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要逃婚

    
    第二十九章寿宴风波, 人云亦云。
    赵绮冰笑着说：“于老爷, 你诚心认错, 我们也不追究, 如此皆大欢喜, 岂非好事？”
    “你——！！”于老爷指着赵绮冰, 气的呼吸不稳。
    这哪里是只要他认错就皆大欢喜, 这分明就是在说他诬陷别人, 是把他往死里逼。今天只要他承认了，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就再也洗脱不掉, 而他的女儿, 也会一辈子背着一个污点，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于老爷，有些药材和染料混在一起, 可是会生出许多有趣的变化。”赵绮冰拿着药方晃了一下，染料和药材分属不同的种类，本该是干扰。但是有的放在一起，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就如食材之间的相生相克一样，本来是没有毒的，但是放在一起，就会成为剧毒之物。
    于老爷脸色一白，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既然敢拿出来，心里肯定有了十足的把握。再争辩下去, 到时候他女儿到的伤害, 说不定会更大。
    眼神明明灭灭, 闪烁不定。看着四周如同饿狼般环绕着自己的人群，于老爷心中恨极。
    今日他是真的栽了！
    “老夫无状，多谢顾大人既往不咎。”于老爷强压下心中的恨意，咬着牙道歉，随即身后一群家丁呼啦啦的离去。
    不是他愿意示弱，但是形式比人强，他不低头也得低头。否则一旦对簿公堂，将所有的事情摆在眼光下，他们于家的脸面，他女儿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这样便好，除了少数几个人，没几人能知道其中的真相，到时候只要稍微运作一番，还愁无法翻身。
    等着吧，羞辱了他们于家，他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于家人走了，现场瞬间空旷了许多。
    “顾大人，学生无状妄言，是我等只过。”俞连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活像被人扇了几个巴掌。
    “大人，学生等人知错。”身后的一众学子也跟着施礼，他们的心里，和俞连舟相较起来，也不逞多让。
    差一点，他们就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这叫他们情何以堪。
    “诸位不必多礼，回去安心备考吧。只是以后，凡事要多听多看多想，切勿人云亦云，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当然的做什么。”正主已经走了，顾流云也没打算为难他们。
    “多谢大人。”
    俞连舟最后回首看了一眼，他要将今日之耻记住，告诫自己以后行事定要沉稳持重，切不可今日一般儿戏。
    学子们走了，大妈大婶们见没戏可看，也都三五成群的走了。不一会儿，就从门庭若市变得门可罗雀，冷清极了。
    “你们也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顾流云身后，是衙门一干皂隶兼新招进来的书吏。
    几人左右看了看，没有谁离开，又有些欲言又止，但是谁也没有站出来说话。
    “你们还有何事？”顾流云看了一眼，当即将他们的心里摸了个清，“有事就说，切莫吞吞吐吐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此，顾流云眉间一厉，刚想开口，不想耳侧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人，还是我来说吧。”
    陈师爷带着赵栋从府门外走进来，恭敬的向顾流云行了个礼，道：“不知大人可还记得，那日大人命人送回来的一对父女？”
    “自然是记得，可是葬礼出了问题？”一想到那个死皮赖脸的的女人，顾流云就忍不住眉头一皱。
    他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能让他们变着法的往自己身边凑。
    陈师爷凝重道：“如果真是葬礼出了问题，那就好了。”
    “那是什么？”既然不是葬礼，还有什么能难倒陈师爷。
    赵栋接口道：“大人，当日属下等人准备将人带回来，但是突然发现，许老汉身上有许多被虐打的痕迹，再加上许女不让我等查看许老汉身上的痕迹。属下等人觉得许老汉之死或许不同寻常，就将许女暂时收押，而许老汉送至停尸房，以便仵作验尸。不过没想到的是，就在昨天下午，县衙大牢遭遇劫狱，许女不知去向，许老汉尸身也消失不见。”
    “有这种事？”顾流云一惊，以为不过是一起，企图以卖身葬父为跳板，实则想要攀高枝儿的把戏，竟然会别出这样的结果。
    “劫狱之人手段老练，只是将看守的狱卒打晕，却不伤其性命，大牢和停尸房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陈师爷跟着补充，他跟着前任东家，也办过不少案子了，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诡异的案子。
    “林启?夷兀砍隽苏饷创蟮氖拢??趺疵辉冢俊碧锰孟匮么罄危?谷蝗萌死慈プ匀纭
    顾流云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看到林启?液统旅鞯隆Ａ制?易魑?乒芤幌丶嗖煊?糁?碌墓僭保?罄卧馊私儆??约喝床恢?诤畏健
    “回大人，我等自上任时起，就未曾见过典史大人。”一个书吏小心的上前，恭恭敬敬的回答。他们上一任书吏是怎么离开的，罗鸣已经对他们耳提面命，他们自然不想步上后尘。
    “未曾见过？你是说，林启?乙惶於嘉吹街肮?俊惫肆髟撇恍诺奈剩??匕旃??睾椭鞑镜涫凡⒉辉谝淮Γ??怨肆髟撇⑽醋⒁獾剑?丛?刖谷坏ù笾链耍?惶於济挥欣垂?
    书吏点头，不再言语。
    “那现在狱囚之事，是谁负责？”开阳一向太平安宁，前几任县令虽然审查过不少案子，但是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用不到大牢刑具。
    因此开阳的县衙大牢，倒是形同摆设。
    “回大人，是下官负责。”冯程从人群中跨出一步，头垂的极低，一副羞愧欲死的模样。
    “你负责？”顾流云语气淡淡的反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不一样的神采。只是极快，几乎快到让人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回大人，正是卑职。”冯程的头，垂的越发的低了。
    顾流云道，“既然是由你负责，那么昨日劫狱之事，你可知晓？”
    冯程：“不知。”
    场面静默片刻，顾流云无声的笑了，说：“既然冯大人负责，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由你来全权负责，如何？”
    冯程一愣，下意识的抬起头，对上顾流云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心中猛然一跳，随即垂下眼睑，应道：“下官遵命。”
    陈师爷也是同样一惊，不过在看到顾流云的眼神后，倒是觉得对方好像知道了什么。
    “云绮，我们走吧。陈师爷，你也一起吧。”下了命令，想到之前的事情还有没做完，不免又开始忙碌起来。
    离得远了，顾小乙早就憋不住了，叭叭叭的问起来，道：“少爷，你就这么扔给他，他能查的清吗？”
    以前他还觉得，那个新来的县丞精明能干，现在看起来也不如此。大牢就这么点大，还就关了一个人，居然连人被劫走了都不知道，还要别人来告诉他。
    顾流云轻笑了一声，说：“他当然能查清，只是要看他愿意，还是不愿意。”
    “啊？少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顾小乙有点懵，一把抓住顾流云的胳膊问道。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什么又能查清，又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
    被顾小乙抓着胳膊摇晃，顾流云无奈，忍不住用闲着的那只手敲了一下顾小乙的头，说：“你要是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反正也不管你的事。”
    “什么不关我的事，少爷的事就是我的事。陈师爷，赵先生，你们帮我说句话呀。”顾小乙被顾流云敷衍搪塞，心有不满，偏头像旁边的两人求助。
    这顾小乙也不呆，还知道求助。
    赵绮冰无声的笑了下，拒绝的说：“小乙，你就别多问了，我的答案和东临的一样，所以我是不会帮你的。”
    陈师爷也笑着回答：“赵先生说的不错，你要是自己想不明白，我们就是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况且知道的太多，不过是平添烦扰，不如无知无觉的好。”
    “怎么好像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顾小乙错愕的看着三人，一脸欲哭无泪，惹得几人忍俊不禁。
    “小乙兄弟，你就别郁闷了，我也不知道。”难得放松，赵栋也顺势接了口，见头儿都发话了，剩下的几个也都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小乙兄弟，别说你不知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
    “小乙兄弟，你不知道，那是应该的。可我们几个，可是和那几个倒霉鬼轮值的，连我们都不知道，你就别置气了。
    “就是嘛，想那些费脑子的事干嘛，多想点开心的事才对。”
    “………”
    顾小乙连番调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无声的瞪着几个堪称损友的家伙。
    眼见顾小乙要恼羞成怒，顾流云赶紧开口道：“你们几个去做自己的事吧，不用跟着了。”
    “陈师爷，麻烦你到华阳书社一趟，去通知老板陈晋林，让他在印制试卷的时候，务必要加上可辨别标记。记住，标记一定要隐蔽。”
    “啊？这——？！”陈师爷茫然，往年前东家在任的时候，也没这多讲究，历年来也没有这种事的，怎么今年要例外？
    “陈师爷，你别多问，只管去就是。在这些人中，我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了。”或许之前他还对陈师爷怀有芥蒂，但是这一段日子以来，已经足够他摸清楚陈师爷的性子。
    陈师爷忠贞，本不欲理俗世的他，因为一个承诺，就甘愿陪着前任东家在宦海沉浮几载，为其出谋划策，毫无怨言。
    前任县令离职之后，陈师爷也是一心抛下身上的重任，去归隐山林，品诗怡情。但是自从上次决定留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要离开。有时候，甚至比他这个县令还要尽职尽责，让他都忍不住汗颜。
    他出来的时候，除了顾小乙和顾老之外，也没什么人手。有些事情，顾老和顾小乙都不适合出面，陈师爷却是最好的选择。
    “顾大人，你这是折煞我了。”陈师爷连连摇头，他是为了开阳留下来的，却并非是为了新县令。顾流云这番信任，到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有东家这番新任，在下愿效忠东家。”应承了东家，就是将自己绑在了顾流云的船上，今后必当为顾流云马首是瞻。
    他本事厌倦官场污浊，才想隐居山林。但是前任东家相邀，他不得不答应。本以为前东家离职后，他便不会再踏足官场一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主动留下来的一天，当真是世事无常。
    陈师爷不禁感慨万分。
    陈师爷走了，顾小乙又去了后厨，静谧的书房之中，又只剩下两个人。
    “明日便是家师的诞辰，不知东临可愿一同前往。”看着案前奋笔疾书的顾流云，赵绮冰突然问道。
    赵绮冰的主动相邀，让顾流云有片刻的怔然，他听见自己答道：“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