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女

    
    他们兄弟两到的时候许靖安正在喝茶，指着一旁的椅子让他们坐下, “昨日夜里发生什么事了？”
    这话问得自然是张安远, 林瑜也看他，张安远忽然前来, 他未曾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只陪着喝酒，就如玉儿所说, 总归还有他们。这会儿先生既然开口，想来事情就不简单了。
    张安远倒是神色淡然，他早就学会不去在意, 昨日不过是彻底死心，好在他总还是有亲人的，“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是为着袭爵的事情。”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淮安侯府的爵位。”
    “淮安侯府的爵位不是不世袭？”
    十五年前山岚之战，张元和和其子战死，今上体恤赐下爵位又封了孤女郡主之位，也是圣恩不薄, 但这爵位并不传子孙的。
    黛玉早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有些迷糊，她并不记得昨夜是怎么回来的, 外头雪雁听见声响, 领着小丫鬟进来, 一面服侍她起身, 一面笑道：“再没见过姑娘喝醉过, 谁曾想昨日竟是喝醉了。”
    “我喝醉了？”黛玉问道。
    雪雁笑“可不是，还是大爷抱姑娘回来的，王嬷嬷可念叨了好久，这会儿还没来，待会儿指不定还要念叨呢。”
    黛玉揉揉额头，仔细回想昨夜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隐约间好似曾看到安远哥哥“安远哥哥可曾回来？”
    “回来了，昨儿夜里安远少爷就回来了，和大爷喝了半宿的酒，这会儿想来也没起！”
    黛玉蹙眉，若无要紧的事情，昨日中秋，安远哥哥断不会连夜过来，不过既然两人喝醉了，尚未醒，只得等醒来再说。
    黛玉这里换了衣裳，又用了半盏燕窝粥，正欲寻哥哥两人，却不想下人传话，言张林氏到了，已经到了前院。
    黛玉一面遣人告知林瑜张安远，一面亲自迎了姑祖母进来，两人坐定，黛玉看姑祖母起色不佳，亲捧了茶水，柔声问其故。
    张林氏抿了口茶，看着越发出尘脱俗的黛玉脸上略有欣慰，又问张安远。
    黛玉道：“昨日夜里安远哥哥过来，我喝醉了，也不大记得，才问了下人，许先生回来了，这会儿两人正在先生跟前说话，我已经让人传话，想来等会就来。”
    “这却不急，安远昨夜忽然前来，玉儿想必也很是疑惑。”
    “确实，不知发生了何事？”
    张林氏此时脸色沉下“当真是我这些年好性了，我那嫂子和侄媳妇异想天开竟想着把她们那个心肝送到我们这一支，就为了可能的爵位，当真是好算计。”
    张安远道：“今上有意禅位，临退之前欲加恩老臣，也不知哪个提起了祖父和父亲，听着却是要加恩袭爵的意思。”他脸上的讽刺掩饰不住，他那个好弟弟既不能习武，又不能读书，也不知能活多久，可只要他还活着，祖父和母亲就想为他谋最好的。
    屋里的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再多少，林瑜一脸怒意，双手握拳，冷声道：“他们不是要爵位吗？定国公府的爵位不是更好。”
    张安远淡淡的道：“若她们真敢打这个主意，伯祖父岂能饶了。”
    “淮安侯府的爵位也不是她们说了算！”许靖安的脸色也不好，今日一大早张家派人寻他，只隐晦的提了出事，却没说什么事，他也没想到张家的内宅竟然这么乱，堂堂国公夫人算计隔房的爵位，真是好的。上皇退位之事，他昨日也听伯父提起，朝堂风雨将至，上皇此举，说是加恩老臣，其实更是和新君打了擂台，果真是不甘心。
    张安远看着先生和林瑜的样子，心里终究是高兴的，面上却不露，只道：“不过是小算计，祖母不会答应，昨日祖母已经表了态，她们不敢再做什么。”
    “这却不够！”许靖安道。
    林瑜也跟着道：“她们既然起了这个心思，不会就这么算了。”
    许靖安来回度步，扇子敲打手心，走了一圈停住道：“安远，这爵位你可一定要？”
    “爵位虽好，但非我所愿！”安远道。
    本朝虽然不禁有爵者入文职，但到底文武有别，若袭爵，他日难入内阁。
    “那就好！”许靖安道，“此事说来也简单，定国公到底是心软，不过我们却不能这么算了，此事虽不至于对国公府如何，到底有些影响，就看安远你的意思。”
    许靖安不是个大度的，安远是他的弟子没得让人欺负，但若张安远自己不愿意计较，许靖安也不打算平白做这个恶人，不过依着他对弟子的了解，不认为他是心软的人。
    这在这时，外头有小厮禀报，言张夫人到了。
    三人听了，亦往前头。他们到的时候，黛玉已然对昨夜之事有所了解，也是难得的露了怒容，见他们进来，才收了起来，众人见礼。
    张林氏见孙儿无恙，知道他已然不在意，昨日他们回淮安侯府后，张安远送张林氏回去休息，自己却是偷偷让张叔送他来林府，此事却没瞒过张林氏，今日早上也是张林氏打发人去请的许靖安，就是不放心他。现在看来倒是她多想了，安远不是软弱的人。
    张林氏拍拍孙儿的手，明白的让他知道，自己站在他那边，他们一支已经分出来了，那就不是一家人，国公夫人又如何，当真以为她吃斋念佛的好性子，莫不是忘了她从前的样子。
    张安远看着祖母担忧的眼神，心下愧疚，他们虽是半路祖孙，但是祖母待他并无半点不好，甚至事事为他考虑，反倒是他让祖母担心了。
    众人见此，相视而笑，屋内的郁郁之气一扫而空，至于张家自然也不在他们眼里。
    数日后果然皇帝下旨加恩京中重臣，其中就是加恩淮安侯府袭爵。却不想有御史参定国府私议爵位之事，这罪名不算大，但是袭爵究竟是皇帝说了算了，定国公出列谢罪，言并无此事。
    最后更是传召张安远上殿，张安远殿上对奏，也言无此事，更道，张家屡沐皇恩，岂能再不知足的受袭爵恩典，他为大周百姓，张家子，亦要学父祖为君王尽忠。
    今上听闻他已有秀才功名，当朝考较，见他却有真才实学，当殿大赞，下旨特许入国子监读书。
    次日，张林氏携孙上书，辞爵位，言无寸功不敢受，当为陛下尽忠方敢领！
    皇帝喜张安远才华，思虑过来收回了袭爵的旨意，另行封赏。
    张安远得了皇帝亲口赐下国子监的名额，可以说并不吃亏，又有宫中厚赏，连着已经出嫁的张嫣也得好处，张家辞了爵位，皇帝干脆把这份恩宠放到了张嫣的身上，张嫣由县主进封郡主，实在是意外之喜。
    张嫣的夫家乃是四王八公中的西宁王府，西宁郡王嫡次子，不用袭爵，但是颇有才干，人品端庄，西宁太妃与张林氏乃闺中挚友，多年情分，这才应了这桩婚事。
    平白得了好处，西宁太妃少不得要领了张安远的情，张安远过继淮安侯府就是张嫣的亲兄弟，只是过继后，他远去江南倒是未曾来往，借此机会自然要亲近些。
    虽是喜事，西宁王府也不好大肆张扬，只请了亲近的人家借口赏花，林家自然也得了帖子，虽然林家与西宁王府没什么关系，但只看张嫣，就不能推了，林瑜和张安远去了前院，黛玉陪着张林氏去后院女眷处。
    张嫣从祖母口中听说了黛玉，对这位表妹很是好奇，按祖母的话，那是一万个不及。
    黛玉扶着张林氏才下了马车，就有一个二十上下的女子款款而来，风姿夺目，既见她们，立时就笑语应上来，抱着张林氏的手笑道：“祖母可算来了，我还当祖母不疼我了！”
    一双凤眼打量了黛玉一番，携过她的手笑道：“这就是玉儿妹妹吧！果真比我好！”
    黛玉福身一礼含笑道：“嫣儿姐姐才是兰心蕙质，我常听姑祖母提起，只盼不得一见！”
    “祖母当真夸我，从前可再没有！”张嫣虽已为人母，却仍不失活泼性子，听了笑道。
    张林氏笑道：“你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还这般淘气！”
    “那不是在祖母跟前！”张嫣笑道。她和黛玉一左一右扶了张林氏入内，张林氏是寡妇，纵然身份不低，却不好出席京中宴会，若不是今日设宴的是西宁王府，为的又是她的孙女，她只怕也不回来。
    进了宴席，西宁太妃亲自拉着她坐下，笑着打趣，两人关系亲近，自然不在意，西宁太妃又细看黛玉，笑指张嫣道：“你这都是怎么□□的，一个塞一个的好，嫣儿瞧瞧，可不是比下去了。”
    张嫣笑道：“我才和祖母说，老祖宗就来羞我，可见我真的没人疼了！”
    西宁王妃笑道：“没事，我疼你！”
    张嫣听了，就往西宁王妃怀里靠“还好母妃疼我！”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黛玉嘴角含笑，一双明眸闪亮，暗暗称奇，嫣儿姐姐倒有几分凤姐姐的品格，只比她更知礼有度。
    众人笑够了，西宁太妃拉着黛玉的手问起了话，平日在家做什么，喜欢什么的，黛玉一一答了，言谈不俗，举止有度，在场的夫人们都暗自点头。西宁太妃更是拉着舍不得放手，还是张林氏打趣了几句，才撒手放了人，将黛玉交给张嫣，让她好生照顾。
    张嫣笑着拉过黛玉“老祖宗和祖母只管放心，再不会欺负了玉儿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