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无可救药

45.快摸X10

    
    从小,温时身边的人就不断给他灌输他的亲生母亲是个坏女人的思想。
    高妍嫁入温家的当年就发现了, 温时的思想早就被固定了, 即便她告诉他真相并非如此, 也没有任何意义。
    温时坚定地认为他母亲当年利用父亲爬上高位,然后又做了对不起父亲的事, 离婚后无法接受现实才选择的自杀。
    他一直这么认为,从没想过去了解真相是否如此,从来没有。
    他没有想过,如果真相并非别人嘴里的那样, 他的母亲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他的姐姐在之后又遭受了多么沉痛的打击。
    他姐甚至在发现他的想法后,不仅不敢告诉他真相, 反而还要辛辛苦苦瞒着他,就因为怕他知晓真相后,无法再继续面对温家的人。
    那些从小就疼他宠他的人,原来都曾重重伤害过他的血缘亲人,甚至个个都往他亲生母亲的后背推了一把, 生生把她推进悬崖。
    而他,却把他们当做亲人。
    温时抬了抬脚,身形不稳地晃了一下, 随后稳住。
    “爸……”他转而看向温谈鹤,“我姐她, 说的是真的么?”
    温谈鹤张了张嘴, 沉默。
    温时抬手抹了把眼泪, 他擦不干净,有些喘不过来气。
    “啊——!”
    他嘶吼着踢开手机,手机砸上墙壁,四分五裂。
    没等温饮和温谈鹤反应过来,他转身就往楼梯口跑。
    温时失踪了。
    未满二十四小时,无法立案。
    温饮在警察局坐了很久,终于承受不住,红着眼睛扇了温谈鹤一巴掌,面无表情问他为什么不去死。
    祁邀紧紧抱住她,及时阻止她想从桌上拿危险物品的动作。
    温饮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一不留神就可能做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来,温时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亲人,她不惜隐瞒真相也想让温时余生过得幸幸福福,哪怕让她吞着刀子她也心甘情愿。
    可就是因为温谈鹤,就是因为他,她的一切都被毁了。
    她受不了,哑着嗓子发出几声低吟,痛苦不堪。
    祁邀疼得要命,他宁愿被捅一刀也不想看她这么难受的样子,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低声说:“哭吧,阿饮,我在这儿,哭吧。”
    温饮呜咽了一声,慢慢松开手,捂着脸蹲了下去。
    祁邀撑着她,也跟着蹲下,把她紧紧抱进怀里,没一会儿,压抑的哭声就从他怀里闷闷传出来。
    哭声越来越大。
    警局里的人纷纷对温谈鹤侧目,虽然不太懂好好的父女怎么会闹成这样,但这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样子,不至于蛮不讲理。
    肯定是她爸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还害得人家弟弟失踪了。
    哦对,她弟弟也是那人的儿子。
    哎呀这些关系怎么这么复杂?
    唐考瞪了他们一眼,大家赶紧收回目光继续工作。
    祁邀的衣服拉链被拉开了大半,他抱着温饮的时候怕拉锁硌着她,外面的衣服又凉,拉开拉链之后,温饮就能把脸埋进他胸口哭。
    不冷。
    他说不出话,被她哭得心口更疼,温谈鹤几次想过来都被他的眼神冷了回去。
    祁邀低头吻了吻温饮凌乱的发顶,贴到她耳边安抚她。
    “能找到温时的,一定能找到。”
    祁家大哥二哥纷纷动了手,只要温时还在S市,一定很快就能找到他。
    “能……”温饮带着哭腔哑声问,“能找到吗?”
    她曾经被人绑架过,对于失踪这种事心理阴影太大。
    “能。”祁邀斩钉截铁。
    温饮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之后来了位女性心理顾问,她带着温饮去了单独的办公室,温饮情绪不稳定,容易做出应激行为,需要特别关注。
    祁邀手指绷得发僵,眼睛眨也不眨地目送温饮进了咨询室,他克制了很久才克制住跟进去的冲动。
    眼前的门缓缓合上,祁邀转开目光,凝向神态苍老疲惫的温谈鹤。
    “温先生,可以聊聊吗?”
    半小时后,祁邀冷着脸重新回到警局,于童等人收到温时失踪的消息匆匆赶来,一进来就看见祁老师冷着张脸,跟冰神似的盯着监控大屏幕。
    “祁老师,怎么样了?”于童上前,焦急问道,“温时有消息了没?”
    祁邀脸色沉凝地摇摇头。
    技术小哥这时骤然提高音量说:“找到了!”
    他指着屏幕里的那个人影:“两个小时前,温时去了峰山墓园。”
    峰山墓园此时自然已经没有了温时的身影,温饮看着母亲坟墓前那一大束百合,提了许久的心稍稍松了些。
    母亲在笑,但温饮笑不出来。
    温时在峰山墓园待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他究竟打算做些什么。
    祁邀紧紧扣着她的手,沉默着站在一边。
    于童等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能一边用眼神交流,一边用眼神默默杀死很远之外的温谈鹤。
    温时爸爸一定是个衣冠禽兽吧?要不然温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这么恨他?
    祁邀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人,温饮紧张兮兮地拽着他手指,希冀地看着他。
    祁邀接下电话,敛眉认真听着,很快结束通话。
    “大哥说半小时前温时去了趟地下酒吧,没有发生乱子,他只喝了点儿酒就出来了。”祁邀摸了摸温饮冰冷的脸,低声安慰道,“不要担心,温时一定会没事。”
    “我怕他……”温饮抬手死死抓着他的手指,嗫嚅着,“怕他不愿意再见我了。”
    “不会的。”
    “可是他都知道了,我瞒着他那么长时间,他原本可以好好的,都怪我,如果我没有说出来,如果……”
    “阿饮。”祁邀打断。
    温饮怔怔抬头,眼眶红红的。
    “这不怪你。”祁邀认真地看着她,嗓音低沉,“温时已经成年了,他早晚要知道那些事,你们是亲姐弟,你没有道理要守着这种委屈过一辈子,他有责任和你一起承担。”
    “我……”她卡了一秒钟,“可我明知道那有多痛苦,怎么能让他跟我一样,我不能啊,祁邀,我不能。”
    “但他已经知道了。”
    一句话,重如千斤,温饮再也说不出话,眼眶红得更深。
    祁邀别开她耳畔的长发,轻轻抚摸她的发,温声说:“他早晚会知道的,只不过现在提前了一点儿而已,温时心理没有那么脆弱,你看他去酒吧也只是喝了一点酒,很冷静,是不是?”
    温饮头脑有些混乱,她皱眉,想让大脑清醒过来,奈何几次都无法成功。
    “我们能找到他,他也不会不愿意见你,他也许只是一时之间得知真相,有些慌乱无措。”
    毕竟一转眼就推翻了他二十多年的认知,正常人一时半刻无法接受也情有可原。
    “所以,阿饮,”祁邀微微俯身,与她保持同一个水平高度的视线,声调极沉,却有力,“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于童等人在一旁听得又是迷茫又是心酸,虽然不太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祁老师都这么说了,说明温时这回当真不得了,也许已经经历了一个改变人生轨迹的极大的转折点。
    他们有些浮虚,更多的却是担忧。
    正这时,祁邀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来电人显示是陌生号码。
    “你好。”他接了起来。
    那头的沉默叫他微微抬起眼,似乎感应到什么,他没有继续说话,静默地等待对方开口。
    “是我,”男孩低哑的声音传过来,“祁老师,我是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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