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禾书中途打电话说有事要先离开,温饮不确定他是真有事, 还是故意打着给她和祁邀留二人空间的算盘。
但是不论粱禾书是不是想给他们制造二人空间, 反正现在他们是不可能二人空间了。
舒伽颜虽然脾气比较爆, 但在闺蜜的男朋友面前她还是挺含蓄的,起码不能随随便便爆脏话。
叶水临早先就见过祁邀, 她对他印象一直不错。
一顿火锅前后不过半小时就顺利散了场。
舒伽颜通过这半小时,暗中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祁邀,最后拍板,祁邀, 勉强过关。
相貌不错,气质不错,对她家温饮也很好, 部分小细节方面甚至为他加了好几分。
于是散伙后,舒伽颜和叶水临相见恨晚地约着去逛街大买特买,留他们俩好好相处。
温饮提心吊胆了半小时,终于彻底解放,尽管她心知肚明, 晚上回去舒伽颜还会详细拷问她一番。
她正出神,脸上倏地一热,偏头。
祁邀拿开奶茶, 淡淡问:“想什么?”
“想快递,”温饮捧着奶茶杯, “昨天买的快递, 顺丰的, 今天应该到了。”
她想了想,怅然地叹口气:“快递小哥会不会已经去了我家,然后看见没人又回去了。”
祁邀漫不经心点头,奶茶店的女大学生脸上带笑,冲他打着手势,大概是说欢迎下次光临。
这是聋哑人开的奶茶店,店员和店长都是聋哑人。
温饮站直身体,指了指奶茶,笑着比了个大拇指。
女大学生露出更为灿烂的笑容,想到什么,从柜台底下抽出一沓浅黄色便签纸和一根黑笔,推给温饮,指了指笔和纸,又指了指对面墙上贴得满满的各色各样的便签纸。
她的意思是让温饮写几句喜欢的话贴上去。
温饮咬了咬奶茶吸管,拿笔在便签纸上写了一句“祝生意兴隆”,想从对面墙上找个有空的地方贴上,奈何低的位置都被贴满了,只有上面还留有空位。
祁邀仗着身高高,把自己写的贴了上去,转而站到她身后,看她贴了几次都没贴到正确的位置,伸手抽掉她的便签纸,随意抬手就贴到他那张旁边。
温饮捧场地鼓掌:“好厉害。”
“谢谢。”祁邀似笑非笑。
聋哑店长再次冲他们打了个手势,虽然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但温饮仍然能大概猜出她的意思。
应该是祝福她和祁邀的吧。
“我以为你会写点什么。”出去后,温饮有些想不通,“但你只画了个笑脸,为什么呀?”
因为有些心情是无法用文字传递的啊,笨蛋。
祁邀伸手往口袋里摸摸,若有所思,停下脚步,低眉瞧着她:“伸手。”
温饮茫然,但还是乖巧地把手伸了出去,接着,手心一重。
芝麻糕。
祁邀握起她的手,温饮感到手心被芝麻糕的包装袋摩挲到,她眨了眨眼,抿唇笑。
好像很久没被他投喂小零食了。
她正想着,后面有个男孩忽地撞上来,她趔趄了一下,撞进祁邀怀里。
男孩稳住身体,连忙道歉:“对、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祁邀抬了抬眼,男孩才十四五岁,穿着轮滑鞋,大晚上搁马路牙子上晃荡。
“注意安全。”祁邀冷淡说,“把手机还回来。”
温饮一愣。
男孩退后一步,狡辩:“不是,我没有拿她手机!”
他说着就想转身跑掉,没料到一转身就撞进一个陌生男人怀里,对方迅速出手折起他手腕,三两下掏出手机。
“好巧啊,又见面了。”
是火锅店碰见的那个ok绷男人。
男孩见形式不妙,用力挣脱后就飞速地跑了。
几人没有追上去的打算。
OK绷男人把手机递给温饮,话却是对着祁邀说的:“祁老师,晚上好。”
祁老师?
他们认识?
温饮抬头看祁邀,他朝ok绷男人点点头,口吻稀疏平常:“刘老师,挺巧。”
刘老师?
OK绷男人见温饮诧异的模样,忍俊不禁:“我在Y大教书,说起来算是你师兄。”他顿了顿,接着说,“刘问厚刘教授,是我爸爸。”
温饮震惊。
祁邀微微皱眉,却没有插话。
刘书晗自我介绍道:“我叫刘书晗,老早就听我爸说起过温小姐,之前你去Y大开讲座,远远见过你一次,不过当时事儿多,就没能和我爸一起跟你打个招呼。”
他夸张似的叹了口气:“要不然的话,刚才在火锅店里,搭话也不会显得像搭讪了。”
温饮尴尬不已,下意识看了眼祁邀,发现他没什么表情,又恢复了常在人前的神情。
她莫名笃定,祁邀不喜欢这个人。
刘书晗说:“不过我倒是没想到,祁老师居然跟温小姐是这种关系,虽然有些迟了,不过还是要说声恭喜呀。”
“谢谢。”祁邀捏了捏温饮手指,有些漫不经心,“我们等会儿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
刘书晗侧身让开:“正好我也有点事,女朋友还在前面等着,哈哈哈,下次再见不妨约一杯?”
“下次再说。”祁邀目光下移,漫声提醒,“刘老师,你手机要掉了。”
刘书晗低头,这才发现兜里的手机已经露出了一大半。
他一边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一边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祁邀:“祁老师果然像大家说的那样不喜欢聚会啊,那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们二位了。”
他饱含深意地眨了眨眼:“祝你们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走出一段距离后,温饮倏地开口:“那个人……给人的感觉不太好。”
背后说人不好不算礼貌,但温饮仍然忍不住,她同刘书晗眼睛对上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有一部分人,不知是天生还是后天养成,身上自带一种见不到摸不着却能感觉到的怪异气息,叫人第一眼见到就感觉很不舒服。
刘书晗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但他是刘教授的儿子,”温饮喃喃自语,“刘教授为人很好,他的儿子……”
“父亲品行高尚,不代表儿子也行止有礼。”祁邀摸摸她脑袋,偏头看了眼刘书晗离开的方向。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只是些传言。”祁邀避重就轻,“没有证据的事,不太好说。”
晚上回去,出乎意料,舒伽颜居然半点没有提及温饮和祁邀的事儿,只是埋头找什么资料。
温饮从她身后溜了一圈,无意之间瞄见电脑屏幕上的一张照片,怔住。
“刘书晗?”她提高音量。
舒伽颜转头:“你认识?”
温饮多看了两眼屏幕,将上面的资料浏览一遍,把今晚遇见刘书晗两次事详细给舒伽颜讲了一遍。
“那真是巧,我也碰见了这个人。”舒伽颜冷笑,“逛街的时候偶然撞见他跟我的委托人纠缠不清,我问了委托人,她神色非常不对,我怀疑,这起性侵没有那么简单。”
温饮沉默了一下,说:“刘书晗是我以前一位关系很不错的老师的儿子。”
舒伽颜抱着胳膊,满脸讥讽:“果然,人渣都是会遗传的。”
“什么?”温饮错愕。
舒伽颜翻了翻网页,指给她看:“钱新国,Y大教授,就是被告人,他的学生告他性侵。”
她又往下翻了一页:“刘书晗,Y大在任最年轻教授之一,今天我撞见他跟我的委托人关系不一般,我看了看,刘书晗私下和钱新国有过一些来往。”
最后,她放大另一张图片,强调:“刘问厚,刘书晗父亲,Y大老教授,德高望重,颇为受人尊重,据说人品不错。”
说到这,她呵呵了一声,嘲讽之意满溢而出:“就是这位德高望重颇受敬重的老教授,在法庭上,替钱新国那个禽兽作证,证明我的委托人受到侵害的那段时间,钱新国和他在一起研讨教学!”
温饮深深蹙眉,她紧紧盯住屏幕上刘问厚一脸严肃的照片。
“有哪儿不对劲。”
刘问厚不像那种无缘无故做假证的人。
温饮拉开舒伽颜,把电脑上的资料从头翻到尾,一字一句地研究。
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舒伽颜抱着胳膊原地跳脚,咒骂那些禽兽早晚会遭到报应。
温饮坐了会儿,突然起身去拿手机,她点开祁邀的聊天框。
【晚上你说刘书晗有些不好的传言,究竟是什么样的传言?】
【?】
【是不是和女孩子有关系?】
那头沉默了两分钟,祁邀直接给她拨了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他沉声问,“你在哪儿?”
“在家。”她看了眼舒伽颜,后者还在认真研究资料,小声说,“我朋友接的那起性侵官司,好像和刘书晗有点关系。”
祁邀顿了顿,说:“之前去Y大开讲座那天,我偶然碰见刘书晗带着一名女学生往偏僻的地方去。”
温饮心里一惊,隐隐察觉到似乎找到哪里不对劲了。
“之后我找了个借口走过去把那学生带走了。”
原来如此。
温饮结束通话。
事情终于搞明白了。
第二天,舒伽颜和她的一位记者朋友换了个方向调查,终于把刘书晗的底子给挖了出来。
这起性侵案,第一性侵者,其实是刘书晗,而钱新国,只是由于刘书晗对于女学生的厌倦才转头就将女学生扔给钱新国而已。
至于刘问厚,他也只是为了掩护儿子的声誉,才不得不出庭做假证。
一切水落石出,现在就只剩下决定性的证据了,比如说,怎么样才能劝说刘问厚承认自己做的假证。
温饮听完舒伽颜的叙述,决定等会儿就去拜访一下刘问厚教授,正准备挂了电话,舒伽颜突然提高音量叫了一声。
温饮以为自己听错了,讷讷让她再说一遍。
舒伽颜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你男朋友,S大那位最年轻的知名化学教授,祁邀,他!被!网!暴!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