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机看了一会儿书便觉得身体虚弱困倦得紧,躺下身去不一会儿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天已大亮,守在自己床边的人也已经离开了。
此后句忱也没有再来过太央宫。
只在次日午后,傅九机收到了天机台过来的小太监带来的盒子。
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放了六颗药丸,还附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略带着些拘谨,和时下流行的笔走龙蛇大相径庭,但却气韵清雅,入木三分。上书:每日两丸,按时服用。皇后一事,勿忧。
傅九机用手指轻轻地摩擦着纸条上干涸没多久的字迹,嘴上勾出了一个笑容,心里竟起了一丝不舍离宫的想法。
药丸的味道和那天那碗中药的味道极相似,效果也十分好,三日的剂量下去傅九机就已经能下床来走动了。
她还让莺月拿来了句忱所开的方子。让傅九机不解的是,方子也只是普通疗伤的药方,并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却为何药效就极好?
后等身子再稍微好了些,傅九机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小仓库翻了一遍。
对方既救了自己,此刻实在是应该回礼的。
多年的积累再加上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傅九机手上也算是有不少好东西,可翻来翻去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东西。
她缓缓打开一副前朝名画。画是好画,值钱也是极值钱,可看了一眼,却又甩在了一旁。回想起天机阁的装饰,似乎句忱并不是一个十分爱画之人。
随后她又从一个楠木的盒子中捏起了一条银色蚕丝的剑缀,句忱是用剑,这也许不错。
不过随后她又将这缀子放回了原地。总感觉这有些太小气了。
或者不如做点什么绣品,那些大家的闺秀们不都爱弄这个?不过香囊手帕傅九机是决计不会做的,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腰带?
但这个念头闪过不过一瞬,就被傅九机否定了。实在是她活了这么久,厨艺倒是进步了不少但却几乎没有缝补过什么东西,假手于人总觉得有些奇怪。
随即她脑海中灵感突然一闪而逝。
她摸了摸藏在腰间已经比一开始略有些暗淡的玉佩,突然想到了自己有一块从北地运过来品相上好的寒玉,正是打磨成了椭圆的玉佩模样,若是缀上银色的蚕丝,倒是极好看。
除此外,她还将句忱的那块玉佩取出来,在尽量不损伤玉佩外形的情况下切下了一小块,磨粉成了粉末,掺进了朱砂中。
养气决中记载了一道灵符,有保护所配之人的功效,只不过要用灵物为载体,眼下用了这灵玉,应该是可以的吧?
练了几天的符型画法,傅九机终于开始用掺了灵玉的朱砂画了几十道黄符,直到将那极少的墨汁用完。
倒是惊喜,竟有三道是画成的。
其中一道她仔细地用针线雕在了玉佩的穗子里面,接着将玉佩放在了金丝楠木的盒子里,也写了纸条,表示感激之情。然后请了一个靠得住的小太监,让帮忙捎给了天机台。
至于剩余的两道灵符,傅九机贴身放在了香囊中,想着等到时候出宫去了,找个时间给她爹和大哥。
他们两个都是经常过的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这个灵符实在是特别合适了。
玉佩给句忱送过去后,小太监给她又捎回来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书:谢谢,字极好看,惭愧。
傅九机笑了笑,她练了几十年的字,自然是不错的。
然后她就将这张纸条和之前的那张放在盒子里压在了一起。
日子悠悠过去了十来日。
这日午后,傅九机坐在太央殿前的前院树下纳凉。靠在躺椅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一眼时辰,发现时间已是不早,都有些饿了。
这时莺月从旁边的屋子里出来,傅九机叫住了她。
“怎么回事?香莲去膳房怎么还没回来?”
莺月目光闪烁了一下,抿了抿嘴,过了一会才回道:“香莲她许是路上耽搁了,小姐你是不是饿了,房间里还有些点心,我给您拿出来。”
傅九机微微皱了皱眉,房间里的点心已经是昨日早晨剩下的。莺月她怎么会……
这时她才有些反应了过来,前短时间受了伤,近几日又一直在忙着做灵符,竟把她已经不是皇后的事情给忘记了。
她做不成皇后,又成了罪女,眼下莺月和香莲在宫里恐怕是举步维艰吧,就连昨日剩下的点心估摸着也是此刻能拿出的极好的吃食了。
叹了口气,傅九机微微抬眼望了一眼莺月想要安慰几句,却突然发现这丫头眼神躲躲闪闪,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从躺椅上站起了身来,抓起了莺月的手,将衣袖微微往上拉了拉。
只听见莺月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傅九机便看见了她胳膊上一片伤痕累累。伤口似乎刚处理过,不过依旧是红艳艳的一片,从手肘一直到手臂上。
“这是怎么回事!”傅九机厉声问道。
莺月眼里疼得泪水直打转,却还是轻轻把衣袖拉了下来,小声回道:“小姐没事的,过几日就好了,是我不小心摔倒了擦伤的。”
傅九机心里微微一疼,这丫头上辈子就是这样,受了什么伤从来不告诉她,没想到这一世又跟着她受苦了。
不过眼下看来在这丫头口中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傅九机叹了口气,抱了抱莺月道:“都怪我,不过很快就好了。”
这一刻她目光坚定,一定要尽快将莺月和香莲先弄出宫去。
在院子中又等了两刻钟,香莲才从太央宫外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她看着傅九机正坐在太央殿门口不远处,略有些忐忑地走了过来。
“小姐,后院的小厨房里还有些小米,我去煮个小米粥,估摸着要吃上午膳还需一点时间。”
傅九机看了一眼香莲手上空空荡荡的食盒,皱了皱眉头。
接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小袋的金子给香莲递了过去。
“我都知道的,以后别不舍得,多给膳房的师傅们些打赏,总能有些吃的。”
香莲眼神微闪,没有接过傅九机手中的金子。
“怎么了?”傅九机疑惑。
香莲犹犹豫豫地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回道:“我们原先去膳房,也能领到吃的,可这两日去取膳食总遇到毓贵人宫里的宫女。膳房的人看到我们就说来晚了没了,可我分明看着那火上还热着膳食。”
听到这话,傅九机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她又问道:“莺月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是,是昨日我们和毓贵人宫里的人发生了冲突,她被人推到地上擦伤的。其实她还挨了好几个巴掌,昨天晚上在屋子里消了肿,今天才出门来。”
怪不得昨天一晚上都没看见莺月,原来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傅九机心里对自己略有些谴责,这么多日了才想起她们现在是又沦落回了上辈子刚进宫做贵人时的样子。
她面色不变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以后若是去膳房就就晚些再去,先避着些。”
“晚些去不就更没有菜了?”香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既然不给我们做好的,我们就买些生食回来自己做。如果膳房还是不给,就去找找沈嬷嬷,让她帮忙弄些东西。”傅九机道。
“自己做?”香莲略有些忐忑地狐疑道。
她和莺月也就会烧个火煮个粥,难道以后每天都喝粥了吗?
等到了次日,香莲再一次见识到了自家小姐的天赋。
听到小姐要亲自进小厨房,她和莺月原本是拒绝的。可等到小姐真的做出来了,她和莺月都惊呆了,像小姐这般的人,还真是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那些看起来就无比复杂的菜式小姐竟然做得和膳房御厨做出来的一样好吃。
若是小姐去开一个酒楼,恐怕也能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吧。
傅九机心里苦笑,哪有什么是可以天生就能做得很好的?辛劳的汗水远比天赋重要得多。无论做什么都是要靠一点一点的积累总结得来。
上辈子她也是被逼着摸索了几十年,才能有今天的手艺。
就这样又过了十来日,就连香莲和莺月两个人都能在小厨房中做出些简单的小菜了,傅九机才感觉自己对养气决的掌握又进了一步。
出宫的日子也差不多可以提上日程了。
这日,香莲又去膳房买了些食材回来。
她将东西放到小厨房后,就坐在了太央殿殿门口的青石凳上开始发起呆来,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
傅九机在殿内收拾东西,一走出殿门就看见了香莲,心里有些疑惑。
难道又是毓贵人那面为难她了?
想到出宫的事情也该到时候和她们商量了,便走了过去,笑着问道:“怎么了,又是谁欺负了我们太央宫的香莲,真是不知死活。”
正发着呆的香莲一惊,回过头来见是小姐,缓了口气才道:“小姐!”
“怎么回事,一个人坐在这里?你昨天不是还说想给自己绣张手帕吗,绣完了?”傅九机问道。
香莲看了一眼傅九机,回道:“小姐我没事,就是今天出去,听说……”
香莲停顿了一下。
“听说什么?”傅九机问道。
香莲犹豫了好一会儿,看傅九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才说道:“听、听说了明日就是三皇子大婚,我就想着如果小姐你要是嫁给三皇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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