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大师

    
    第四十一章：沸点科技
    乔小橙借着酒精入了眠, 然而耳边时钟行走的嘀嗒声一直挥之不去。
    先前周渔好像亲了她, 她有点印象，然而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酒醉，胡思乱想。梦境时深时浅。突然又回到时间夹角里, 她举起斧头，砍断了方小雨父母的头。
    满地都是血，碎肉沾了她一头一脸, 她想喊喊不出来。
    挣扎了好半天, 终于猛地睁开眼睛, 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被魇住了。
    乔小橙松了一口气，只是个恶梦罢了。她还躺在床上就好。从妈妈死后，她遇到过更糟糕的事。每天早上起来，家里像是被重新打扫过，桌上会摆好一天的早饭。
    有一段时间她一直以为是妈妈复活了。后来长大了点, 实在好奇, 自己安装了个摄像头。及至第二天早上, 看见一脸麻木、目光空洞的自己时, 她寒毛倒竖。
    从那时候起, 乔小橙知道自己精神是有问题的。
    相比那段孤苦无依的日子而言，这点恶梦倒真是可以令她松一口气。
    可是耳边嘀嗒声还在继续，乔小橙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印记，那印记竟然在微微发光。她想起时间夹角里的小老鼠——难道是它的原因？
    可是那老鼠现在无论如何都找不着了, 她推门出来。露台上, 周渔和贺一山还在喝酒, 听见门响，他立刻回过身上，目光中有一丝紧张。
    ——他当然紧张，他知道乔小橙梦游的事。
    乔小橙只觉得口干，看见他俩也只是点了个头，问了句：“你俩还没睡？”
    贺一山说：“睡不着，聊会儿天。”
    乔小橙答应一声，又看了一眼周渔——他既然在这里，那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吧？难道自己幻想中的那个周渔又出现了？这么一想，倒是很有可能。
    她忐忑不安地替自己倒了杯水。见她醒了，周渔终于回到房间。毕竟时间夹角里太过疲倦，他倒在床上，不一会儿睡意袭来。
    原来，一直睡不着，竟然是因为担心她。
    他去睡了，贺一山当然也没必要干坐着，也回了自己房间。他在房子里想必也看见了自己的欲、望，但是他不肯说。
    乔小橙坐在沙发上，一边考虑给大家加个餐，一边玩手机。然而刚刚解锁，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闻——本市某荣姓男子突然离奇死亡，原因不明。
    离奇死亡？！
    荣这个姓，并不多见。乔小橙正好可以想到一个人——马大师，荣业。
    他怎么个离奇死亡法？！乔小橙点开新闻，里面写得很含糊，只是说该名荣姓男子在自己的办公室突然全身粉碎，喷血死亡。死状像是从几十层楼跌落。
    像是从楼层跌落？！乔小橙的目光在这一行字上反复逗留。那么十年前，妈妈的死因，会不会不是跳楼？！
    而且……荣业在死前曾经提到过一个人——龙正！他说妈妈以前是在龙正手下做事的。乔小橙立刻输入公司网站，搜索龙正。
    关于龙正的信息，上面并不多。但是却一目了然——龙大师龙正。
    他名下产业非常多，国内国外都不少。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在做后悔大师这一行的是哪一家公司。估计是只做熟客。
    但乔小橙现在可以知道是哪家——她知道荣业跳楼的那栋大厦！荣业当时一定是在上班。
    她坐在沙发上走神，最后还是被脑海里的嘀嗒声唤回神智。糟糕，忘记问问周渔他们这是怎么回事了。乔小橙思来想去，觉得这好像是一种提醒——就像手机一直亮着屏一样。
    哎，不会是我有什么东西在消耗时间吧？
    她触摸着自己手腕上的印记，思来想去，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她从时间夹角里出来时，手上是带了一把斧头的。可是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因为太饿，可就把这东西忘记了。
    难道是它？！
    她打电话回公司，接电话的居然是钱林林。原是乔小橙离岗之后，她就暂时接接电话了。乔小橙被恶心得不行，态度当然也不好，直接说：“我找常姐。”
    钱林林也没多说，直接把电话转给常凤。乔小橙说：“常姐，你快帮我去周先生办公室，看看是不是有把很大的斧头。”
    常凤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就说：“有……这是你从时间夹角带回来的？”
    乔小橙求救一样，赶紧说：“常姐，我现在脑子里一直像有块钟表在走，怎么办啊？”
    常凤伸手摸了摸那斧头，说：“你想着这东西，把它收回你的印记里就可以了。虽然只是把斧头，但这可是个好东西。以后你进入任何时间夹角，都可以使用它了。”
    乔小橙喔了一声，果然静下心来，把注意力放到自己子午流注的印记上。不一会儿，她能清晰感觉有什么东西被纳入其中——她对印记的掌控能力好像增加了不少。
    常凤那边显然是看见斧头消失了，说：“这就对了。你以后一定要记得，用完的东西要立刻收起来。不然会消耗时间的。哎，你也是跟着周先生他们，浪费一点也不要紧。新人要是这么粗心，真不知道死几回了。”
    乔小橙脸一红，虽然她觉得周渔人品差劲，但不得不说，她跟着人家是占了不少便宜的。
    她说：“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谢谢常姐！”
    常凤说：“行了行了，我干活了。”
    乔小橙挂了电话，又重新浏览了一遍荣业死亡的那条新闻，她突然很想到他工作的那家公司看看。那家公司表面上是做软件开发的，名字叫沸点科技。
    新闻里还报导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荣业明明是从四楼跳下去，但是身子碎成一滩，像是从几十层楼摔下来一样。
    乔小橙心中狐疑——妈妈当初跳楼，所有人都说她是从顶楼摔下来的。他们所在的楼层，一共八层楼。但是妈妈的惨状……她会不会也不是从顶楼摔落的？！
    乔小橙心里一沉，半天终于重新打开网页，搜索荣业所在的公司。按照周渔他们这个模式来看，龙正的公司肯定也会有这么一个网站论坛。
    果然，她搜索了没多久，就发现荣业的公司——沸点科技的真正论坛。里面内容差不多，这时候荣业的死当然是占了很多版面，几乎所有人都在热烈讨论这件事。
    毕竟生肖大师一共就十二个，龙正可谓是痛失一爱将。但是新的马大师会是谁，也是争论不休的话题。乔小橙挨个看下去，却见最火爆的一个帖子，居然不是荣业的死因，而是龙正跟周渔谁厉害。
    甲方说龙正更厉害，并且列举了龙正的收费比周渔更高的例子。乙方说收方高算个屁，那只是因为龙正心黑……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乔小橙这样的路人都忍不住摇头——黑和粉哪个圈子都有哇。
    她浏览沸点科技公司的帖子，意外发现一个所谓“自强团”的帖子。
    ——有人有客户，想找两个拥有子午流注印记的人，一起合作。至于合作干什么，发到这个版块，用意当然是一目了然。
    乔小橙在周渔这边做了几天前台，对这些套路也了解了不少。常凤他们为了招新，也经常设立这样的“自强组”。就是为了暗中观察，顺便吸纳一些资质不错的新人。
    乔小橙看见对方给出的邮箱地址，鬼使神差地注册了一个新邮箱，发了邮件过去。
    不一会儿，对方就回复了，问乔小橙接过什么案子，意向薪水是多少。乔小橙还不知道眼下接过什么案子算是什么水平。但是这种团体整体素质不会太高，她只好保守着回复了一个——和几个朋友一起，接过一个知情人的命案。
    董运辉和赵清雨那两个案子，差不多是这种水平了。
    谁知道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立刻回信：“你在哪里？什么时候有空过来见面？”
    乔小橙这时候倒是有些为难了，她可不想让人认出自己的脸来。毕竟现在看来，至少龙正跟周渔关系一定不好。这个圈子的仇恨，跟她和钱林林之间那种女孩子之间的矛盾可不一样。
    乔小橙可不想以身犯险——她只是想调查一下妈妈的死因，又不是去送人头的。她斟酌着字句跟对方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对方报出的地址，居然就在沸点科技楼下。
    只是沸点科技在十九楼，而他们在三楼。
    乔小橙更坚信这是同一个公司，只是眼前这个是“业余组”。一定就是沸点科技吸纳新人的组织。
    只是怎么让自己乔装打扮一下，不被认出来才好。
    乔小橙很愁。她心事重重，连给大家做晚饭都忘记了，直接推门出来，很快打了个出租车，回家去了。
    周渔等人睡醒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他家里的网络有监控，这时候立刻接到防火墙提醒。周渔打开信息，发现里面有个奇怪的访问记录——乔小橙用的是他的无线网。
    而且正是她访问了龙正的网站。周渔几乎一目了解地看见了她跟沸点科技编外组的聊天记录。
    这个跟她对接的人，他还认识——沸点科技编外组的组长杜晓波。
    ——乔小橙一定不知道，能够通过单个知情人命案的时间夹角，意味着怎么样的实力。她一报资历，立刻引起了对方的重视。
    乔小橙当然不知道，她从进来这边之后，每个时间夹角都是有人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