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养元殿的的烛火被撤去了一半,空气里有令人舒心的熏香味道,李德全面带一丝神秘的微笑,轻轻拉上帘子。
苏棠头上钗环退去,穿一身浅粉滚桃红边儿的中衣,垂着头,安静坐在龙床上。
宋珩掀开纱幔走进来,看了她一眼,坐到床上。
不安纠缠在一起的手指泄露了苏棠的紧张,宋珩平静地问:“知道怎么伺候吗?”
苏棠点点头。
她刚刚去沐浴的时候找宫里司寝的嬷嬷给她复习功课了,先是那样,然后那样,最后又那样。
苏棠若有所思地点头,初步把它定为侍寝三步法。
苏棠心里给自己打着气,为了可以见哥哥爷爷,再难受她都不在乎了。
宋珩听后轻轻拍了拍手,李德全呈着两个瓷碗走了进来。
瓷碗里的液体黑乎乎的,苏棠看到轻疑一声:“这是……”
宋珩端起瓷碗,用勺子搅了搅:“朕睡前喜欢喝碗安神汤,你也陪朕喝一碗吧。”
“哦。”苏棠捧过摆在她那边的瓷碗,往自己碗里看了看,先是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没什么药味,然后连勺子都没用,咕嘟咕嘟把一整碗都喝了下去。
苏棠喝完汤,把碗放回去,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宋珩看她喝完汤,自己也用勺子舀着喝了半碗。
李德全端着碗下去了,又恢复了只有苏棠和宋珩两个人的状态,苏棠觉得宋珩的安神汤真是个好东西,她现在心情都平缓了不少,浑身暖融融的舒畅不已,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苏棠吸了一口气,回忆着嬷嬷说过的话,一点一点挪到宋珩身边。
苏棠乖巧跪坐到宋珩面前,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宋珩一眼,然后发现宋珩也在看她,赶紧低下头,颤巍巍伸出两只小手,搭在宋珩寝衣的第一颗衣扣上。
两人靠得很近,苏棠闻到宋珩身上男子特有的清冽气息,耳朵尖泛起了淡淡的红色,开始一颗一颗解他衣扣。
苏棠害羞也害怕,成婚那夜的记忆虽被时间冲淡了不少,但是太过不愉快的记忆总会在你心里留下那么一道印子,苏棠的衣扣解得很慢,半天才接到第三颗。
宋珩看着苏棠认真解他衣扣的小脸。
苏家的儿女各个标志,苏棠的两个哥哥是京城里有名的美男子,朝中不少的大臣向他请旨想把自家女儿指给苏棠的兄长,宋珩看着苏棠,想这家伙要是没被父皇那一旨圣旨指给他,去苏府提亲的人怕也是踏破了门槛。
似乎是已经看到了当年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去苏府的样子,宋珩心里微微有些不爽。
苏棠浅浅的呼吸打在他胸前,宋珩突然挑起她的下巴,眸底一沉。
她的侍寝三步法才进行到第一步就被打断,苏棠不解地抬头,接着男人便覆了过来。
“唔。”苏棠被推倒在床上,身上有一双游走的大手,苏棠条件反射地想要把那双手拿开,她浑身微微颤栗,侍寝三步法现在在她脑子里全都变成了一团浆糊。
苏棠的手在碰到宋珩袖口的时候突然顿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手指一蜷,最后抓住身下床单,任由人在她身上作祟。
苏棠不敢去看身上的人,紧紧闭上眼睛。
嬷嬷最后说了,虽说侍寝的是她,但是这种事情,到最后,娘娘也只需消受就好。
苏棠闭着眼睛等待,不知道过了多久,意外地,宋珩仿佛并没有进行下一步。
苏棠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开始泛起丝丝凉意,苏棠大着胆子扯了点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然后眼睛悄悄眯开一条缝。
正对上宋珩铁青的脸。
苏棠吓得往后一缩。
她又,她又做错什么吗?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宋珩连衣服都没让她给他脱完!
从成婚之后,宋珩见到她时很少有什么友善的表情,所以苏棠见过很多次宋珩的冷脸,但是这一次,苏棠被冷得仿佛下一秒宋珩就会下令把她拖下去斩了的错觉。
苏棠怕极了,结巴着:“皇,皇……”
她坐起身来,穿着件带子都已经被解开一根的粉色小衣,努力回忆着侍寝三步法想要往宋珩身上凑。
宋珩一手推住凑过来的苏棠肩膀,一手把她寝衣套到她头上:“穿好!”
苏棠懵着穿上寝衣,宋珩又看了她一眼,确保没什么露在外面了,然后冷声道:“李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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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的太医们,夜半拎着小药箱,匆匆赶往养元殿。
苏棠被李德全带到外面一个小角落坐着,瑟瑟发抖。
李德全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苏棠苦着脸问道:“李公公,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德全叹了一口气:“娘娘,这应该是奴才问您的才对。”
侍寝侍到皇上连太医都叫来了,苏贵妃还精神矍铄活蹦乱跳,李德全虽然不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但是还是想歪了。
李德全向苏棠传达了皇上让她待在这里不准乱跑的命令,然后进了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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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床上,宋珩伸出一只手,太医给他把脉。
太医在宋珩手腕上摸了一番,面上表情古怪起来,最后跪在地上:“皇上……这……”
宋珩面色如死水,一个男人发生了这种事,虽然内心已经惨痛到想要杀人,但是身为一个帝王,他还是暂时保持住了镇定:“说。”
关系到皇上最隐私的面子问题,太医战战兢兢道:“皇上素来体健,如今忽在房事上力不从心,依脉象看来,应是服食了药物之故,且皇上脉虽滑,但根基稳健,想必此药药力并不甚强,还未伤及根本。”
宋珩轻轻松了一口气,忽又眉头一皱:“药物?”
太医点头:“敢问皇上,在和贵妃娘娘……就寝前,是否服食某种药物,或者食物?”
听到这里,李德全十分有眼力见地去端了两个瓷碗来。
一碗已经见了底,一碗还剩了一半黑乎乎的汤药。
为了不让苏贵妃起疑,皇上还特意备了两碗安神汤,一碗是给他自己的,素日喝的安神汤,一碗是给苏贵妃的,伪装成安神汤的避子汤。
李德全感叹皇上对苏贵妃其实甚是柔情,还特意问了太医,备的是行房前的避子汤,不会太伤身子。
太医跪直身子,往李德全手里的瓷碗看了一眼。
李德全把那碗还剩一半的汤药端给太医:“劳烦太医给看一看,是不是皇上喝的这碗安神汤里出了问题。”
宋珩眼神一冷。
是谁想要害朕。
太医跪直身子,结果李德全呈上来的瓷碗,用银针试了显示无毒,然后又用指腹轻轻蘸了一点,放入嘴里。
太医品着汤药,眼睛转了转,突然一下子拜倒在地:“皇上,这,这这……”
宋珩心里一急:“到底如何?”
太医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着宋珩:“您睡前服用的,应不是安神药,而是……而是一碗女子所服的避子汤。”
“此药药性阴凉,与男子纯阳之体相悖,所以,嗯,皇上才会突然,力不从心。”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只有灯花毕啵的响,太医额际的汗不停流,李德全下巴快掉到地上。
宋珩:“………………”
从来恪谨有礼的男人头一回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庆幸的话,那就是宋珩不想伤苏棠身子,那碗避子汤药性算是温和,再加上他只服了半碗,不算太多。
太医开了一堆药方,最后言辞恳切地嘱托皇上万万保重龙体,近些日子,能不召幸宫嫔,就不召幸吧。
女子的生理周期是一月更替,这个药的药性大概也会在皇上体内留一个月,等一个月过去了,身体还是能恢复如初的。
宋珩坐在床上,嗯了一声。
胡子花白的太医终于可以提着小药箱回去抓方子了。一出室内风一吹,才发现背上已经被岑岑冷汗打湿。
夜里很冷,苏棠抱着胳膊,眼皮开始打架。
苏棠待在外殿,看到太医已经出去了,想宋珩的病肯定也看得差不多了。
苏棠又等了一阵,李德全才一瘸一拐地出来,背了宋珩大手一挥赏了他一届老奴明日二十大板的帐,说皇上叫娘娘进去。
“请问公公,皇上,到底有无大碍啊?”苏棠紧张地先问李德全。
李德全扯着嘴角:“皇上,暂时没有大碍吧。”只是误服了原本给您准备的汤药,暂时不行了而已。
苏棠听到没有大碍后舒了一口气,攥着小拳头,走到内间门口。
守门的小太监看到她来,给她拉开了帘子。
苏棠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看到宋珩还没睡,表情虽然还是很臭,但也没有最开始的那种苏棠以为他要杀人的阴冷了。
“臣,臣妾给皇上请安。”苏棠心里的怕减轻了不少,恭恭敬敬地行礼。
宋珩冷冷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苏棠鼓了鼓腮。
苏棠站了半天,宋珩寝殿的温度太过暖和,她困意越来越重了。
苏棠看宋珩正低着头想什么,没看她,于是张嘴打了个哈欠。
于是等宋珩一抬头,就看到苏棠站在那里,张大了嘴,打着惬意的哈欠,犯困。
宋珩忍住想要上去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
是啊,喝了他一整碗的安神汤,能不犯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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