这事，他倒是坦白地与我解释道：“皇后是个好的，她身为嫡母，虽然没法子真正的一碗水端平，可嫡母的责任却是半分没有推脱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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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问道：“那王爷也应该尽了儿子的义务，去皇后娘娘膝下尽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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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道：“皇后膝下有个嫡亲的皇七子，有他尽孝也是足够了。本王身上担着兵权战勋，再要刻意地跑去示好中宫，满朝野怕是都要惶惶其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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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越王爷是可以避着，我装模作样地拉长了语调哦了一声，还装作不经意地再问他一句：“这世上男子，还真有不爱江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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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把我搂过去，冰凉的面具蹭着我的脸道：“江山不爱，就爱美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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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春宵暖帐，一阵腻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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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思绪从脸红心跳的剧烈运动的事儿上给强行拉了回来，对着皇后娘娘说道：“此殿中只有娘娘与臣妾二人，皇后娘娘不如把臣妾当个熨烫贴心人，与臣妾说说您困惑的烦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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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道：“你也是不客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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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道：“臣妾与皇后娘娘方才所述，字字句句发自肺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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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盯着我，那眼神入蛇警惕凶狠，却已然有了动摇：“谁的肺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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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真回她道：”臣妾的，以及臣妾夫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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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兀自不信，反问我道：“兵权在握，圣眷独怜，越王怎么会没有争上之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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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叹了口气，这皇后到底是真傻还是被存疑之心掩了耳目，如今国家又不是在战乱之秋，要个将军坐上皇帝位置干嘛？还不如挑个仁德的，绵延宽政，休养生息，抚恤百姓，平安人心，如此再延续大齐盛世百代千年没什么问题，只要不崛起一个旁族叛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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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些政治社稷方面的问题，女人家是不能更加不愿插手，所以这个理由只能咽回进肚子里，老老实实憋着一字也不能吐露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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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笑，列举出了个更浅显的理由道：“大齐君皇作为盛世楷模，面上，面上起码得过得去。”说完我便一阵心虚，总感觉越王爷好像就在我身后听着似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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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道：“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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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舒缓了一口气，心头有点愧疚。毕竟把自己夫君的缺憾暴露在人前实在不妥，可是这也算是最片面最完全的依据了。这凡事抉择都在我心头都有所衡量，暴露王爷缺憾和一举打消皇后心头疑虑，我就踟蹰了一小会儿，便果断选择后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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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道：“你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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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安理得，在皇后右下首的位置上坐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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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自凤椅上起身，拾级缓步而下，边走便说道：“你心思敏捷，玲珑剔透，是不是早已发觉本宫的不妥之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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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谦虚道：“只觉得皇后娘娘精神头有些不济，莫非是睡眠不好的缘故。”我都不好意思说，皇后脸上的粉脂涂得比日常厚实了三倍，可饶是如此，也遮不住她眼下浓浓的黑眼圈。皇后想来最近焦虑得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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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是了，”她长叹一气，与我慢慢说道，“自打木兰围场归来，本宫便成夜地睡不好觉，太医院的太医轮着来我这请了几轮脉，具说是心头抑郁积甚的缘故，这是心病，难以药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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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着安慰道：“那皇后娘娘今儿可能睡个好觉？”我都这般地替王爷，替自己，替越王府表下衷心了，她该是安下了五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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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无奈苦笑：“没有，你如今一说，本宫便更是惶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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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着实一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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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道：“越王虽然能力卓绝，可到底也是个孝顺的，本宫一向是明白的，今儿问你，也不过是想再求个踏实，毕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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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让皇后继续说下去，便插嘴打断道：“皇后娘娘不必多说，臣妾都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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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道：“你与本宫明表其情，本宫信你。如今为国的所有事儿都解决了，那为母心里压着的大事，就可以摆明着跟自家媳妇讲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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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恭敬行礼，斗胆询问道：“请娘娘明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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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道：“七皇子如今这般，我之前也与你说道了，他变成这幅模样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七皇子在受了唐家绑架的过程重，他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因为惧怕还是因为忌讳，本宫不知情；但更让本宫疑虑担忧的，却是本宫心头不知何时开始萦绕的疑惑，如今的七皇子，还是不是本宫的那位孩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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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面上努力克制，心里却冷得发颤，照着皇后娘娘这般说道，那，那七皇子莫非也已经死了，如今的他不过是个生魂入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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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我与越王爷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落在唐老太的手上许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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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道：“娘娘可有试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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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问道：“你虽然是我皇家的媳妇，可到底是关中圣村出来的姑娘，本宫向你讨教，若是有这般情况，那该如何试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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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和盘托出道：“臣妾从小被养在京都唐府里头，若说关中圣村密法，臣妾也不甚知情。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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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急忙问道：“不过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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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关子没卖太久，便朝她说道：“不过我幼时曾看过家中书籍，上头有一篇文章是讲究生魂入体的法子。关中圣村主张身魂二分，若当真七皇子遭了唐家毒手，魂已死身却存，那想必就是用的生魂入体的法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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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夸夸其谈，在皇后面前现学现卖：“而生魂入体若想试探，那也简单得不行；所谓生魂便是旁人的魂魄，旁人哪里会知晓七皇子之前身上发生过的诸事？皇后只消拿之前记忆，一探便知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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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眼眶含泪：“若是吾儿，若是吾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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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皇后娘娘也先不要多心，臣妾瞧着七皇子对娘娘宫殿布局熟悉，礼仪规矩更是分毫不差，臣妾觉得估计也并非关中秘术所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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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七皇子正信步走入正殿，身后待着两个御医，我眼尖，赶忙得就把嘴给闭紧了。七皇子真是人未到笑声先至，他一进门便笑道：“母后与三嫂在讲些什么，这般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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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着他声音便头皮发麻，忍不住地站起来候在皇后娘娘身旁。可我步子还没挪开呢，七皇子便大跨步按着我的肩膀又把我给押回了椅子上，他压低了声音与我笑道：“三嫂不是身子不适吗，我把太医给请来了，三嫂就坐着莫要动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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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子的呼吸都能喷在我的睫毛上头，结下湿润的雾气把眼睛给痒了，我眨巴眨巴眼睛，心头有一种被调戏的愤恨，于叔嫂身份而言，毕竟这距离太近，实在是不合礼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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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在他身后也是气得发抖：“孽子，你成何体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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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子恳切接受批评，并且起身?袖，从善如流地道歉道：“唐突了三嫂，万请赎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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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脸变化得太快，快得让我有点目瞪口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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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子又转身朝着皇后娘娘行礼：“让母后生气，也是儿臣的不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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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着亲儿子这般道歉，皇后娘娘再大的火气都只能憋在肚子里消化，她叹了口气说道：“越王妃身子不适，烦劳两位太医两位大人这是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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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句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急促，我也越过了七皇子朝他身后看去，老天，一人一个污青发紫的黑眼圈。左边的大人黑了右眼，右边的大人黑了左眼，凑在一起，刚好一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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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接到了皇后娘娘警告的眼神，才把这笑意给憋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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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太医颤颤地上前行礼道：“禀皇后娘娘，是老臣，老臣不识抬举，惹怒了七皇子，这责罚是轻了，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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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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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位太医也是抖抖地上前道：“老臣，老臣是方才拿药箱时候匆忙，一时老眼发昏没看得清前路，不小心撞在门槛上才此般失了仪态，是老臣疏忽，疏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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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摆出了一副，翻着白眼差点要撅过去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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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赶忙站到了皇后娘娘身后，生怕她一个没缓过来就朝后仰面晕了去，不过皇后娘娘好歹还是皇后娘娘，这一口梗在嗓子口的气怎么着都给顺下去了，她勉力地笑了笑，努力做出了一副端庄典雅的姿态道：“我朝祖制，宣医万没有将太医院宣空了的道理。这时候太医院该有两个院判当值，虽然大人们敬着本宫，两位一齐来了，可本宫身为中宫表率，绝没有逾越法制的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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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太医都面露感激，点头称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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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素手一指，点了那个左眼淤青的太医道：“徐太医，越王妃身子不适，就劳烦您帮着诊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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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太医抖着胡子行礼，“哪敢担得皇后娘娘一句劳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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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看向右眼淤青的太医道：“李太医先回去瞧瞧您的脸吧，这般仪容，万一皇上临时宣见，那可怎么是好？”语气里有一丝严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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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太医赶忙跪下表态：“老臣不甚疏忽，殿前失仪，皇后娘娘不怪罪臣已是万幸，如今还费心提点，臣感念恩德，定不忘皇后娘娘教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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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满意地点头，做完了替亲儿子善后的工作，便挥手朝李太医道：“白叫李太医跑了一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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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臣先回太医院当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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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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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告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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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这李太医离去的背影都透着欢欣，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七皇子也是个奇葩，竟能将太医院经历大风大浪的太医给恐吓成这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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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太医赶忙朝我道：“越王妃哪里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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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看了我一眼，朝着徐太医说道：”越王妃千金贵躯，怕是在正殿里怕我们瞧着不方便。越王妃，你与徐太医去偏殿里头看诊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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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道：“多谢娘娘体恤。”起身便要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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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子横插一脚道：“我也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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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一听，怒目圆睁地像是倒拔垂杨柳的江湖好汉，咬牙切齿地逮着一张桌子就拍了怒道：“放肆！”她这一发火，就是对着我也没什么好脸色了，直接朝偏殿一指，“还不快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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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徐太医脚底抹油地开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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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说来，御医问诊需有旁人在侧，未免旁生事端，苏嬷嬷便自告奋勇地朝皇后讨了这个差事，我们三个人并着一堆小丫鬟在偏殿里头坐着，徐太医把药箱打开，拿出脉枕，我十分听话地把自己地胳膊给搁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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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殿里头还没什么动静，我便对着徐太医道：“徐太医，我这个病是打娘胎里带来地，固疾于体内，徐太医可得细细地把。”别那么快地让我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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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嬷嬷也接口道：“徐太医医术高明，自然不会做那乱诊的庸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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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俩这一唱一和，把徐太医给唬得一脑门子的冷汗，他抬起颤抖的胳膊拿袖子擦了擦，一脸慷慨赴死的悲壮：“臣，臣定会细细慢慢地问诊，绝不误了越王妃的身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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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苏嬷嬷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里头都是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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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耳朵灵，又不想去外头掺和，在偏殿里俏咪咪地听会墙角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而苏嬷嬷也是领了任务不让我出去搅局，我留在偏殿里她也是极乐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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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正殿，好戏正在开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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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说道：“老七，你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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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子道：“谢母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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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道：“垂柳儿，把那盘子松子奶皮酥给七皇子端过去，母后记得你小时候爱玩闹戏耍，成日的不好好念书，被太傅给告到了皇上那边去还不肯消停，硬是梗着脖子不肯认错呢！皇上罚你一整天不许吃饭，母后心疼你，偷偷地在锦囊里藏了两块松子奶皮酥给你带过去，你当时吃得可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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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子略带埋怨道：“母后您还搁这儿跟我得意呢，那锦囊里头好放酥皮的糕点吗？您把锦囊递过来的时候，好好两块松子奶皮酥早就被压得成了碎渣，可当时又肚饿得很，只好把渣滓给倒到嘴巴里当吃的给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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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道：“自那后，你便最乐意吃这酥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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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子道：“哪儿乐意了，这都七八年前的事儿了，像这种甜腻的我早就不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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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到这份上，皇后都已经给七皇子下了不下六七个套了，也不知他回答的是不是皇后心里头所想。我在这头着急，皇后那头怕更是煎熬得不行，我心慌慌地等了半天，那般长的沉默之后，皇后方才叹了口气道：“小时候的事儿，你记得倒是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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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子笑：“那毕竟是儿臣亲身经历的，哪儿能这么容易就忘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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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道：“不忘记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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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皇后娘娘而言，七皇子算是过关了；与我而言，我在皇后娘娘这边也算是过关了。想来这个时候，我与皇后娘娘同时舒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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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口气还没舒完，却又听到七皇子在那说道：“徐太医医术怎样？万一把我三嫂给看坏了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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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口气又给提了上来，真有点哭笑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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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道：“能入太医院的焉是庸人？你真用不着为你三嫂担心，但是你！母后如今担心你担心得可怕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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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子道：“母后担心我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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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顿了顿，似有思量，估摸着不想明着提起木兰围场的事儿去刺激自己儿子，便又把话题给扯到了我的身上：“越王对他的王妃可看护爱护得紧，你这般对你三嫂无礼，若是被你三皇兄晓得，那还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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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太医已经替我诊好了脉，带着一脸困惑模样绞尽脑汁地去开药方，我悠悠地捏其一块糕点尝鲜，嗯，味不错，又拿起了手边上泡着的茶盏，虽是热茶，却有一股子冷香在舌尖上打转，我又喝了两口，便赞道：“这茶水轻浮，莫非是隔年蠲藏起封藏的雨水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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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嬷嬷朝我解释道：“那倒不是，是今年开春头一场雪时候，皇后娘娘忽然来了兴致，叫奴婢几个收集了梅花上头的雪水藏着的。皇后娘娘爱烹茶，那雪水一共就得一翁，平日里宝贝得跟什么似得，也就越王妃来才有这口福品上一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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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喝了两口，更觉喜爱：“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一滴都不落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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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七皇子回他母亲道：“也不知怎的，自从木兰回来，我听着三嫂的名字便心头发跳，忍不住地想要逗她。母后，真可惜了三嫂年纪轻轻便嫁与人妇，她若再等上半年，母后就得准备好彩礼，替我去求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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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耳朵仔细一听，心里一慌气息一呛，没忍住抓耳挠骚嗓子口的咳嗽，把那盏宝贝的茶水从嘴里喷了个干干净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