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高岭之花呢

    
    李青野在西门等了好半天, 人还没有到。看下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从教室走过来需要的时间，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翻出通讯录刚把电话打过去，无意间一转头却看到她从前面那个转角走了出来。
    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 蔫头耷脑，似乎心情不太好。
    李青野迎了上去。
    感觉到有人靠近，唐嘟嘟抬头, 看到来人, 低声叫了一声，“俏俏。”
    “怎么了？”
    “额……我突然有点事，就不去超市了。”
    她情绪太不对劲，李青野不放心追问：“什么事？”
    唐嘟嘟稍稍一怔，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把孙双竹给她的文件袋递给李青野。
    李青野看了看她，有些迟疑着伸手接过, “这是什么？”
    “竹子让我给你的。”稍稍一顿, 点破, “关于出国的资料。”
    李青野手一抖, 倏尔抬头紧张地看着唐嘟嘟，嘴唇轻启, 想要说点什么, 可是因为着急心慌,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全堵在了嗓子眼，最后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东西带到，算是不负所托，唐嘟嘟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他反应，转身就往回走。
    李青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眉头紧锁，拿着那厚厚一沓资料的手默默垂在身侧，五指紧攥。
    *
    杨雯跟辛晴上完课回来，发现原本说了今天晚上不回来的人竟然在寝室，不由好奇，“嘟嘟，你不是说要去男朋友那里吗？“
    唐嘟嘟光脚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蜷成小小的一团，发呆，听到杨雯在问自己，回神，“呃……嗯，就突然有点事。”
    “哦哦。”看她似乎心情不太好，两个人也没有多问，各自忙各自去了。
    坐了好半天，唐嘟嘟脑子里一团乱麻，越想越乱，越想越理不清，心里毛躁，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口，“小雯，辛晴，你们现在忙吗？我有点事想问你们？”
    正在床上看书的杨雯翻身趴在床边，辛晴也摘下了耳机。
    “问吧。”
    “你说。”
    唐嘟嘟深吸一口气，想了想，整理一下措辞，“就是……如果男朋友要去很远的地方，会怎么样啊？”
    “很远的地方？”
    “会怎么样是指？”
    两个人听得都是一头雾水。
    见状，唐嘟嘟叹了口气，然后直截了当道：“就是如果男朋友要出国读研，如果是你们的话你们会怎么办？”
    “你家那位要出国？”杨雯一下明白。
    一听这话，辛勤惊讶地看向唐嘟嘟。
    唐嘟嘟点头，“嗯。”
    见她承认，杨雯面色有些为难，“呃……不是吧。”
    “是的。如果是你们的话怎么办啊？”
    辛晴想了想，“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分手吧。”
    “我大概……也是会分的。”杨雯举了下手。
    唐嘟嘟看看两个人，有些苦恼，“这么悲观的吗？”
    “当然，每个人都不一样啊！主要还是要看你们自己！”辛勤赶紧安慰。
    杨雯附和连忙点点头，静了一会儿，道：“不过，嘟嘟，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异地恋哪怕只有五公里也等于死情侣。经常见不到面，看起来好像是个小事，因为感觉就算不见面，可以打电话，可以视频，但是终究是摸不到碰不到，时间一长，难免会有问题。”
    “而且两个人一旦分开，可能就会有新的朋友圈子，会遇到新的人。因为距离问题，平时生活里发生的事情更愿意跟朋友说，而不是打电话发短信跟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说。个人觉得新朋友时常是狗血故事的开始。”
    心里最担心的一点被戳到，唐嘟嘟表情凝重，看向辛晴，寄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希望。
    读懂她的眼神，辛晴苦笑着忙摆手，“别看我呀，你忘了，我是个连异校恋都没有撑过去的人啊。”
    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想太多，看来自己担心的问题的确是有可能会真的发生的，唐嘟嘟简直丧到不行。
    “所以，嘟嘟，你家那位就不能不出国吗？比如在国内读研这种？”杨雯问。
    “对，你们两个人争取找个折中的办法。或者万一不行，你出国陪读？”
    杨雯接话，“陪读还是别了。放弃一切跟着一个人去国外，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牺牲太大了。说句难听的，你为了他出国，等他读完再重新开始找工作，但那个时候你是滞留人员，他却是应届毕业生。在招聘市场上优势劣势太明显了。嗯，牺牲真的太大了。”
    唐嘟嘟长叹一声，陪读她就别想了，牺牲不牺牲倒另说，光她这个哑巴英语就是一个大问题，“我再想想吧。”
    *
    因为这件事唐嘟嘟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任性睡到快十点才起，直接翘掉了第一节课。
    室友都已经去上课了，寝室就只剩她一个人，没精打采地洗漱完，肚子忽然发出“咕噜”一声。
    好饿。
    还好她有存粮的好习惯，打开抽屉，却发现只剩一些她不怎么喜欢吃的饼干跟小蛋糕。
    简直就是悲惨世界。
    无奈实在是饿了，先将就着吃点，待会儿再下楼去买好吃的。
    撕开一小包奶盐饼干，吃了一块，竟意外觉得味道很不错。
    以为是沧海遗珠，赶紧看看包装，明明是以前也吃过的，真是奇怪，以前怎么没觉得有多好吃。
    哦，大概是因为饿了，所以觉得什么都好吃。
    不过，她今天早上怎么会这么饿？昨天晚上是吃了什么来着？这么不经饿？
    想了半天，她终于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她根本就没有吃。
    虽然有人到了饭点还特地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叮嘱她别忘记吃饭，但那时候她实在是吃不下去，看了就忘了。
    打开手机，没有新的消息，对话还是停在昨天他那句，【记得吃晚饭。】
    真是，也不知道多说一句，多跟她说一句会死吗？会死吗？！
    忿忿不平，对着手机做了一个鬼脸。
    好吧，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如果他敢多说，以昨天她的状态，大概会蹬鼻子上脸，直接跟他大闹一场。
    待会儿没课，唐嘟嘟换了件衣服准备下楼好好犒劳自己一顿。
    一出宿舍楼，眼角余光被斜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转头看去，很巧，对方也同时看了过来。
    目光对上，一个愣住，一个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唐嘟嘟别扭了一会儿，才朝着对面的人走了过去，走到他面前，却故意不看他，嘟囔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在等你。”
    他答得自然，唐嘟嘟心里一紧，有点小小的开心，而后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今天早上有课，要等到她的话，那是从什么时候就等在这里了？
    心里什么脾气都没了，但面上还别扭着，“那你什么时候来的？”
    “宿舍刚开门。”
    闻言，唐嘟嘟惊而抬头。
    她们这一栋早上六点就开门，现在都已经十点多了。
    所以他是在楼下等了四个多小时？
    这楼下又没有个椅子能让坐的。
    “你来那么早干嘛？”忽然有些气。
    终于肯抬头看他了。
    李青野轻叹，“怕你躲着我。”
    唐嘟嘟哑然。
    默了一会儿，唐嘟嘟开口，“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她昨天晚上没吃，今天早上就吃了一点饼干，现在已经快到中午，快要饿得不行了。
    “好。”
    *
    学校外面生意最好的一家烤肉店。
    还没到晚上，人不算太多。
    唐嘟嘟跟李青野坐在角落里一个位置。
    点完菜，唐嘟嘟就低着头一直默默喝着面前的水。
    见她似乎是暂时不想沟通，李青野也没开口，静静等着。
    半晌，唐嘟嘟放下水杯，“那个……出国的事情为什么都没有听你说过？”
    她不高兴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
    “……因为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去。”
    唐嘟嘟想了一会儿，好吧，她接受这个理由。
    “我听竹子说罗教授愿意给你写推荐信？”
    “嗯。”
    见他点头，唐嘟嘟虽然还气着，但也忍不住替他高兴。
    罗教授是学术大牛，他的推荐信含金量高但是也是出了名的难求，能拿到真的是一种幸运。
    这么一看，出国俏俏的成绩不是问题，费用也不是问题，还能拿到罗教授的推荐信，唯一的问题……
    “没有想好，是因为我吗？”
    李青野垂着视线，“……嗯。”
    不得不说从他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她还是有点开心的，往后一靠，眼睛看着别处，嘀咕，“我有这么重要吗？那是不是我让你不去你就不去了？”
    闻言，李青野抬眼，“嗯。”
    答得干脆利落。
    之前有诸多犹豫跟顾虑，但是昨天的意外发生之后，一切突然清晰。
    不管会遇到多少问题，所有的问题他都有把握可以解决，唯独她，是不可测的变量。
    而她明明是他想要固定在自己生命里的定量。
    所以，这件事他一定会万分重视她的感受。如果她真的不想让他走，那放弃也未尝不可。
    没想到他会答得这么干脆，唐嘟嘟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哑了好一阵，感叹，“我这是被发了个终极通关卡啊。”
    直接就能把问题一枪毙掉。
    “那你要用吗？”李青野问。
    唐嘟嘟看着他，半晌，为难，“我能再想想之后再回答用不用吗？我昨天才知道你想要出国，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但是答应我，遇到任何需要做决定的时候，一定要是我们一起，不能一个人做决定。”
    “嗯。”
    话说开，唐嘟嘟心情放松下来，“俏俏，那你还是先按照你之前的安排继续往下准备吧。”
    这样不管她的答案是什么，不至于耽误事。
    “好。不过你可以随时用那张通关卡。”
    话刚说完，服务生端着烤好的肉过来，唐嘟嘟随意一抬眼，就看到从楼上下来一个脚步匆匆的人，定睛一看，竟然是认识的人。
    “温柔？”
    听到有人叫自己，温柔赶紧眨眨眼，把眼泪忍了回去，转头看到唐嘟嘟跟李青野，面色如常地上前打招呼。
    “你一人吗？赵放没跟你一起吗？”唐嘟嘟问。
    听到那个名字，温柔下意识往身后的楼梯口看了一眼，正要说他们已经分手了，却被李青野抢先。
    “一起吃？”
    看出李青野眼里的紧张，想起他要出国的事情，温柔了然，他大概是知道她跟赵放的事情，不想让他们影响到嘟嘟吧。
    勉强笑了笑，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哦，那好吧。”唐嘟嘟面露遗憾。
    温柔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又忽而回过头，“青野。”
    李青野看向她。
    “对嘟嘟好点。”
    李青野点头，“嗯。”
    留下另一个当事人受宠若惊跟一头雾水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