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宫娥如云,却都比不上女孩画屏颜色好, 自是一朝选在君王测, 万千宠爱于一身。
世人多是羡慕眼红, 可她却没有片刻的欢愉,那个高高在上、总是赏赐她各种名贵玩意儿的男人,爱的只是她这一张脸,以色事君,又怎能长久?
况且, 别人嘴里尊称一声张总管的那人, 总是趁皇帝不在时对她各种威逼利诱。
江闲月气得胸口发闷:“画屏已经当了娘娘, 怎还被他驱使!”
画面流转,寝殿内张公公将画屏按倒榻上,他捏着她的下巴, 笑得癫狂:“你最好是给我乖一些, 不然若我将知晓你胸口有块胎记的事情告诉皇上, 你可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画屏寒泪盈眶:“张宽仁!你卑鄙,那么多年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我说过,要怪只能怪你长着这张脸,有时候太好看并不是什么好事。”张宽仁手上发狠, 迫使画屏看着自己, “我说过你长这般好看, 就是要给我玩儿的。”
沈玄一把拉过江闲月转身, 并捂上她的眼睛。
“我记得人总是对好|色的男子说‘将他阉了’, 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色|欲熏心到骨子里的人,就算是把他阉了,一样是忍不住四处发|情!”
“嗯。”沈玄倒是难得赞同她,话虽说得粗俗,但是话糙理不糙。
在画屏最受宠爱之时,皇帝曾命宫廷画师为她作画,描摹下她神仙般姣好的容颜来,做成屏风。
盛极必衰,画屏在提心吊胆与百般折磨下度过一载光阴,宫中又有美人进献,旧人哪里比得上新人,好的颜色看久了,便也腻了。
她失宠了。
新人视她如眼中钉,随意寻了个理由陷害,前几日还恨不得将天上星摘下赠于她的皇帝一声令下,画屏被打入冷宫。
张宽仁从此更加肆无忌惮,隔三差五便跑来羞辱折磨她。
“有什么意思?”画屏整个人被他绑在八仙桌上,她痛苦的呜咽着,“张宽仁,你个阉货,不能行人事的畜生,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张宽仁被她戳到痛楚,手中的动作更加发狠,竟将手里的物什整个都塞入画屏的下|体之中。喷涌的献血像是涓涓溪流,染红了整个八仙桌。
画屏死了。弥留之际她艰难的抬起右手,昔日情郎赠与的红丝手镯依旧熠熠生辉。
“即使一生太短,也总不能顺遂。若有来世,只愿褪去一身琵琶骨,做个铮铮好男儿。”
不知是怨气太大还是怎地,画屏死后魂魄久久不得散去,在皇宫飘荡了几日后,竞附在了当初临摹她的那牒屏风上。
因缘际会,皇帝将屏风赏赐给沈玄。
“她太可怜了,”画面戛然而止,江闲月同沈玄游走于无尽的飘渺光晕之中,“定是恨透了这天下的好|色男儿,所以才同他们……”
“她在我面前出现时……”
沈玄话未说完便被江闲月抢了过去:“她也引诱过你?沈玄,没想到你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竟是这种见色……”
“收起你写话本的想象力,”沈玄叹气,“若我真是那种人,还能完好无损活到如今?”
“这倒也是。不过,你倒是给我讲讲她是如何在你面前出现的吧!”
沈玄回忆起,他将皇帝赐于的屏风带回家那一夜,批改完卷宗回寝房,刚脱外衣,那屏风后面忽地走出一位美艳的小娘子来。
“郎君案牍辛苦,小女子来给您解乏了。”
“家里的佣人我都记得,眼前这人看着面生,我以为是别有用心之人,拉着她便要去报官。”
这个……这个……
“还真是你一贯的风格做派!”江闲月不知该笑该哭,“嗯,保持警觉的确是值得发扬的好品质呢,后来呢?”
“大概是她自个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吧,当着我的面又回到了屏风里。从此我便也知晓了这屏风的古怪。”
“这画屏姑娘虽是异类,却也知道善恶分明。想来世界好坏,也不是依赖类别来断定的……啊!”
江闲月的话还未说完,倏地又是一番天旋地转,混沌之中男人坚实的手掌紧紧将她握住,等再度睁开眼,视野内便是家里的陈设了。
“我们回来了?”
“嗯。”
两个人一问一答着,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哎呦我的天呐!”闻声跑来的富贵几乎是喜极而泣,“两位祖宗,你们可算是醒过来了!你们知不知道,整整睡了两天啊!”
睡?两人互视一凝,才察觉出是哪里不对来。
二人同枕而眠,竟是睡在了一张塌上!身体紧挨,此时互视,江闲月甚至都能看清沈玄的眼睫毛。又密又长,像是一把小扇子,尤其是在它轻微颤动的时候,挠得她心里直发痒。
几乎是争先恐后般的,两人一同坐了起来。
沈玄先是跳下床:“我们竟睡了这般久?”
“是啊!当时我抢过来婶娘手里的剪子,这一转身,你和姐姐都晕倒在了地上。你们可是不知道,我快被吓死了,请了大夫来瞧,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正常的昏睡,等醒来就好了。谁知道你们一直睡到此时!”富贵埋怨着,“前天夜里是做什么了,这般累。”
“就你会胡说!”江闲月狠狠敲他一记脑袋,“小小年纪倒是不学好,净会说些荤话。”
“我有说什么吗?”富贵委屈,“你们醒过来我只顾着高兴,竟把真的大事给忘了!”
江闲月冷眼斜他,不知这小子嘴里有甚大事。
“北朝覆灭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刚传来的消息,北朝覆灭了,你们知道带兵把皇帝赶下去的人是谁吗?铁打的世家陈家!那个叫什么陈佑安的,如今他已经带兵南下了!”
陈佑安,就是江闲月表哥想把她给人做妾、沈玄拿假画诓骗的那一个。曾经二人口中不屑一顾的纨绔,如今竟带兵造反了!
“真的假的,”江闲月很是怀疑,“不会是哪里听来给人消遣的吧?”
“可比珍珠更真,如今天下打乱,连傀儡皇帝都没有了,各路英雄揭竿而起,就说咱临安,你们昏迷的那日梁军进城,连太守也成了阶下囚!”
沈玄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却没想到会来的这般快。
“对了,沈明他们呢?”江闲月问,“梁军有没有对百姓发难?”
“你们昏睡过去后,婶娘找人把她儿子抬回了家。至于这梁军,倒还算温和。不过,姐姐,你最好是小心一点,听说梁什军里头有个太监,就喜欢如花似玉的黄花闺女,正各处搜罗美女呢。”
“太监?”
沈玄和江闲月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心想这世间事不会这般巧合吧?
“好像姓张,叫张什么……张什么……”
江闲月心蓦地下沉:“张宽仁?”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听说他是北朝有权有势的宦官,北朝倾覆之后便投奔了梁军!”
“阿玄,你说的还真没错,我们因缘巧合下进入幻境,上天果然另有用意。”
“姐姐,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富贵疑惑的挠了挠后脑勺,“反正你可记住了,往后千万别出门……”
富贵刚说完出门二字,就听到大门外传来阵阵紧促敲门声。
“开门!开门!快开门!”
“听这声音,像是官兵啊!”富贵如临大敌,“姐,你快藏起来!”
“啧,真的吗?”江闲月不仅不慌张,反而有些小小得意,“看吧,这只能说明我美名远播,人来的越是快,就越是说明我美貌。”
沈玄瞧他一副无甚在意的样子便来气,胸中难以抑制的仙力再度汹涌起来,他强忍着不适,冷冷道:“藏起来。”
江闲月撇嘴,歪头凝着他,忽而一笑:“可是我不知道躲在哪里好哎,躲在哪里不会被人发现呢?躲在你被窝里好不好呀?”
沈玄僵硬地转过身去,再开口,声音嘶哑难耐:“随你。”
“既然阿玄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呐。”
沈玄:“……”
“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开门,就把门给你卸了!”
“来了,来了!”富贵嬉笑相迎,将门打开,“呦!适才在做饭,不知道兵爷来,有失远迎!”
“闪开!”
几个穿着战服铠甲的士兵一哄而上,厉声道:“你们家的哪个小娘子呢,赶紧交出来!”
“小娘子?兵爷,您是不是搞错了啊,我家只有一位公子,哪里有什么娘子。”
“少给老子装蒜,老子可是有你家娘子的画像?”
“哦?”沈玄从正厅内走出来,“什么画像,倒是拿给我瞧瞧。”
士兵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画卷展开,画中人虽和江闲月只有七成像,却也亦是美若天仙。
沈玄面若冰霜,他在想,在这危及关头,是谁将江闲月画像献给张宽仁的?难道是沈明?不可能,他没这般画技。
“兵爷,你可别被他们给骗了,他家的小娘子我们可都是见过的!”
“是你。”沈玄寒眸幽深,冷厉目光刺向门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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