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功德殿

    
    我最后还是铆足了劲儿地把越王爷给扒拉到一边儿去，他那搂得我死紧的胳膊跟铁链似的，长时间地压了我手臂，印上了一道暗红的痕印，麻就不说了，轻轻按着还有点发痛，我狠狠地瞧着那把我折腾不清的罪魁祸首，他却仰天朝天晕了个彻彻底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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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不能在河边上过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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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越王爷有点为难，去周围找找人家吧，有点不放心；可若是背着他找找人家吧，可能我又太看得起自己了。越王爷这时候还轻咳两声，边咳边往外喷出了两口水来，一副可怜兮兮柔弱无依的模样。我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勉力地把他给搬到了我的背上。这一下子千金重量，压的我直喘不过气来，只好跟个驼背的老妪似得一步一步挪着寻找住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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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烟是没找到，不过找着了个山洞，不用在寒夜里风餐露宿，万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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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还是没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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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山洞的时候，我也大致看懂了这个地方的地形，那山洞就是镶在了我们掉落的那面悬崖底下，隔着一道从水潭里分割的小河，我这边是山，河对面是林，那林子有砍伐痕迹，估计再走走就能找到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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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我是没劲儿再走了，眼瞅着天就黑了，只好委身山洞。身上罩在了外头的衣服其实已经干得差不多，可里头的亵衣紧贴着冰冷的身子，冰冷加上冰冷边只会冷得更甚。我躲在山洞的阴暗地方，捡了跟长树枝当作衣挂，外头的衣裳先脱了搭在衣挂上，单穿了一身亵衣，让冷风赶紧地把湿意吹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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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又咳了两下，偏偏在这时候悠悠转醒，若不是他那双眼睛刚转醒还没恢复神智，我怕是都要疑心他估计做出了这出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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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搞清目前情况，第一眼看到我就生了气：“不怕着了风寒？赶紧把衣裳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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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别说我穿不上衣服，王爷怕是也得自己赶紧地把身上衣服给脱了：您不嫌湿潮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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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抬了手，发觉自己沉重不已的胳膊，扯了下唇角道：“是挺湿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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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是湿潮已经很不错了，所幸咱们命大，身子全落在了水里，我刚刚查探了一下，除了被灌了一肚子水，咱们身上竟然一点伤都没——对了王爷，您会烤火吗，我刚刚捡了点柴火枯叶，钻了半天都没钻出火苗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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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越王爷，刚刚转醒便要干杂役的粗活，这粗活干得好不甚让人满意，好不容易着了点火苗，越王爷湿哒哒的袖子一挥，上头沾着的水珠边立刻被晃得熄了火苗；再来一次，悲剧重复。他发了狠，利索地把外袍一拖，认认真真盘腿坐地开始钻木取火，这会子总算是得了个完美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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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彤彤的火焰吃了薪柴，一蹦三尺高，照得整个山洞暖烘烘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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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越王爷彼此都穿着亵衣，隔着一把火互相观望，越王爷拍拍身边位置，道：“过来。”我边自觉的溜了过去，两个人凑在一齐更暖和点，仅此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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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个温馨场面本不该被打破，可我可能天生就是个搅局的嘴，我没忍住心里兜来转去的好奇，还是问道：“王爷，现在可以跟我说说那些人眼兔子的事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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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把脸窝在我的颈窝里无奈地笑：“就你喜欢煞风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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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挥着小拳头纠正道：“我这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刚毅精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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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四两拨千斤：“我信了，你自己信不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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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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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叹了口气道：“这事儿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还是要从非人族的根说起。非人族那堆东西是什么，他们自诩是上古神仙正统嫡传，所以才落了个半人半兽的模样。关中圣村和非人族瓜葛不浅，但关中圣自有傲气，城中绝不让非人族进入。一些居心叵测的非人族便只能在附近村落定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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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惊呼道：“那些人眼兔子就是传说中的非人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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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一口否决：“不是，非人族是开了灵智的。这些怕是秘法所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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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若依王爷之见，非人族怕是早就定居于此。这秘术使得也该是寻常，可为什么偏偏就让咱们撞上了，偏偏又紧赶着要命地追杀我们。”我直觉地觉得王爷肯定是没说全实话，便把不懂的地方带着自己猜测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这种规模的大骚动，怕是也让幕后人攒了许久了；是真诚信地要了咱们的命呢，还是咱们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它们所需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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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不肯正面回我，倒是问道：“你觉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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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斜眼看他，以示不满：“我觉得在我俩身上各带一颗的珠子上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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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企图用拙劣的演技表达自己惊叹的模样：“原来是这样，我竟是没有想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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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别过头去，有点生气，越王爷这副模样像是不打算跟我说实话了，我两的关系像是又回到了刚刚见面时候猜忌的冰点，沮丧懊恼和怒气夹杂着掺在一块成了郁结于心的无可奈何，我只好把身子也别过去，恨不得远远地跑出去，离了他身边再不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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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拉了拉我：“真生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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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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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败下阵来：“我说还不行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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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慈大悲好歹把脑袋给转过去了，眼露威胁地瞧着他说道：“胆敢胡编乱造，立刻自己掌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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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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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身子依着屁股这个点转了过来，“你说罢，我听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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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笑了笑与我道：“这也是好久好久之前的故事了，我能力有限，也只能打听到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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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目光放远，越过我看到了山洞外头的天地，渺然无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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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他这模样也带着兴奋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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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初开时候，万物归于混沌，盘古一刀劈开了天地，清轻上于天，重浊落为地，但天地毕竟万万年混做一体，乍一分开便互有吸引，并不安稳，于是盘古手撑天，脚踏地，一人顶在天地之间分了两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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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万万不曾想到我还有机缘能接触到上古时代的神话故事。这故事虽然早已耳熟能详，土村里随便逮着个三岁小孩都能利索地背出来，可从越王爷的嘴里头缓缓道出，却又说不清的神秘诡谲，我激动地表示神往，“然后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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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盘古累倒于地，身躯化作自然万物，天地如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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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故意顿在了那边，我也恰好思考起来。“天地如旧？若是由得你刚刚说的，天地分开都是靠着盘古大神的身躯撑着，那盘古大神陨落后，天地怎么还能如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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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道：“有人说，天升了三十三重，地也落了一十八层，天地相隔万里，再碰不着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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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本正经地反驳道：“这解释纯属扯淡，皇帝在龙椅上砸杯子能砸到你，皇帝爬上了两层楼再要砸你，那杯子还能越飞越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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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没想到我拿他做了比喻，手指摸了摸自己脑门，好像还忌惮着当时劈头盖脸的那一茶盏，他苦笑了笑：“不提这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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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提，你继续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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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古身灭而天地不混沌，说到底也是天机姻缘，当时盘古累绝，本是应该魂归天界三十三重天外，可惜他却只能倒在大地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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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皱眉：“什么东西困住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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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根。”越王爷答道，“树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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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古因为站地太久，他的双脚深深地陷入了土里头，土地是万物萌芽之始，对着盘古的脚也不例外，慢慢地有树扎根于盘古大神的脚面游走在盘古大神的大腿上，大神怜惜生命，便以血滋养这两颗树。也许是为了还这血灌之恩德，盘古死后，身体化作万物万灵，这两棵树便替了他的位置，一力撑起他肩上抗负的上天之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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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头称赞道，“真是个知恩图报的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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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是有名字的，叫功德木，”越王爷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打量我的神色，可见我面色不改还紧着催促他继续讲着故事，他才继续道：“这故事交口传送，却只传送得了盘古开天劈地，女娲造人一说，非人族是不认的。在他们的概念里头，他们是生于盘古血养的那棵大树之中，盘古大神的精气在树中化成了果子，天地间以盘古身化作的万物万灵吃了果子，便成了非人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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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说非人族都是半人半兽的模样，便笑言道：“那非人族都承认自己是畜生变得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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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随我抖着肩膀轻声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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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唯恐他顾左右而言他，便又把话题给扯回来：“那跟天玄地黄珠又有什么关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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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道：“按照非人族代代相传的神话中，天玄地黄珠就是功德木的精血。也是盘古最后的心头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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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默了一下，觉得有点扯淡，便问越王爷道：“那天玄地黄珠都分别在咱两手上了，可见盘古精血也早就脱离了功德木。虽然按这传说，功德木头顶天，脚踏地，高绝如斯，可若是没了盘古精血，这树必定会枯槁衰败，担不起顶天立地的作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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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略思索一下便晓得，盘古为何最后会把心头血留给这两棵树？还不是怕之后没哪个傻子拿血去灌溉而致使它衰败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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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弯了眼，又逗乐道：“难不成咱两就是那棵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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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也被我逗乐，“小姑娘，你顶不起天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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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察觉出越王爷是在说我矮，便尖声惊叫着作势要闹。越王爷一把扣住我的手腕箍在怀里，润热的唇在我耳边轻轻斥道：“不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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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耳廓怕是红得发烫，赶忙转移了注意道：“好，不闹。那照你这般说，非人族这么看中天玄地黄珠，那么又为什么放任这东西外流，流落到最后全说不清楚，关中圣村说是关中圣村的，南海渔鲛族又说是他们从深海寻得的，最后还落到了皇帝手上。一对珠子当了三姓家奴，也是怪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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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摇头道：“这里头的事儿我说不清。自古以来，沾上了人的事儿就没一遭可以说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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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想这话，觉得甚有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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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继续道：“这传说是我当年在西南偏禺征战非人族时候听闻的，非人族一心想要重夺天玄地黄珠，他们以为夺回了珠子就能夺回属于他们的盘古神力。可惜直到我把他们都赶进了沼池瘴林，差点一举歼灭时候，他们连天玄地黄珠都的下落都不知晓半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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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附和道：“也是蛮凄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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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毫不留情地戳破我的伪装：“想笑就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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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还忍着的，给人家伤口撒盐这种不厚道的事儿我还是不想明面上干出来，不想被越王爷一下子给戳穿了心事，我便不用再忍，直接笑倒在了他的怀里道：“不是～传家宝都能搞丢，还敢自称自己是盘古正统，哈哈哈哈哈哈”我直给笑出了眼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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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无奈，只好拍着我背给我顺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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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直起身子擦了擦眼泪，问他道：“所以关中圣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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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这正是我疑惑的。当年我奉旨率兵南下，追缴非人族逆贼的时候，关中圣村早就已经明着递上降书几十年了。他两族看似无关，可秘书法门却如出一辙，那时候唐相国已经依着关中圣村势力在京都混得风生水起，所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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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口道：“所以你宁愿留下非人族一点残寇，也得赶忙地回去京都。没有了传家宝，哦，就是天玄地黄珠的非人族就是盘散沙，要剿灭只是时间问题；可若是关中圣村承接非人族遗志，而借着唐家的壳去拨弄大齐社稷的净土，那可就是头等大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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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点了点头，小心地看着我的脸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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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板着脸点头：“那一切都对上了。也怨不得唐老太那般地看中地黄珠，原来还真是个神物啊，都能和我圣女身子相媲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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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我也想清楚了那些兔子们赶命似得追逐的缘由：连正宗非人族都当作传家宝的东西，它们这些个被施了非人族术法的半成品可不得下意识地宝贝吗？天性使然，跟狼必然是要去追逐绵羊似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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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我忽然想到了一点奇怪之处，“我身上带着天玄珠，你身上带着地黄珠，明明天玄珠更漂亮耀眼一些，那些兔子为什么非要追着你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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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仰天长叹：“那就只有天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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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怀疑地看着他，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之前瞒我骗我可顺溜了，我如今都是下意识地去怀疑越王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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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是被施了秘法的兔子，也不是半人半兽的非人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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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他既然张口解释了，那我信了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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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晚上我们两，一个手握军权的亲王将军，一个一品诰命的王妃娘娘，只好穿着亵衣躲在火堆旁边依偎取暖，这场景何止凄凉二字可以形容的？可更凄凉的事，我居然还睡着了，睡的踏实睡的香甜，还迷迷糊糊做起了一个奇怪的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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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头盘古巨人参天拔地而起，双脚却慢慢地化成棕木，那棕木沿着盘古的大腿长得极快，然后盘古便倒下了；倒下时候那两颗棕木却一下子有了人的形状，一个成了我的模样，一个成了越王爷的模样，可越王爷就算是在梦里头便成了个木头人，他也是带着面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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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要上前两步，可无奈脚还扎在土里动弹不得；可气人的是越王爷却能一步一踏地朝我走过来，他在梦里头还是一副温润如玉模样，轻轻执起我手落下一吻，冰凉凉的面具刮到我手背上的皮肉，一阵寒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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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的面具被我的手给碰掉了，我心堵在了嗓子口，就等着他抬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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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黑的发躺在前头，越王爷动作慢悠悠，等他终于把面目完全展示在了我面前，我却目瞪口呆：这哪里是张脸，明明就是个红苹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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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吓得一睁眼，眼前还真是一个红彤彤圆润润的大苹果，那一瞬间我有一种惊恐的感觉，好像自己被困在梦境里头醒不来了似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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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苹果挪开，又是越王爷那张带着面具的脸，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布满了歉疚：“这里没什么吃的，我也不敢贸然地放你在山洞里自己去打猎，所幸门口有棵果子树结了果，还有溪水我也先烧熟了，暂时先拿这些垫垫肚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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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过那苹果，为了报刚刚的惊吓之仇，第一口恶狠狠地咬了下去，大红圆润的苹果上顿时出现了一大块排列齐整的小牙印。这苹果香甜得很，我嚼两口，满嘴巴都好像被糊了蜜：“这苹果该不是被施了什么秘法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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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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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夜，晾在了枝桠上头的衣裳也算是彻底干了，我俩穿戴整齐便离了山洞，跨过小溪河便到了对面的树林，阳光下似乎百无禁忌，昨晚黄昏时候还惊恐骇人的气氛顿时不见，碎金色坠着秋天扫下来的叶，每踩一步都是卡擦脆响，听着都让耳朵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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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头就是村落了。”我眼见地瞧道了前头的炊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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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爷点点头：“不知敌友，切不可轻易暴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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