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乔乔跟傅元华对视一眼后, 又回头看了眼戚默。这一刻他们三人的脑回路全部对接成功, 想的都是——好不容易遇见个会说话的, 绝对不能放走!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 他们展开了惨绝人寰惨叫连连不堪入耳痛苦连连的……审问。
其实俞乔乔他们也没干什么, 就是三人围着孤魂,一人戳了一下而已。
但是孤鬼的胆子明显比想象中还要小,就跟个尖叫鸡一样, 戳一下叫一声戳一下叫一声,远远听着活像受了多大酷刑似的。
俞乔乔又戳了一下他的魂体, 尽量心平气和道:“咱们能不能别叫了?回答一下问题, 配合一下,好吗?”
孤鬼张大嘴巴想尖叫,但是感受道身后传来的低气压, 顿时吓得抱头不敢动弹了。
俞乔乔歪头:“这是愿意配合了?我问了啊?”
孤鬼依旧抱头浑身发抖。
俞乔乔问:“你是什么鬼?是死在这座山里的,还是自己误入闯进来的?”
说着半晌没有回应, 俞乔乔拧眉又戳了一下他。
孤鬼被戳的一个哆嗦, 又开始拼命的把自己身体缩成一团。他临死前应该是极为瘦弱的,就算是成的孤魂野鬼看着也不健壮, 身子一缩越发弱小。
只可惜在场的人都没有什么怜惜的心,傅元华更是冷声道:“不然我来问好了。”
他刚说完,就听孤鬼尖叫一声扑向俞乔乔,大喊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山里了, 我只知道自己死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说着嘤嘤嘤的开始哭,货真价实的鬼哭狼嚎。
俞乔乔揉揉耳朵:“行行行,别激动,我们就当聊天。”
傅元华冷哼一声,继续唱白脸。
这样俞乔乔的问话就更简单了,“那你见过山上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没有。”小鬼胆战心惊的看了眼傅元华,又开始嘤嘤嘤的哭泣:“我往常都是呆在树上躲避的,山林里虽然阴影多,但白日阳光到底还是对我有点伤害,我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发现的,他感觉自己藏得很好啊……想着,小鬼又开始嘤嘤嘤的哭泣。
“没有人来过?”俞乔乔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她又问:“你在这山里带了多久了?如果按照这些数落叶的话,落过几次?”
小鬼抬头看着树林想了会:“很多很多次。”
俞乔乔算了算,委托在论坛上挂了半年,之前三十几位精英的轮番上阵肯定也需要最少三个月,可加起来才不到一年,这小鬼却说很多很多次,看样子应该不是那些迷失的玄学界精英和跟随的后代。
话说回来,对方要是在山上呆了这么久,怎么会没见过其他人上山?是他太过胆小很少出来,还是那些人没有走到这里就迷失了?
上山的路这么多,七拐八拐的生生错过也不一定。
这么一想,似乎也说得过去。
俞乔乔想了会,又继续问:“那你知道山上有一个住在这里的大师吗?喜欢画山水画的大师。”
小鬼神色犹豫一会,用蚊子声回答:“知……知道。”
俞乔乔看了会他的神色,问:“是不是认识?”
“不不不……”小鬼刚想摆手不承认,但是看着面前微笑的脸,却莫名的犯怵,只能呐呐道:“也不算认识……就,我看得见他,他看不见我,他都不知道我存在的事情。”
“很正常,毕竟一个是人一个是鬼。”俞乔乔直接道:“既然你认识大师肯定也知道他的住所,带我们去看看吧。”
小鬼憋了半晌,才小声道:“没,没有了……”
“?”俞乔乔微微扬眉:“这是什么意思?”
小鬼含着两汪眼泪说:“就是没有了……大师也不见了,就是很突然的都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呜呜呜,我又变成一个人了。”
在鬼哭狼嚎中,俞乔乔整理着小鬼的哭诉,总算是理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个小鬼一睁眼就在这山林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哪,每天都在白雾退散的时候转悠两圈,又一次刚好摸到了大师的宅院里,看着对方正在画一幅画。
当时大师的年级已经不小了,他对于山水画的技术已经登峰造极,寥寥几笔就能让人认出,他是在画这座生活了三十多年的谜山。
大师对于这幅画格外的仔细认真,他将这幅画当成自己的收笔之作——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年纪大了,体力和视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画太久,所以他想赶在自己还能画的时候,给自己留下一个最完美的作品。
他精雕细琢每日作画,一草一木在他的笔下都仿佛带着灵动的气息,这幅画一共画了三年半,小鬼也看了三年半。他是唯一一个见证这幅画从无到有的‘人’,相比较而言,对于这画也更加亲近。
大师对于这幅画也很满意,晒干的时候一直嘀咕着死了也要带走,这是他一生中最为满意的一幅画了。
小鬼蹲在树上看着大师将画收起来,有些疲惫的趴在树上打盹,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只有树木和白雾,再也没有了宅院和大师。小鬼后来也找过,可是翻遍了谜山也没有看到,久而久之自己都放弃了,继续飘荡在山上麻木空洞。
除去大师之外,俞乔乔一行人,是小鬼在谜山上见到的第一批人。
俞乔乔整理完就更觉的奇怪了,抬头看了眼傅元华对视一眼。
傅元华拎着小鬼问:“没撒谎?”
“没没没没有!”小鬼气弱但是毫不心虚:“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我只知道这些!”
傅元华拧眉,盯着他的眼眸划过一圈赤色光圈,小鬼见此更是吓得大叫:“别烧我别烧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啊啊——”
或许是因为太过惊恐,又或者是挣扎的幅度太大,小鬼的脑袋突然从脖子根处断裂,就好像皮球一样掉在地上弹跳着哒哒哒的滚到戚默脚边。
戚默低头扫了眼还保持着惊恐神情的鬼头,保持沉默。
“我的脑袋!!”小鬼惊叫着,在傅元华松手后摸索着找到自己的脑袋重新安上,走了几步发现不太对劲——脑袋按反了!于是小鬼大义凛然的拔下自己脑袋重新安正,确定自己还是那个完整的状态后,小鬼才重重松了口气。
其他人:“……”
这场面真是难以言诉。
俞乔乔轻咳一声,没想到这个胆小嘤嘤鬼居然还挺厉害的,便道:“你在这里这么久了,有没有想要投胎的想法?如果想的话,我们可以帮你。”
小鬼问:“投胎是什么?”
俞乔乔解释:“是一个重新变成人的机会。”
小鬼沉默半晌说:“可是我不想投胎……”说着,他又担心俞乔乔会生气,小心翼翼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种就会就不要浪费在我身上啦,虽然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但我感觉自己似乎不能投胎成人。”
俞乔乔左右看了他一眼,的确不是人但也没有鬼拥有的怨恨戾气。还想说什么,就听一旁的傅元华突然道:“你还记得大师的宅院位置吗?带我们过去看看。”
“宅院已经不在了!”小鬼瞪大眼睛,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死心眼,像是怕他们没有听清一样,又重复一遍:“不在了!那里长出来的树都好高了!”
“没关系。”傅元华抬手,一道金色细线从他的掌心溢出,另一头系在小鬼的腰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系上的,小鬼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傅元华松手,金色细线又再度消失不见,但小鬼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腰间的束缚感,他想指责又不敢说出口,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傅元华:“……”
他冷着脸,并不是很有耐心:“不准哭!闭嘴!”
小鬼:“……唔!”他极力捂住自己嘴巴,却还是忍不住呜咽着露出几个短促的哭声。
傅元华的眼眸充斥着冷酷,声音平却不容置疑道:“带我们去,放你自由。”
最后小鬼一边呜咽着哭泣一边哆哆嗦嗦的给后面三个大恶魔带路。
俞乔乔他们一边走一边敏锐的发现,就算是现在的移动,身后的白雾也依旧如影随形的吞噬着他们走过的土地,将所有的后路全部堵死。
跟着小鬼七拐八拐走了一段时间后,俞乔乔觉得他们大约走到了山腰处,一路上他们也没有看到什么尸骨,也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地方。
直到小鬼突然停下脚步说:“就是这里。”
在他们面前根本没有宅院又或者什么茅草屋,就好像小鬼描述的一样,这里的宅院消失了,留下一块比较平坦宽敞的土地,在这上面杂草丛生,一棵粗大高耸的树木直入云霄,看起来年岁不低。
小鬼高兴的窜到大树前面,说:“我当时就是藏在这棵树上看大师画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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