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小四祁小五是这么想的,她们爸爸妈妈以前有空的时候就喜欢一起去电影院游乐园或者其他地方, 她们俩还小, 想不出别的有趣的地方, 只好照搬爸妈的模板。
首先就是电影院。
祁小四祁小五心里啪啪啪自以为算盘打得好,然而一进电影院, 俩人的心神全被动画片给彻底吸引了,一场电影看下来,心潮澎湃的就只有她们俩。
十一月底的天气着实冷,祁邀家从没备过孩童用品, 俩小孩抱着爆米花出了电影院,手都冻红了。
温饮疼得紧,拉着俩孩子就去附近的商店买了手套围巾帽子什么的, 给孩子全套武装了才放下心来。
祁邀结账的时候顺手从架子上取下一条红白色格子围巾。
温饮刚给孩子武装完,起身就被祁邀用围巾圈住了颈项。
一股柔软的味道不由分说扑到鼻端,她愕然抬头,祁邀微垂着眼,给她一圈一圈围好围巾, 低声说:“脸冻红了。”
温饮张了张嘴。
她脸红只是因为他给她戴围巾。
她忙低下头,不自在地揪了揪脖子里的围巾,软软的, 还带着淡淡的祁邀手上的香味儿。
祁小四祁小五懵懵懂懂望着他们俩,有点不懂这个算不算爸爸妈妈说的“喜欢”, 但她们很高兴, 小叔叔刚刚看起来好温柔!
温饮咳了声, 小心翼翼把脸缩进围巾里。
接下来俩小孩儿兴致不减地提议要去游乐园,但由于天气原因,她们只能去室内儿童乐园。
体验了一系列在部分成年人眼中算是幼稚的小游戏项目后,祁小四脸红彤彤地选择了镜子迷宫。
镜子迷宫嘛,顾名思义就是迷宫,祁小四性子内向,就喜欢这种拼智商的游戏,祁小五苦着脸唉声叹气地趴在镜子上跟镜子里的人面对面。
“你好笨哦。”祁小五说。
“你好笨哦。”镜子里的祁小五也说。
祁小五老成地叹气:“姐姐好聪明哦,小五太笨了。”
她转了好几圈都找不到出口,祁小四倒是如鱼得水,偶尔遇到点棘手的地方,祁邀就从后面默默推一把。
温饮忍俊不禁,将八爪鱼似的贴镜子上的祁小五扒下来:“镜子凉,快下来。”
祁小五抱着她小腿蹭,蹭得她心都软了。
哎呀,你说小孩子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她五无意间一抬眼,从对面的镜子里瞧见祁邀望向她的目光。
祁小五兴奋跑到祁小四那边,嘴巴对耳朵地小声偷摸了会儿,祁小四紧张地看着她们,继而重重一点头。
温饮还没弄懂俩人那眼神什么意思,再一瞧,俩孩子已经自顾自跑了,一大片的镜子迷宫就剩她跟祁邀。
温饮:“???”现在的小孩怎么懂得这么多?
祁小四祁小五认为自己非常聪明,听爸爸妈妈的话特地给叔叔姨姨创造了一个非常棒的空间,两人手舞足蹈,跑来跑去,最后气喘吁吁地跑出迷宫,一抬头就看见她们叔叔姨姨就坐在对面满面慈爱地瞧着她们。
祁小四:“……”
祁小五:“……”
好丢人哦!
祁小四祁小五受到了莫大的打击,玩游戏都打不起精神,赖在海洋球池边上不肯走。
温饮和祁邀无奈,只好带着俩孩子进了海洋球池。
祁小五一头扑进软乎乎像泡沫似的球池里,短手断腿游泳似的乱扒拉,自顾自玩得高兴。
祁小四有些放不开,端端正正坐在球池里捧球球玩,旁边跑过来一个小男孩不小心撞到她,一头把她撞倒。
祁小四懵逼了一瞬间,半边身子都被球球埋了,温饮被她们俩硬拉了进来,见她摔倒时的懵逼小脸,忍俊不禁。
祁小四刚爬起来,后脑勺就被人砸了一个球球,扭头,祁小五一手一个球正一脸骄傲地笑嘻嘻着,祁小四脸憋得通红,最后实在憋不住,小手抄起一把球就看也不看扔过去。
温饮和祁邀被硬拉进来,此时盘腿坐在球池里,温饮坐在球池中心看着俩孩子,祁邀离得远远的,靠着球池边缘懒懒看着中间的仨人。
温饮眼睁睁看着俩孩子飞来飞去地扔小球,旁边几个不认识的小孩玩劲儿上来了谁也拉不住,纷纷加入大乱斗。
游戏球不长眼,飞来飞去免不了砸到里面的几位家长头上,不过小孩子玩得开心就好,小球也伤不了人,家长就乐见其成。
温饮揉了揉被砸到的脑袋,挪了挪位置,往滑滑梯的地方藏了藏,抱着膝盖笑眯眯地看着小四小五。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林竹声也会带着她和温小时去儿童乐园玩,只不过那时候儿童乐园没这么多项目,但是小孩子嘛,玩得开心最重要。
温时那时候才三岁,被温饮欺负了也只会哭着鼻子跑去找爸爸妈妈,林竹声就会点着他鼻子说温小时可是男子汉,不能哭哦。温时吸吸鼻子,然后哭得更大声。
同年,温谈鹤和林竹声离婚,温饮跟着林竹声一步三回头地回到外公外婆家。
后来她长大了点儿,努力变得像林竹声那么优秀,只希望主动提出离婚的爸爸能够回来看看她,然而她等了许多年,只等到温时年年寒暑假的到来。
温谈鹤从未来看过她。
她那时候挺不甘心的,于是某天翘课跑去W市偷偷看温谈鹤一家,正好在商场的游乐园里碰见他们一家子。
那天,温时背着温贝贝的粉色兔子书包跟在她后面叮嘱她跑慢点,手里还拿着冰淇淋。温谈鹤和他妻子缓步跟在俩孩子身后,时不时低语,笑得甚是扎眼。
温饮恨过,恨温谈鹤,恨他的妻子,恨温贝贝,甚至恨过温时,凭什么他们一家子如此幸福美满,而她却连妈妈都没有了,明明她也是温谈鹤的女儿。
但那一天在W市的商场里,温饮突然就不那么恨了。
她说不上来当时究竟是什么感觉,像是脖子里绷了许多年的一根线忽然就断了,她以为自己终于活过来了,但实际上,她早就已经死过两次了,一次是爸爸妈妈离婚的那天,另一次就是这天。
舒伽颜说她要更加优秀,要凭自己的能力站到顶端,然后让温谈鹤痛苦,让他悔恨,狠狠打他的脸。
温饮最初的确抱着这个想法,后来她才发现,她太累了,她不想为了温谈鹤那种父亲而活,她努力,她优秀,只是为了她自己,和温谈鹤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她,温饮,林竹声的女儿,没必要为了不重要的人而活。
温饮对她现在的生活感到挺满意的,平时上上班,下了班就逛逛街,或者回家追追剧,做做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且,最近还认识了祁——
轻轻的一声“咚”从后脑勺传来。
温饮茫然转头,瞧见祁邀若无其事地将手插兜里,一本正经地注视着他。
眼神大概在说,刚才做出幼稚的扔球行为的人并不是他。
温饮信吗?
当然不信!
当下思索一秒钟,什么物是人非的消极情绪登时被抛到九霄之外,毫不犹豫抓起一把球就扔了过去。
祁邀曲起腿向侧一偏就躲了过去,温饮准头差,一连好几个球都砸不到他,悻悻扭头。
片刻后,她听见脚踩球池的声音愈来愈近,余光稍稍偏下,捕捉到熟悉的长裤布料。
祁邀坐到她手边,倾身,伸头,与她面对面,低沉的嗓音中掺着淡淡的宠溺。
“我送上门来让你砸小球,这次你要是还砸不到……”祁邀顿了顿,垂下眼睫,无奈地叹气,“那就再让你砸一次好了。”
温饮捏着小球定定凝视着他。
祁邀的眼睛很漂亮,眼型狭长,而且有一双格外明显的双眼皮,靠近眼角的地方双眼皮更是宽而深,眼角的睫毛稍有些斜,像一角翘起的屋檐。
她抿了抿嘴唇,手里捏着小蓝球,久久没有砸出去。
祁邀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不肯移动,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瞧着她,温饮甚至能感觉到逐渐升温的面皮,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甩手把小球扔到他怀里,伸手拉起脖子里的围巾,遮住红彤彤的脸。
“砸到了砸到了,你快坐好!”
祁邀瞅着她欲盖弥彰的红扑扑的脸,忍俊不禁。
开心就好,之前她那一身几乎要滴出水来的低落情绪,他瞅着十分不舒服。
一个下午过去,俩孩子的兴奋头终于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回家坐车上趴在窗户边指着外面的长河、高塔、长桥窃窃私语。
“累么?”祁邀问。
“还好。”温饮转头看了眼后座的俩孩子,她们非要她坐副驾驶,“小四小五精力真好。”
祁邀从后视镜瞄了眼,“嗯”了一声,缓声说:“伸手。”
温饮茫然看他,路口正好亮起红灯,60秒钟。
祁邀偏眸,耐心重复:“伸手。”
温饮心跳重重“咚”地一声,她直觉认为他大概又要投喂她了,眼神闪了闪,乖乖伸出手。
模样特别乖巧特别可爱。
祁邀弯起嘴角,从口袋里摸出一袋乳酪芝士条放到她手心,凉凉的指甲轻轻碰了碰她微热的手心。
温饮迅速蜷起手指,握紧芝士条,目不斜视盯着前方路口。
绿灯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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