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功数不胜数,可是其中原理却是大体相通的。兵器更是如此。
弃剑拾刀之后, 烟花并没有觉得不习惯, 反而感觉打开了新的大门。每天沉浸在练习刀法之中, 以至于连从前天天喊着最喜欢的大师兄都不管不顾了。
比起剑来说, 虽然环首刀在外形上并没有多么宽厚, 可是每一次挥动时破空的手感更加厚重有力,让烟花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然而每天只能对着空气练习, 还是让烟花有点不满足。如果有什么强大的对手让她试刀就好了。
殷旬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 看着跃跃欲试的小姑娘, 他再一次提出了下山的提议。
“之前的旬城还没有好好逛完,还有好多有趣的东西没有买。”大师兄笑眯眯的说道, “再去那里看看吧?”
“......”烟花、烟花不是很想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看着满脸期待的大师兄,她违心地别过脸点头, “我听师兄的。”
得到同意的大师兄看起来笑得更开心了。
两人又回到那个熙熙攘攘的旬城, 烟花抬起头,看着高高的城墙上写着的“旬城”二字, 这才注意到——“大师兄, 这个城和你一个名字诶。”
殷旬抬头跟着看了一眼,“确实挺巧的。”
“难道是为了寻求大师兄的庇佑才取了这样的名字么。”
“我想应该不是这样的。”殷旬有些哭笑不得,“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应该还没有出生。况且, 寻求庇佑的话, 一般是会用有名望的先人或者神明的名字吧。”
烟花点点头, “那等师兄成神了, 我就建一个殷旬城,让所有人都来瞻仰师兄。”
殷旬眼眸微动,成神吗......飞升这样的梦想,对于他来说已是水中月镜中花。如今心魔缠身的他于天道来说,不过是个游荡的污秽罢了。
被天抛弃的人,哪有资格再谈飞升。
烟花说完之后才想起来从前殷旬也告诉过自己,说他再也无法突破了。当时的殷旬没提原因,只说等她长大了就会告诉她的,可是到现在大师兄也没有告诉她。
烟花眨巴眨巴眼睛,“大师兄,你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殷旬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等烟花儿长大了就告诉你。”
“现在不够大吗?”
“不够。”男子屈指掩唇轻笑,“在师兄眼里,烟花儿永远都是那么小一只呢。”
“......”烟花感觉自己被骗了,用这种方式来判断大小的话,她在师兄眼里永远是个小孩子、永远长不大了。
两人谈话之间已经进入了旬城,城中还是一副繁华景象,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浑浊闷热的空气让烟花依旧不舒服。
好在这次殷旬先找到客栈开了房间。
“烟花儿想和师兄一起出门玩吗?”
烟花吞掉喉中的那个“不想”用了稍微婉转一点的方式拒绝道,“师兄,我在房内看书等你回来。”
“好吧。”殷旬似乎有些遗憾,“那想吃什么,大师兄帮你带回来。”
“不用了师兄,谢谢师兄。”烟花迅速道,打破了从前慢吞吞的语速。
看着自家大师兄离开了客栈,烟花松了口气,她果然还是喜欢一个人待着。不是很懂为什么大师兄看起来飘飘出尘的,却那么喜欢热闹的地方。
大概是以前一个人待得太久寂寞了吧。
如果自己一个人待得太久也会变成大师兄这个样子吗?
烟花想了下自己一脸开心地穿梭在嘈杂的闹市里,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翻看首饰的画面......
不,让她一个人待上一千年都不会寂寞成这个样子的。绝对不会。
少女抱着刀走向床边,正打算闭目入定一会儿,却听到窗户外面有人在交谈。
“诶你听说了吗,王家那个姑娘又大半夜的不见了!”
“啊,那也太可怕吧,那么大个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是啊,宁老爷每天晚上都派人把手着门墙,可是没什么用,每天晚上宁小姐都会凭空消失。听说是有妖孽在作祟,见宁小姐长得貌美就带走了。”
“妖孽?”
两人声音压得极低,可凭借着心动期的修为,还是被烟花听得一清二楚。
妖孽?
她看了看怀里的长刀,眼里划过丝丝兴奋。
终于有可以让她试刀的对象了么。
希望不要是太弱的邪祟,她更想是个强大的对手来给惊蛰开刃。
等晚上殷旬回来后,烟花迫不及待的将这件事跟他说了。
殷旬思忖片刻,“这件事我今天出去的时候也有听说,顺道去宁府看了看,确实上空萦绕着妖气。”
“师兄!”烟花双眼亮晶晶的,像是只要殷旬一点头就冲出去的小狼狗一样,全身都充满着想要扑杀猎物的兴奋。偏偏她还是顶着一张死板的脸。
小姑娘的情绪全都写在了眼睛里,让人一看就能明白。
“好吧。”殷旬无奈地笑了,“那么我们明天去宁府看看,不过如果人家拒绝,师兄也没有办法哦。”
“嗯。”
烟花抱着刀,一想着能好好的大杀一场,就坐都坐不下来。
翌日一早,两人起身去了宁府。
门口的守卫见两人穿着气质不凡,便回去禀告了宁老爷。
听说有高人上门,宁老爷立刻亲自迎出来,烟花乍一眼看见宁老爷时就觉得不对。
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那张脸带着些许的尖酸刻薄,不像是能守得住这么华丽的大宅子的某样,可是身上却泛着红金色的福光。那福光显然不是他自身所有的,倒像是被他人给予的一般。
“您就是木真人?”宁老爷微微睁眼,目光在殷旬身上那件月牙白的衣服上来回打量了一番,“这位是鸣仙子?”
殷旬隐去了真名,用自己的灵根为姓。烟花倒是不用匿名,因为根本没人认识她。
“正是。”那种黏腻的视线让殷旬下意识将小姑娘挡在身后,他略一行礼后道,“听闻令爱似被妖物缠身,特来为宁老爷分忧解难。”
宁老爷朝两人身后看了看,然后侧身道,“两位快请进。”
宁府里雕梁画栋勾心斗角,倒是比起殷旬的院子看起来漂亮多了。
烟花跟在殷旬身后,默默地打量着周围,只觉得一股子淡淡的骚味萦绕鼻尖。
她耸了耸鼻子,没闻出来是什么动物的味道。
殷旬用余光瞥了眼努力吸气的小姑娘,然后把怀里的帕子递给她,“不是好东西,不要闻。”
烟花哦了一声,乖乖地拿起殷旬的帕子捂住自己。一时间难闻的骚气退去,满腔满心都是大师兄身上好闻的味道。
大师兄不仅长得好看,身上也香香的。
烟花又嗅了一口,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得要飘起来了,现在的她状态很好,可以立马大战三天三夜。
殷旬见小姑娘放松的眯起眼睛,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穿过回廊来到了花厅,宁老爷请两人看座之后,立刻焦急地问,“真人,不知道我这小女是被什么妖物缠上的?还有没有的救啊。我就这一个女儿,要是两位能救我儿一命,不论多少钱都没关系。”
殷旬抬手,“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钱财,宁老爷不必挂怀。请先和我们说说宁小姐的情况。”
宁老爷叹了口气,开始给两人讲起了始末。
原来一个月前,有侍女偶然发现了宁小姐不在房中,然而找遍了整个宁府也没有见到人。
第二天宁老爷自是严厉询问了突然回来的宁小姐,可是宁小姐却说,她一直是睡在房中的,并没有外出。
的确,前一天晚上,宁小姐的鞋子都一双不少的在。况且宁小姐天生体弱多病,没有旁人服侍,压根走不出宁府的大门。
在这之后的晚上,宁老爷亲眼看见了安然睡在床上的宁小姐凭空消失不见。周围的侍女和宁老爷都被下了一大跳,立刻断定是有妖魔作祟,否则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就这么突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件事传出去之后,我小女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宁老爷握拳,重重垂在了桌子上,“本来定好下个月和王家的婚事,也因为这件事被毁了。”
他看向殷旬,“求求真人救我小女脱离苦海啊!”
殷旬安抚他道,“宁老爷莫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可否让我们见见宁小姐?”
宁老爷当场答应道,“两位稍等,我这就派人把她唤来。”他转头对着旁边的丫鬟低语,“去把小姐请来,跟她说有贵客在场。”
丫鬟领命,低着头朝门外走去唤人。
几人稍坐不久,门外传来了玉石轻响的声音,烟花转头,有些愣怔睁大眼睛。
珠帘轻挑掀起,来人一手捏帕遮面,身姿宛若扶柳,腰肢不盈一握。肤色苍白,露出的一双眼睛自含莹莹水光,眉宇间萦绕淡淡愁意。
她被丫鬟扶着,莲步慢移,走至花厅正中,不急不缓地欠身道,“妾身宁曼卿,见过各位。”声音温柔婉转,若空谷幽泉,凉凉柔柔的汩汩淌过。然而说完之后,却是别过脸,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烟花看着宁曼卿,微微晃神。
和禾大娘的声音好像......
几乎是一瞬间,烟花立刻就对这位宁小姐有了莫大的好感。
“这便是小女宁曼卿,”宁老爷颔首,“曼卿,快来拜见木真人和鸣仙子。”
“是。”压抑住咳嗽,宁曼卿走至两人面前有又是一欠身,“见过木真人,见过鸣仙子。”
说完之后,她拿着帕子掩唇,身子轻轻地颤动了起来,显然是在压抑咳嗽。
殷旬略一抬手,一股清凉的气息传至宁曼卿身上,瞬间舒缓了她的不适。
“多谢木。真人。”宁曼卿感激地朝他点头,殷旬回以微笑,“举手之劳,还劳小姐一会儿和我们说说缠上你的妖物一事。”
宁曼卿坐定,依旧一手捏怕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盈盈的眼睛,就连这样,她也半偏垂着头,似乎羞于见到外人。
“妾身不知道,每天晚上明明睡在自己的床上,第二天醒来就听别人说,妾身又不见了。”女子眉间轻蹙,“妾身什么都不记得。”
“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宁老爷猛地站起来,“道长就在这里,有什么事情都告诉道长!”
被突然发怒的宁老爷吓到,宁曼卿急忙摇头,“不是、不没有,女儿、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殷旬轻咳一声,“宁老爷息怒,看来是那妖物法力高强,宁小姐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那可怎么办,”宁老爷皱眉,有些烦躁,“要是不除了这妖物,和王家的婚事......”
“莫急,等今晚我们二人亲自守在宁小姐房外,定能活捉那妖物。”殷旬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浮尘,对着宁老爷笑道,“相信不日就能保宁小姐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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