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住，不放[穿书]

    
    车门打开, 林兔被不轻不重推了一把，弯腰下了车。
    两名狱警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押解进入那扇黑色的门，林兔只来得及看了一眼, 门上的字一闪而过：……高危？
    她脑子仍有些迟钝，思维像是生了锈，反应迟缓。
    直到坐在冰冷的审讯室内，四道强光正面直射, 刺的她眉头紧蹙，游离的意识, 终于拉扯回来一些。
    手脚冰凉，腹部却滚烫炽烈。
    她环顾四周, 迟缓的意识到, 她又一次进了监狱。
    但, 不是缝隙监狱。
    这里看起来更为森冷阴沉, 她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 来不及抓住，便听到冷冽的男声透过传音器, 响彻整个房间：
    “通行证编号10008008, 持有者林兔, 你于今日午夜三点暴起杀死公寓内18名住客，原因为何？”
    ……她？暴起？住客？
    林兔闭上眼, 刹那间, 血腥的画面在脑子里清晰浮现。
    她脸色白了白, 肺腑里一阵反复作呕，强压了下来。
    “我是被迫的。”她声音有些气弱，同她的人一样，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没办法让人小觑。
    “被迫杀死十八人吗？”狱警的声音冰冷毫无起伏，“林兔，请考虑清楚，你只有一次说真话的机会，逾期将接受审判。”
    “我没有说谎。”林兔垂下眼睑，“我在睡觉，有个触手怪先攻击了我，我是出于自我防卫还了手而已……至于其他人，一个个像疯了一样，奋不顾身朝我扑咬。”
    她的手抖了抖，慢慢抚上自己肚腹，眼神复杂。
    她隐约有种感觉，那些房客的发狂，跟肚子里的小东西脱不了关系。
    “好饿，他们看着我，一直在说好饿……”
    林兔轻声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缝隙世界出现这种大规模失控的妖物，不正常吧？”
    她睁开眼，茶瞳清澈见底，显得颇为冷静：“警官，请你调查清楚再行审判。”
    传音器另外一边，久久没有回应。
    方戈作为“高危监管中心”的负责人，本不该接手这么个古怪的“罪犯”。
    只是缝隙监狱最近人满为患，原本这只用于惩戒的地方，被塞进来好几个危险度极高的囚犯，只是为了给缝隙监狱腾地方。
    身为萧溯的手下，方戈没什么意见，但什么棘手的都往这边塞，他就有些不高兴了。
    尤其，眼下这桩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事情不大对头。
    好好一个拥有通行证的合法缝隙公民，干嘛无缘无故大开杀戒？而且根据被损毁了一半的监控探头显示，的确是触手怪先破门攻击她的……
    可是这自卫，未免有些过头。
    方戈眯起眼，不，岂止是过头，简直像是杀红了眼停不下来。
    那些住客全都是低级妖魔，没有太大攻击性，案底也都是些小偷小摸，无伤大雅的背景。
    为何，为何会突然暴起攻击，还是所有人一拥而上的攻击她一个？
    她到底，有什么吸引了他们？？
    方戈眉头皱的极紧，监控画面内，女子年轻姣好的轮廓看起来令人心折，全然不似某一时刻凶残的模样。
    “头儿，现在该怎么办？”狱警挠着头，人都被塞过来了，也不好再推出去，可是这事情看起来颇有些怪异，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把人先惩戒一顿？
    方戈也头疼的很，因为前不久才出了桩妖怪夺取人类皮囊用作替身的“要案”，缝隙监狱那边现在从上到下都严的很，连带着这边也是三令五申，不可错抓更不可放过。
    方戈看着女人，摸了摸下巴，这个林兔……等等！林兔？！
    他眼神一紧，一把推开狱警，大步走到桌前挑出一叠文件哗哗翻阅了一遍。
    林兔……没记错的话，她不就是那个被猫妖当做替身弄进缝隙监狱里的A1988？！
    翻开卷宗，鲜红的章戳盖在纸页上，清楚明白的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看向监控画面，不期然与画面里的女人四目相对，身子僵了僵：所以现在这个，到底是真正的猫妖，还是从人变成妖的林兔？！
    方戈头疼欲裂。
    他尚不知道关于林兔和猫妖身份转换的前因后果，寥寥几位知情人也迫于上层压力不好向外传，有些则是根本没到知情的等级。
    而方戈，属于后者。
    之前的高危监管中心主任才退休没几天，他这个刚上任没一星期的新管理人，因为还没渡过真正的观察期，类似“真正的猫妖已死”这种事，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他耳朵里。
    也因此，林兔再一次的，进了监狱。
    但方戈不比别人，九百年道行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得不说他灵活的脑子帮他出了大力。
    林兔环顾自己的单间，表情似有惊讶。
    方戈负手站在她面前，轻咳一声，眼神微闪：“如你所见，情况复杂，需要大约七天的调查期，这期间，你会以待审判的身份被暂时扣留，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大步离去。
    林兔眼神微妙，望了眼面前一应用品俱全的宽敞房间，手轻轻抚摸着肚腹，陷入了沉思。
    跟缝隙监狱的四层双区楼相比，高危监管中心显然小了许多，碍于进来的都是些不服管教的危险人物，或者屡次越狱拒捕的重刑犯，所有房间都被分割开来，相互之间距离较远。
    活动区域只有一小片空地，每天的活动时间也只有上下午加起来两个小时，其余时间，所有囚犯都要接受不同程度的感化教育，或者日常鞭刑惩戒。
    跟黄宝宝的重逢，就在第一堂感化课上——
    望着不远处那张熟悉的没什么表情的脸，黄宝宝险些没忍住，嘤的一声哭出来。
    她强忍激动的抓住对方双手：“林兔，你、你怎么知道我被抓到这儿来了？”
    林兔：“……”思维还有些呆滞。
    黄宝宝握紧她的手晃了晃，林兔如梦初醒，难得有些尴尬：“我不知道你在这儿。”
    黄宝宝：“?G？”
    不知道，不知道你进来这里？她眼睛里清楚明白写着困惑。
    林兔叹了口气，有些无语：“我被抓进来的。”
    黄宝宝：“……”沃日，好姐妹不分家。
    感化课后排，黄宝宝听林兔面无表情说完前因后果，良久，才合上脱臼的下巴。
    “不会啊，不应该啊……”她喃喃道，百思不得其解。
    那所公寓很老旧了，在那里住的不会有什么大来头，都是些阿猫阿狗，过得去的修为，道行高不了。
    林兔是谁？千年猫妖，这种威压隔着两堵墙都能感知出来，怎么还会有人上赶着找死，还是一大群？？
    黄宝宝想的脑壳疼也想不出来答案。
    林兔摸了摸肚子，眼神微妙：“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它。”
    顺着她的视线，黄宝宝看向了她比之前又大了一点点的肚腹。
    她眼睛睁大：“你是说，金胎？”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黄宝宝脑子转的飞快：“有道理，你这孩子爹那么牛逼，作为他的种，这金胎说不定真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可要是这样那就……”
    “麻烦了。”林兔指尖颤了颤，“如果是它引来的骚乱，已知妖魔对它无法抵抗，那我就算离开了这里也不能再去妖界，否则，怕是会引来更大的混乱。”
    如果真如她所料想的那样，肚子里这个对一众妖魔有着如罂粟般致命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强大到让他们失去心智，无法掌控自己，只会奋不顾身想要杀死她或是，吃掉她。
    那她走到哪里才算安全？不，已经没有所谓的安全了。
    在她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时，这所管制严密的高危监管中心，反倒成了她的避难所……
    林兔垂下眼睑：“我们就待在这里，先不走了。”
    黄宝宝：“……？？”啥玩意儿？
    林兔微微勾起嘴角：“我来这一路，管理人员并没有像那些妖魔一样发狂，至少说明肚子里这个小东西，目前只对低阶修为的妖魔有吸引力，具体到什么程度，我会再试探一下……”
    她拍了拍黄宝宝的肩膀：“关键是，这里，应该不会存在低阶的囚犯。”
    她眼神意味深长，黄宝宝醒悟过来，眼前一亮：“所以这里反倒更安全？因为没有低阶的妖，所以不会引发动乱。”
    那么，问题来了——
    “每天两个小时活动时间，如果有人找麻烦，你能应付的过来吗？”她有些担心。
    林兔轻笑一声，神情意料之外的轻松：“你忘了，至少这两个月，没人能动得了我。”
    腹部，炙热的火种像是感知到了她的心情，轻柔的动了动，乖巧极了。
    林兔眼神温柔下来，没想到，曾迫切想要离开的地方，有一天，竟然会成为她的避难所。
    监管中心外，风环冷冷的看着门上的六个大字，唇线紧抿，脸色难看。
    迟了一步。
    原本在缝隙捕捉到这猫妖的气息还让她很是惊喜，以为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是就晚了那么一步，等她找到公寓，那里已经成了被封锁的犯罪现场。
    从公寓再到高危监管中心，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人现在在里面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的。
    风环烦躁的站了片刻，想要回修罗界禀告，又觉不甘。
    不然，再等一等？
    她眼神闪烁，再等一等，或者，想个法子把人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