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邀敲了敲温饮的房门。
“温饮, 我们谈谈。”
温饮坐在书桌边, 手里捏着一柄窄细的手术刀, 听见祁邀的声音, 她侧过身, 翻了下手, 薄薄的刀身迅速滑过一道冷光。
“好啊, 谈什么?”
她露齿一笑, 白白的牙齿比起手术刀刀身折射过来的白光,丝毫不显弱势。
祁邀走进来,反手合上门, 面无表情。
“把你的刀收起来,我们平心静气谈谈。”
“我的刀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它收起来?”
“它没错。”祁邀从她手里接过手术刀,搁在灯光底下翻来覆去观摩了好一会儿,口吻沉重, “但是我有一点想不通。”
“什么?”
“这把刀长得比我好看么?”祁邀拿着刀刃贴到自己脸颊旁边, 做出鲜明比对, 十分认真地询问, “它好看还是我好看?”
温饮:“……”
“给个答案。”祁邀翻过刀刃, 将刀锋那一面对着自己的下颌, “你要是说它好看, 我现在就毁容给你看。”
温饮哭笑不得, 伸手去够他手里的刀, 这样太危险了:“别闹了, 把刀给我,等会真伤着你。”
祁邀没给她,倾身,将刀尖插/进书桌上的一个泡沫盒子上,噗嗤一声,刀身没入一半。
温饮默然片刻,捏着刀把提起来,泡沫盒子也跟着提起。
书桌上摊着一块干净的布,上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套锋利刀具,全是温饮刚买回来的外科手术刀用具。
前些日子,她递交给院长的辞职信院长终于批了,之后她去叶水临的外科室应聘,顺利成为实习外科医生,她会从最底层开始做起,撇开任何人的援手,用实力做事儿。
因此,这段时间她格外忙碌,桌上这套刀具是她买回来练习用的,刚拿到手就忍不住擦拭了十来遍,完全忘了还要去吃晚饭。
温饮叹了口气,拔掉刀放到一边。
祁邀正倚着书桌一角低眉睇她,情绪不明。
温饮拉开椅子,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
祁邀半阖眸,灯光从他狭长眼尾悄悄扫过,扫开一小片垂影。
胳膊倏地被人拉住,温饮身形微顿,胳膊上刻意放低的力道将她一下子拉了回来,直直跌进男人气息温热的怀里。
“你怎么都不说点好话哄哄我?”祁邀说,“一句都不说?”
“我打算用行动来哄你啊。”腰被他紧紧箍住,她只能紧紧贴着他。
房间里打了暖气,浑身上下都热乎乎的。
祁邀低了低头,凑近,退让一步道:“好,那来吧。”
“什么?”看着他微抿的薄唇,温饮装傻,“我就是打算去厨房给你倒点儿醋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祁邀哼笑:“我从来不多想。”
温饮斜他一眼。
祁邀说:“我比较喜欢直接付诸行动。”
他阖眸,寻到她微翘的唇尾,勾着她浅浅的气息,摩挲着覆盖上去。
“晚饭呢……”温饮含糊地问,眉眼被他滑下的发梢轻轻撩拨,痒痒的。
祁邀没空回答她,舌尖挑住一点柔软反复勾磨,气息逐渐灼热。
她抬手抓紧他后背的衣服,他动作顿了顿,伸手把桌上的东西扫到一边,托着她转身,将她放到桌子上。
“温饮。”
鼻尖相对,呼吸热得令人发燥。
祁邀垂睫望着她蒙了一层雾气的眼睛,嗓音微哑。
“嗯。”她缓缓眨了下眼。
“刀在旁边。”他说。
“嗯。”只要她稍微伸手,就能摸到一柄冰冷的手术刀和手术钳。
“刚买的还没见过红吧?”他抚摸着她耳鬓。
温饮忍不住笑,拖鞋早就掉了,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膝盖。
“快起开,我要把刀收起来了,要不然等会不小心真开刃了怎么办。”
祁邀按住她的膝盖,将她禁锢在狭仄的空间中,手上的皮肤烫得厉害,隔着一层衣裤,温饮都能感觉到那种灼烫。
她怔了怔,蓦地抬眼,撞进他黢黑的眼底。
“你这种对我太过放心的心态,实在要不得。”
祁邀哑着嗓子,紧紧攫住她的目光,手指缓缓上移,滚烫指尖悄无声息探向她腰际的衣物内。
温饮下意识拦住他的手,面红耳赤。
以前他都点到即止,今天倒是头一次出现越过那道线的意图。
“你……”她感到喉咙发干,突然不敢去看他。
祁邀微微蜷起手指,静默着缓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收回手。
“晚饭要凉了。”他说,稍稍后退一步,“下来吧,去吃晚饭了。”
温饮脸红红的,腰边衣服撩起一个角,被拉下。
他侧过头,捻了捻手指,刚才的那种细腻触感仿佛还在,他笑了一声。
温饮忽然伸手拽住他袖子,牵起一个小鼓包,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那个,”她的目光闪了闪,焦距不知道往哪儿定,胡乱飘了一气,鼓着好容易起来的勇气,磕磕绊绊说,“我……我没……”
玄关忽然传来门铃声,连响三次。
温饮懵了一瞬间,像被烫着似的猛地收回手。
祁邀看了看自己的袖子,上面还残留着一点褶皱,说明刚才不是幻觉。
门铃声接着响了三声,温饮匆匆从桌上跳下来,一时间没站稳脚,险些摔倒,好在她及时扶住了桌子,勉强算稳住。
“我去开门!”说着就往门口跑。
按门铃的是顺丰快递员,送货上门,大男孩带着帽子,手上抱着一个纸箱,身边跟着一位漂亮的小姐姐。
温饮签完字,快递小哥冲她友好地笑了笑,旁边的女朋友给他递了湿巾擦手,小哥挺不好意思的。
温饮关上门,刚转身,纸盒子就被祁邀接了过去。
挺沉。
祁邀站在她面前,一脸平静。
“你刚才想说什么?”
“啊……”
想到刚才那个场景,温饮就忍不住蜷手指。
“突然忘了想说什么了。”她讪讪地笑。
祁邀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模样,看得温饮不得不硬着头皮抱过纸盒子,低头假装拆快递。
祁邀也不戳破她,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正往客厅走的温饮,揉了揉手指,微微叹气。
总觉得自己在给自己找罪受。
此时已经拆开快递的温饮,对着盒子里的东西大眼瞪小眼很久,蓦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合上盖子,避开祁邀思量的目光,抱着盒子同手同脚跑进客房,反锁上门。
她靠着门喘了口气,感觉心跳得都快蹦出来了,低头快速扫了眼盒子里的东西。
“舒伽颜!”她掏出手机,咬牙切齿对着那头说,“你疯了吧!”
“怎么了?”舒伽颜一头雾水。
温饮惨不忍睹地再次瞄了眼盒子里的东西,哀叹:“你都给我寄了什么东西?!”
盒子里都是些未成年不宜漫画,看封面就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内容。
舒伽颜拖长强调“哦”了一声:“我前两天刚搬家,这些东西又重又累赘,懒得搬走,想着你估计正好需要这些,就顺手给你寄了过去,怎么,不够劲爆吗?”
“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认为我需要这些?”
“你不是搬到你男朋友家了么?”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啧,看你整天过得没心没肺的,我就是稍微警示你一下,男人,都是一个样儿,别被人表面给骗了。”
“……”
“虽然你男朋友看起来清心寡欲得很,但是,自家女朋友天天搁自己家搁自己眼前晃悠,说不定有事没事露个脚丫子,或者洗完澡就出来转一圈。”舒伽颜磨着指甲,闲闲提醒道,“正常男人要是能忍得住,要么,我不姓舒,要么,你男朋友不是男人。”
“……你闭嘴吧。”
想到几分钟之前祁邀伸进她衣服里的手指,温饮就忍不住脑热。
真的要疯了。
之前怎么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难道是因为那段时间事儿太多给忘了吗?
想想好像有点道理,而且她那会儿手臂还骨折了,祁邀就算想对她做什么也不能越过某条线,前几天她骨折刚好,又赶上去外科室实习的繁忙时间段——
打住。
温饮扶额。
越想越偏题了。
低头,盒子里的露骨漫画封面色彩鲜明,冲击力极强。
温饮低吟着把脑袋磕到了盒子上。
要疯了,要疯了要疯了要疯了,本来她决定在这儿住下就做好那种心理准备了,反正她本来只认准祁邀一个人……但真遇到那种情形,果然还是忍不住紧张。
她这边正纠结着,身后的门再次被敲响。
“温饮。”祁邀说,“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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