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青衣女人身上爆发出纯正浑厚的力量, 来源于大山, 压抑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对于其他三人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甚至于俞乔乔还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小鬼瑟瑟发抖的躲在他们身后, 算是给面子唯一一个被吓到的人。
青衣女人:“……”
僵持半晌后,俞乔乔率先开口:“我们也没想打扰你, 不过是接到委托来收拾大师遗物的……你自己将大师藏起来,不会连点念想都不给人家吧?”
“至于你说的什么为了风水画……你放心,大师出身好歹是书香世家, 无论是长辈还是后辈都有自己的傲骨和风雅,自然不屑卖画迹来赚钱。”
“最起码从他们的委托来看,也不过是想找回遗物而不是让我们找回画迹。”
俞乔乔解释了这么多, 但是青衣女人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只说:“大师没有遗物可以给他们留作念想,大师临死前已经将画迹和衣物埋葬了。”
“当真什么都没有?”俞乔乔虽然还是笑着,但是眼神确实平静冷漠丝毫没有笑意。
青衣女人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进屋子去找……只要别吵醒他就行。”
俞乔乔一行人自然不会客气, 跟着青衣女人进屋屋里巡视一圈, 就见这屋子除去家具竟然是什么都没有。
戚默有些惊讶:“我还以为画家都是家里挂满心爱画的……”
“以前有,都是他的心爱之物……陪着他一起下葬了。”青衣女人坐在桌边支着额头回忆:“他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还留下遗书交代来查看的子孙怎么处理, 不过不需要他的子孙, 我就能给他办好。”
青衣女人笑中带泪道:“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该做的也做了, 当时想着让他走的心安,哪料到还未出头七他便自己游荡回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俞乔乔静静看着他:“那你喜欢他?”
“对。”青衣女人说:“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所以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
俞乔乔轻笑:“爱之深恨之切,你如此喜欢他,他也曾痴迷于你,也难怪你们都陷在自己交织出来的梦境不愿意醒来。”
青衣女人动作一顿,眼泪还含在眼眶里,眼瞳却控制不住的缩了缩:“你,你在说什么!”
“说你执迷不悟,说他痴心妄想!”俞乔乔神色逐渐严肃起来:“你身为精怪却要冒充山神,他身为孤鬼却想留于人间,用一方小山掩盖事情,就当真以为鬼差发现不了他的行踪吗?你害三十余人性命已经沾了孽果,那天路过一个得到法师都有你好受的,你真以为自己就能平安度过?”
青衣女人像是被人突然戳开伪装一样,整个人都慌张起来:“你在说什么!什么精怪什么冒充山神!就算是我杀了人也不至于这样污蔑我吧?”
“是,我是不小心杀了人沾了孽果,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因为我喜欢他,我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我也可以保护他将他一直留在这里,而且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山神!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俞乔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样说吧,你可知道你说山神时我为什么想笑吗?”
青衣女人神色有些犹疑,似乎是知道如果反问会得到什么不愿意听到事情,便闭口不问。
她不问,俞乔乔便自己说,“我这个人呢,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对于林木山峰确实比常人更为了解一些,你说你是山神,在我耳里确实十足十的笑话——身为山神身上无仙骨无灵气,不会修炼就算了;身为山神就连却于这群山毫无联系又是怎么回事?”
“你又不是山中一草一木,如何得知我与群山没有联系!”青衣女人冷哼一声。
俞乔乔说:“最起码,我往这一站,如果是真的山神还得来拜见我。”
俞乔乔身为千百年来辈分最大的桃树精怪,也算是古神的一份子,曾与她打交道的山神一个来头比一个大,就连远古大神昆仑君的山上她都扎根住过一段时间。更别提如今一个没有供奉蜗居群山的小山神。
所以她说这话虽然有些傲然,但也是十足的真话。
身后的傅元华像是想起什么,盯着俞乔乔的眼神瞬间温柔下来,的确,如果真的要是有山神在,就算是不谄媚也得出来迎接才是——最起码他就没有见过哪个山神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甚至放下威胁的。
青衣女人却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上下左右的看了看俞乔乔才开口道:“你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这世界连成年人都算不上,没想到吹起牛来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俞乔乔也笑,笑着一把掐住青衣女人的脖颈学她道:“是啊,最起码你一个小小的山神都算不上,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青衣女人连反应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掐住了脖子,她神色露出几分惊骇,似乎在震惊俞乔乔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她甚至没有看清对方有什么动作,只是刚刚还站的不远不近的人下一秒就掐住了自己脖子。
这武力值……
青衣女人顿时放弃挣扎,知道自己恐怕是根本没机会在她手里逃脱,只能敛神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大师勿怪。”
俞乔乔啧了一声,没想到对方比想象中更为聪颖,摩挲了几下她的脖颈才放开,淡声道:“你小小精怪却冒充山神用山神头衔作恶是为死罪,在山中为非作歹害人性命是罪加一等,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无话可说。”青衣女人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那你还不将这恢复成原样,认罪伏法?”俞乔乔歪头看她。
青衣女人点头,她起身状似留恋的看着屋内的男人,神色充斥着伤心和不舍,可背对着众人得手指却飞速纠缠在一起,结了个稀奇古怪的手势后,周围空间顿时一阵摇晃,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边支离破碎,白雾霎时间充斥在面前,将眼前遮挡的严严实实。
俞乔乔本想赶到青衣女人身边想将人抓住,但是身后却突兀的出现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将人扯了回去。俞乔乔一惊反手打向对方,就见另一只手带着雾气伸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正巧将她两只手抓住扯进了怀里。
俞乔乔:“……”搞什么!
傅元华揽着她的腰,声音平静道:“危险,别追。”
俞乔乔想抬头说什么,又被人压住后脑勺按回了怀里,对方语气义正言辞道:“白雾不知是什么情况,最好不要多说话。”
俞乔乔:“……”
她狠狠踩了傅元华两脚,平静道:“不好意思,雾太大看不清楚。”
傅元华在白雾中勾唇,下意识将人揽的更紧一些……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其实白雾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但是傅元华不出手,俞乔乔也被半关心半压着出不了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人放开。
而此刻雾气散了,已经隐约能看清周围的场景——眼前的篱笆小院再次消失,又变成了第一次见的高树模样,只不过比起之前这颗高树看起来生机更浓,显然是一颗真的高树,而不是虚影。
他们再次回到起点。
俞乔乔想了想,突然转头又踩了傅元华两脚,笑眯眯道:“团长你以后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关心我,我这个人戒备中,下次在这么冒失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踹子孙根!”
傅元华看了眼一边两个脚印的鞋,满意的点头,对称了。
俞乔乔哪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对称,见对方点头还以为对方听见去了,这才冷哼一声放过他,转身再度观察高树。
一直隐形人的戚默抬头看了眼神色平静的团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对方在开心。
三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了半天,还是小鬼憋不住的问:“我们现在怎么办啊,需要再次将树砍断吗?那个女人看着就不是好人,没想到竟然还敢逃跑!”
戚默诚心逗他,说:“你这么讨厌她就去将她找出来。”
小鬼傻乎乎的:“怎么找?”
戚默:“把树折断就好了!”
小鬼看了看那颗高树,又想了想之前傅元华是怎么做的,这才大喊了一声给自己壮胆,然后猛地冲了过去:“啊啊啊啊啊——啊!”小鬼一头撞在了高树上。
惨叫一声后,众人定睛一看,就见高树连根枝桠都没动弹,反倒是小鬼的脑袋一下子撞飞出去,带着完美的抛物线砸在戚默怀里。
戚默:“……”
小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被戚默捧在手里的小鬼头就开始哭丧:“我的脑袋呢……飞太远了找不到了呜呜呜呜……我的头呢……呜呜呜……我的头……”
这场面真是说不出来搞笑还是恐怖,戚默无语的将脑袋丢给小鬼,看着他一本正经摸索着眼睛鼻子,才套皮球一样带好。
小鬼后怕的摸了摸自己脑袋,又哭丧脸说:“这树不是虚影吗?为什么这么硬?”
俞乔乔看了眼,“不是虚影,是真的树。”
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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