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林间路难走,而是我们运气太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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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狼修小哥不出声则已,一出声不是拆台就是报忧,恨得我牙齿痒痒,怒气在眼中凝成了刀子直接朝他杀了过去,“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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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了两个晚上的时光却功亏一篑地上不了山,不光上不了山而且卡在半山腰地方上不去下不来,山脚下好歹有个小茅草屋可以遮风挡雨,如今一行人在这石林前树林后的交接地方大眼瞪小眼,难不成又得在这里头风餐露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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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面色严肃地看了看天上,再更严肃地看了看面前的郁郁葱葱的树林:“石阵之后该是水阵,水阵后头再是石阵,全按照了天上星宿排列齐整,如今水阵无踪,石阵跃居,天上星宿不依其而变且行踪晦暗不明,实在是难行前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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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中心点有两个。一是阵法变换,二是星宿晦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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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压住火气压到了肚子底,简洁地卡住了关键点询问道:“阵法变化,原因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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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不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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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了抽嘴角,不耻下问的目光又放到了狐狸美人砚是身上,可向来聒噪的美人此刻也把唧唧歪歪的性子给收了起来,轻浮得跟羽毛似得五官也无故严峻刻板,他道:“狐修虽然忝居圣族八部之一,却是个边缘地儿可有可无的尴尬处境。此番能把尊盘古典外缘地方的一把椅子让给我坐都已经是天降恩赐了,怎么回告诉我驻地阵法这等玄妙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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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美颜不可方物,不知从哪里沾染了一身“九十春光一掷梭,花前酌酒唱高歌”的尘世风流,乍然扳起面孔来说出这样一番正经话语,让人听着也是觉得他好像是在不经心意的逢场作戏。为首的小哥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惊讶,就平板地淡淡一扫,想来也是明白此番内情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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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了他传音入密与我问的问题:“你是怎么成为圣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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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生娘养,没那运势;人兽长生,方为圣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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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忙把这些盘根错节不成熟的想法先给打包上锁放进了脑瓜仁深处,专心致志地先应对其如今摆在面前的一大难题来,我为首的狼修小哥没法子,砚是不光没法子还刻意地在整一些让人厌烦的幺蛾子,我求救似的再在后头的七个狼修身上再挨个地扫了一眼,他们就跟在后头随侍的太监似的,但凡疑问句绝不插嘴,低着脑袋看着脚尖数慢悠悠负重前行的蚂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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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怒气把五脏六腑烧了个一贫如洗,此刻是一点情绪都宣泄不出来了。仔细地想想,报应来得还挺快,之前依赖越王爷依赖得像个攀爬树干的菟丝子,如今乍一不知天高地厚地独闯天涯,碰到地男人是一个赛一个地不靠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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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一想也就认了命,我问询道:“你是怎么看星辰行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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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略有些警惕地瞧了我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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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口气:“如今咱们的关系处境,就像是一根将折细线上头的蚂蚱,一条出海捕鱼网里的饵鱼,你奉命带我上山,自然不会贸然丢下我前行;我本就想要前往驻地,且被你锁上了镣铐,我自然也不会弃你而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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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实话,小哥缓缓点头,也算是认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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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自从醒来后就变成了个拉纤做媒的乡下婆娘,尽干些忽悠人的勾当。见小哥点头算是首肯,我只好继续再接再厉:“这里气氛诡谲得很,若是想不到出去的法子那只有被困死的命,除非瞎猫撞上死耗子降了个大运有人来救咱们,但这个几率该有多小,”我摇了摇头,“我从小寡亲缘寡情缘,这辈子命数寡成了一张透光的薄纸,我是不相信我能有运气碰上个大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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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是说完刚刚的那翻话,变脸似得又把嘻嘻哈哈的模样给挂在了脸上:“你寡亲缘寡情缘,我克父母克兄弟,如今看来咱们还真是天生一对,万一负负得正来了个峰回路转否极泰来也说不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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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满嘴跑马,我懒得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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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哼唧了一声,抱着我的脖子不撒手,这小东西更是个悲哀的,刚出生便被灭了族,自己憋着起在荒郊野林里还撞上了个嫉恶如仇的爹和年少没奶的娘,豆大点孩子只能靠着果糜来垫饥,可见他也是个命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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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目光又放回到了领路的小哥身上,等着他总结自己前半身顺便做一个最终决定,哪知道这人寡言少语到了一定境界,竟然将千言万语直接化成了死板面容上一丝吝啬的勾唇轻笑,他微微地摇了摇头,道:“我与你说这其中关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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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小哥也是个苦命的,世间万苦,但凡还有呼进吐出气儿,必然会沾上时间繁浊可悲的运数,想来也只有羽化登仙的神仙,才能摆脱这种可悲的命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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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了,人成仙依照功德;非人族成仙,要依照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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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出声问道:“你可精通五行八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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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抖机灵把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脱口而出:“不精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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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里透出了一股子无奈,又继续道:“那奇门遁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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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实回答:“也不精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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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闭嘴不说话了,我有些疑惑,便开了口问他道:“过这个阵法要精通这些东西?那你精通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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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惜字如金:“不需要,不精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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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那你问我这些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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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别过头去:“随便问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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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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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是直接挥了拳头:“你丫逗人玩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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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默默地受下了这力道还挺横的一拳,苍白的脸上打出了一块淤红的伤痕,胭脂似得抹在了脸颊上,看着倒像是血色充足,刹那间给他面上直接增添了七分血色。小哥被这一拳打得微微偏了偏脑袋,也不气恼,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动手的砚是一眼,只是与我道:“这条上山路本就是圣女布下的阵法,依照了奇门遁甲之术,依附于五行八卦基本。只是吾辈愚钝不通其精髓,只好死记硬背硬是将其中路线给背熟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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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依着他这说法,其实不过是把这阵法囫囵吞枣依葫芦画瓢,只知道如何破解却不知奥秘如何。我微微有一点的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当初不肯让我帮着他将星辰换做方向白日入山,因为他根本就不懂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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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法就跟术题一样,死记硬背是走不出出路的,你瞧,变了个阵法,从前的用功全做了无用,只好在阵法外头大眼瞪小眼地束手无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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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所以我问你懂不懂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不精通也能过得,不过要像我一般死记硬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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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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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去哪儿能死记硬背到这路线图,我脑子也挺好使,记东西蛮快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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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山顶上圣女的住处,应该还有阵法稿纸能死记硬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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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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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没脑子的,我磨了磨后槽牙,实在不想再在这林子面前磨蹭下去,便扭头转向了狼修的领头小哥,他那张俊俏苍白顺道挂了彩的小脸如今真是怎么看怎么欠揍,我无可奈何地与他说道:“你先与我说说,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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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是插嘴:“你刚刚还说自己寡亲缘寡情缘,一生到老怕是都没有撞大运的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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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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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也像模像样地学我呵斥,原本圆圆的眼睛更是蹬成了颗溜溜的龙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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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也是有点无奈,我只好继续劝慰他:“虽然前半辈子没有撞大运的命,但凡事都有个万一。咱们如今捆缚如此,一面等着救援一面再自己拼着闯闯,两条路但凡有一条行通了便是活下去的好命,何乐不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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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被我直接说服,他也懒得浪费时间,直接伸手朝上指了指,让我抬头看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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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乌鹊南飞,黑云压幕,流年不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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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啧了一声,自我暗示了一会儿的悲哀,然后问道:“看哪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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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勺子一样的连着的七棵星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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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是也跟着抬头,便抬头便咋呼:“什么?天上还有勺子一样的星星?星星不都是跟小点似得一闪一闪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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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疑砚是故意搅局,也不理他,只是哦了一声道:“那该是北斗七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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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若有所思:“好像是这个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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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了一惊,北斗七星是连娃娃都晓得的基本常识,这狼修小哥看来也不是个痴傻的,甚至在小队伍里都能提留出来当个小小头目,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我不由地把眼神晃到了砚是身上,他真的认认真真抬头望天,手搭凉棚在那从下往上地仔细观摩,下巴从正经位置一直仰到了正对天空,嘴里还喃喃地说道:“什么勺子模样的星星,全他妈扯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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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了指北斗的位置与他说道,“瞧见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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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是顺着我的指向看了看,生起气来:“屁,不还是一闪一闪的形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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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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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群哪里来得固步自封的野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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