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福晋独秀

    
    胤?气的直接踹翻了一张椅子, “这是哪个混账东西传出来的话？”
    小全子吓了一大跳, 赶紧跪下，劝道：“爷，您息怒，当心气坏了身子。”
    胤?气的在屋内来回走动，心里那股火气怎么也消不下去。
    “你！”胤?指向小全子, “一天之内, 将传谣的人全部查出来, 尤其是谣言的源头，一定要查出来。”
    一天？
    小全子险险没吓晕过去，江南那么大, 不知有多少人在传, 一个个去查, 猴年马月也查不完。九阿哥这才给一天，真当他是有三头六臂不成？
    心里这样抵触，可小全子不敢说出来，主子正气着, 这个时候拿话反驳他, 这不是自个儿找死嘛。
    胤?咬牙切齿, 他主张退婚, 可不是任人去肆意折辱董鄂家的, 眼下董鄂家受他庇护, 那群人敢这样骂穆青, 不就是等于在打他的脸吗？
    早知道这样, 那当初还不如不退呢，至少在他的身边，董鄂穆青不会受到这样的委屈。
    胤?眯了眯眼，冷嘲道：“谁敢动爷的人！”
    小全子莫名打了个寒颤，他从小就在九阿哥身边伺候，每次九阿哥脸上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就代表有人要遭殃了。
    九阿哥的手段在宫里是出了名的毒辣。
    想当年宫里其他阿哥正树立谦和有礼，体恤下属的形象时，九阿哥正躲在慎刑司笑眯眯的看宫里最为严酷的刑罚。
    九阿哥小的时候，身边有宫女太监犯错，九阿哥也不问缘由，直接让人上廷杖，一顿板子下去，也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直接血淋淋地拖下去，宫里哪个不惧怕他？都没人敢去阿哥所伺候他。内廷伺候的宫人还给九阿哥取了个绰号，暗地里偷偷叫他“毒蛇老九”，可见九阿哥的狠毒深入人心。连皇上都说九阿哥身上戾气过重，曾经每日压着他写字抄经，静心养性。
    不知哪一日，九阿哥突然变了，愿意跟兄弟们一起读书，不再为一点小事对宫人喊打喊杀，平时对皇上宜妃孝顺不已。
    眼下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觉得九阿哥长大性子沉稳了，把他从前的狠毒都当成了年幼不懂事。
    可只有小全子知道，九阿哥那都是表面温柔，骨子里还是那个刻薄无情的“毒蛇老九”。
    这不，碰上青格格的事，又将他那浸入骨子里的冷血涌了上来。
    小全子身子抖了抖，不敢想象，九阿哥又要做什么事了？
    只听九阿哥带着寒意的声音问道：“皇阿玛还有多久能到？”
    小全子立马回禀，“侍卫们刚骑快马来报，约莫明日午后能到，江南的官员们已经安排人迎接了。奴才方才瞧了，湖边已经靠了好几十艘龙船，就等圣上驾临。”
    胤?将手中那本奏报扔开，冷笑道：“太子刚提议说希望能在江南游湖赏景，他们就整了条龙船，一群好狗！”
    这话小全子不敢附和，缩在一边不敢说话。
    殿里静了一会儿，胤?阖眼想了想，又问：“本阿哥采集的雪水，你可有妥善储存？”
    “回九阿哥的话，奴才已经将雪水全数封存好，九阿哥现在可要用？”小全子心里一紧张，难道九阿哥要拿这两罐子雪水做文章？
    胤?沉声道：“这里头两罐子雪，你一罐给额娘留着，另一罐，明日记得给御茶坊的人，让他们小心沏茶。”
    送去御茶坊的，那就是给康熙了。
    小全子松了口气，立马应道：“奴才遵命。”
    南巡的大队是第二日午后到的，刚入城，官员百姓全部跪迎，口中皆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那排场，真是令人激情澎湃。
    康熙坐在最大最显眼的马车里，受当地官员百姓的跪拜。而队伍的最前头，则是康熙的几个已成年的儿子，除却九阿哥不在，其余几个人人一骑高头大马，一个个英武不凡。
    大阿哥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从前大胜回京，总有百姓朝他跪拜，碰到今天的场面，内心也只是起了一点小小的波澜，就趋于平静。
    太子则不一样，从前皇帝出巡，他总是留守紫禁城，美其名曰是监国。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全城百姓跪拜，心里隐隐激动，同时一双眼睛瞥着几位兄弟，就指着哪天能让这些兄弟也臣服在他的脚下。
    不管其他阿哥见了这样的场面会怎么想，总之康熙是满意的，全城百姓跪迎，口中还高呼“皇上万岁”，岂不是代表他这皇帝得民心。
    队伍一路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没了百姓，只有层层护卫，康熙及众位皇子一看，只见湖岸边停靠着数十只龙舟，蔚为壮观。
    康熙只愣了一下，视线便落到这些江南的官员身上，道：“几位爱卿可真是体贴。”
    官员们连说不敢推辞。
    康熙又问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毕竟他要南巡的消息传过来不过两个月，这两个月内，做好几十条船也不大可能吧。
    只是这群人连口说是接到消息后就开始办了，康熙也没有再为难，阔步走了进去。
    康熙一人一条大船，宜妃的船稍微小一些，但也是独住，几个已有福晋的阿哥每人分到一条船，像七八|九十四个阿哥还没成亲的，就两两一条船，老九老十住在一起。他们俩从小感情好，共住一条船也方便说话，就是八阿哥，也会时常过来。
    傍晚时，康熙在大船上设席，阿哥福晋纷纷入座。
    胤?抬眼，见门口一道身影出现，鸦青色的袍子，手里还拿着一个陶瓷抱月瓶。胤?抬头，望着坐在上首的康熙，高声问道：“皇阿玛，今日的茶可有品尝出哪里不同？”
    胤?注意到门口的人原本是要进来的，可是他的出声，让那个人止住了脚。
    “嗯？”康熙眯了眯眼，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茶盏，“这茶有何玄机？”
    胤?也不告诉他，只说：“皇阿玛再细细品尝一番。”
    这话一出，不止康熙疑惑，连带着坐在下边的阿哥还有福晋们纷纷侧目，一个个都低头看自己的茶盏，品了又品，好像能品出朵花儿来一样。
    康熙细细茗了一口茶，再三斟酌，“好像比往常的茶要甘甜几分。”他又饮了一口，品尝后道：“有一股香味……是梅花？”
    胤?抚掌，道：“正是，皇阿玛，这是儿子从江南大昭寺后的梅花上亲手采集的雪水，特地让人煮沸沏茶，给皇阿玛品尝。”
    康熙恍然，笑道：“原来你昨日脱离队伍自行离开是为了这个。”
    门口站着的人身子僵了僵。此人正是准备面圣的完颜泰，可巧了，他手里抱着的，也正是采集来的雪水。
    康熙是皇帝，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送其他的都太过普通。他想了许久，才决定送清新脱俗的新雪。
    可巧天公作美，皇上来的前一天降雪，正好方便他收集最新的雪。
    他哪里知道九阿哥是提前了一天到江南的，还知道大昭寺，特意去收集雪水。完颜泰脸色有些僵硬，有九阿哥献礼在前，他这东西还有什么看头。
    宴席上，大阿哥并老三老四几个互相嘀咕了几句，最后大阿哥伸出茶盏，疑惑道：“老九，我们的茶水可没什么梅香，你不会是没用雪水泡吧。”
    胤?一脸理所当然，“那是自然，这是我为皇阿玛采集的，这一滴滴可都是我的孝心，哪能被你们尝了去。”
    “你们要喝？”胤?扬眉，得意道：“自己也去采。”
    康熙朗声大笑，其他几个阿哥则是对九阿哥唏嘘不已，一个个都说他小气。
    有说有笑过后，康熙才叫完颜泰进来，跨进门槛的时候，完颜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康熙皱了皱眉，大阿哥却抢先说：“这是身上有疾？要不要宣太医来看看。”
    虽然完颜泰很快冷静下来，回答得体，进退有度，又大大方方将雪水进献皇帝，虽然和九阿哥的心意撞上，可他面对康熙时，一点也不能露出惊慌的神情。
    他是第一次面圣，就能处理好这样的事，已经是难得，可是太子一点也不满意，脸色倏地沉了下来，连步路都走不稳，当着皇阿玛的面失仪，还被老大捏住了话柄。这样的人还怎么帮他办事。
    出了龙船，五阿哥就带着九阿哥下岸，一边走，一边问：“你和那完颜泰置什么气呢？”
    “怎么就置气了？”
    “额娘同我说了让你去采雪的事，我还纳闷，早就有机会拿出来说，偏偏要等那么许久，原来是为了等完颜泰。”
    被亲兄弟看穿，九阿哥一点也不意外，“完颜家在江南宛若毒瘤，真不知道皇阿玛是怎么想的？”
    五阿哥挑眉，“你刚到江南，好像知道了很多。”
    脑中划过一抹秀影，九阿哥抿唇，道：“那完颜泰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我只是有些看不下去而已。”
    “这么说，是他犯到你手里了？”五阿哥带着笃定的语气，又对他摇摇头，“完颜卫这辈子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就指着完颜泰传宗接代，你可不能轻举妄动。他要是出了事，不止完颜卫不会轻饶，连皇阿玛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胤?冷笑，“想必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缺德事干多了，可不是要绝后。”
    五阿哥只深沉的看他，说：“老九，完颜家那边咱们暂时还动不了。“
    “动不了吗？”胤?若有所思，嘴角衔了一丝冷笑。
    察觉到弟弟口中轻视，五阿哥立即追问道：“你想做什么？”
    “就是想试试本阿哥能不能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