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到我怀里来

    
    燕大校门口，一对母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引得路过的行人不时张望。
    女人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衣着得体，气质优雅高贵。
    她长得很漂亮。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格外动人。
    眼尾细长，眸光隐隐含笑，就像是两道弯弯的月牙儿，透着几分成熟女人所特有的韵味。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小男孩儿，大约四、五岁的样子。
    胖乎乎，粉嘟嘟的，就像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样。
    他穿着一身小西装，被打扮成小少爷模样。
    小男孩儿用两只小肉手捧着手机，正在跟人打电话。
    说话的时候，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小奶音，奶声奶气的。
    “哥哥，你猜猜我是谁呀？”
    小男孩儿眨巴着那双小鹿眼睛，神秘兮兮地小声问道。
    电话里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小男孩儿顿时笑弯了眼睛。
    “哥哥好聪明呀！”
    一边说着，一边一脸乖巧地点头。
    “嗯，我在这里乖乖地等哥哥。”
    挂断电话，小男孩儿把手机交给身边的女人，仰着小脑袋，笑嘻嘻地道。
    “妈妈，哥哥说，要舟舟在这里等哥哥，不要乱跑。”
    女人抬手，轻轻抚摸着小男孩儿的头发，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好，我们在这里等哥哥。”
    叶苡然抱着咕噜噜到马路对面去打车，打算把它送回家。
    刚走到马路对过，原本乖乖窝在怀里的咕噜噜突然不安分地挣扎起来，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一个方向，喉咙里不时地发出呜咽声。
    “咕噜噜，怎么了？”
    叶苡然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奶狗，柔声问道。
    她的胳膊微微收紧，生怕担心弄疼了它，又不敢太过用力。
    “呜呜……呜呜……”
    咕噜噜低低地呜咽着，挣扎的幅度更大了。
    叶苡然见它挣扎得厉害，担心摔到它，微微蹲下身子，把它放到地上。
    咕噜噜一得到自由，倒腾着四条小短腿，朝燕大校门口奔去。
    叶苡然担心它走丢了，连忙拖着行李箱追了上去。
    小男孩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校门口，眼巴巴地瞅着，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他年纪虽小，可小小的身子却挺得笔直，颇有几分小大人的样子。
    脚下，有“呜呜”的低咽声传来，崭新的西装裤脚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一样。
    他垂下小脑袋看去，当看到地面上那一团蠕动的肉团时，眼睛倏地一亮。
    “小猪猪！”
    小男孩儿有些笨拙地蹲下身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试探性地去摸“小猪猪”的脑袋。
    “小猪猪”抬头，伸出粉红的舌尖，舔了一下他的手指。
    “呀！”
    小男孩儿猛地睁大眼睛，条件反射性地把手收回来，用一只手小胖手紧紧捂着。
    他抬起头来，一脸惊恐地看着女人，奶声奶气地告状。
    “妈妈，这只小猪猪咬……咬人。”
    叶苡然走过来，恰好听到这句话，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可爱又娇憨的小男孩儿，笑着开口。
    “它叫咕噜噜，是一只小狗狗，不是小猪猪哦。它刚才是在跟你玩儿呢。”
    她这般说着，伸出手去摸小奶狗的脑袋。
    “你看，它不咬人的。”
    小男孩儿眨巴眨巴眼睛，慢慢地伸出手。
    还不等碰到毛绒绒的短毛，小奶狗突然转身朝校门口奔去。
    小男孩儿一脸失望，可是当看到那只小奶狗围着打转的人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哥哥！”
    叶苡然也循声望去。
    程慕和弯腰把围着自己打转的小奶狗抱起来。
    小奶狗不吵不闹，乖乖地窝在男生的怀里。
    叶苡然蓦然想起萧天棋的那句话，勾唇笑了笑。
    确实是一只小色狗。
    程慕和抱着咕噜噜，缓缓走过来。
    小男孩儿猛地站起身，一把抱住男生的大长腿，仰着脖子唤道。
    “哥哥，哥哥，舟舟好想你呀！你想舟舟么？”
    程慕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
    叶苡然也站起身来，冲对方嫣然一笑。
    “好巧呀。”
    程慕和看向她身后的行李箱，问：“你要出去？”
    叶苡然唇畔含笑。
    “回家一趟，顺便把咕噜噜送回去。”
    宋锦荷走过来，目光停留在叶苡然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
    “小和，这位姑娘是？”
    “是我的……朋友。”
    程慕和目光倾注在叶苡然身上，有些迟疑地回答。
    听到男生话里的停顿，宋锦荷的眸光起了一丝变化。
    “姐姐，我叫叶苡然。”
    叶苡然见程慕和介绍到一半，主动开口，报上姓名。
    她的脸上带着笑，颊边两粒梨涡，很是讨喜。
    听到她的称呼，宋锦荷倏而一笑，眸光留意到程慕和神情里流露出来的纠结，笑着说道。
    “你好，我是小和的妈妈。”
    叶苡然：“……”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张白皙的脸庞腾地染上一抹红晕，神情有些尴尬。
    “……阿姨好。”
    她抿着嘴唇，声音里带着一丝赧然。
    程慕和看着女孩儿露出来的颈间都透着一层绯红，眸子暗了暗，溢出一抹柔色。
    “哥哥，还有我呢。”
    小男孩儿双手抱着程慕和的长腿，轻轻晃了晃。
    程慕和顿时回神，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这是我弟弟。”
    小男孩儿靠着程慕和，抬头看着叶苡然，挺着小胸脯，奶声奶气道。
    “姐姐，我叫舟舟，大名程慕舟。程是哥哥的那个程，慕是哥哥的那个慕，舟……”
    小慕舟顿时哑然，摸了摸小脑袋，支支吾吾地道。
    “……舟也是哥哥的舟。”
    看来，是个哥哥控的小迷弟。
    叶苡然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笑着打招呼。
    “你好呀，小舟舟。”
    “姐姐，你好漂亮呀！”
    小慕舟看着叶苡然，露出一口小奶牙。
    “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我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还会给你买好多好多的玩具，我们可以一起玩儿。”
    程慕和闻声，眼睑低垂，幽幽地看向靠在腿边的小慕舟，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这是他亲弟弟”“童言无忌”。
    叶苡然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可是，姐姐比你大好多。”
    “是哦。”
    小慕舟顿时萎靡，粉嘟嘟的嘴巴撅起来。
    “可是，我好喜欢姐姐呀！”
    程慕和在一旁幽幽地开口。
    “你上次不是还告诉我想娶你们班的花花。”
    “可是……花花没有姐姐漂亮。”
    小慕舟巴掌大的小脸皱在一起，一脸纠结。
    叶苡然笑了笑，抬眸看向程慕和，伸出双手。
    “把它给我吧。”
    程慕和把怀里的咕噜噜递给她。
    “要不要送你回家？”
    “不用。”
    叶苡然笑着摇头。
    “我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然后看向宋锦荷跟小慕舟，跟两人道别。
    叶苡然转身，推着拉杆箱朝路边走去。
    咕噜噜两只前爪搭在她的胳膊上，目视着程慕和的方向，低声呜咽着，似有不舍。
    “真是一只小色狗。”
    女孩儿见状，笑嗔道。
    程慕和目送着女孩儿的背影，直到她上车离去，车子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才迟迟收回目光。
    餐厅里。
    “刚刚那个女孩儿……”
    宋锦荷给程慕和夹了一块儿排骨放到碗里，状似随意地开口。
    程慕和闻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几分。
    “不会是你交的女朋友吧？”
    宋锦荷笑着凝视着他。
    程慕和心头轻颤了一下，耳尖微微发烫。
    “……不是。”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拿起筷子，猛扒了一口饭。
    宋锦荷见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戏谑。
    “喜欢人家？”
    程慕和闻言，喉咙一哽，突然被呛了一下。
    “咳咳……咳咳……”
    那张俊脸霎时间涨得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呛的。
    喜欢吗？
    其实，他也不知道。
    在遇见她之前，他一直都把女生当成是一种麻烦的存在。
    可是，遇见她之后，这种认知突然被打破。
    他会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失魂不已，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整颗心脏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被另一个人所占据，填充，不再是空空荡荡。
    这是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觉，他却一点都不讨厌。
    小慕舟见程慕和怔忡忡地盯着碗里的米饭，连忙放下筷子，给程慕和轻拍后背，一脸小大人模样，一板一眼地说。
    “哥哥，你慢慢吃，舟舟不会跟你抢的。”
    程慕和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来，想起他之前说过要娶叶苡然的那句话，突然有些不想说话。
    都说知子莫如母，见他这个样子，宋锦荷哪里还看不出来。
    “那个女孩子呢？喜欢你吗？”
    程慕和眼睑低垂，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缓缓开口。
    “不知道。”
    声音有些闷闷的。
    细听之下，还带着一点小委屈。
    宋锦荷无奈摇头。
    看来，她这个儿子，是真的陷进去了。
    “您跟舟舟怎么想起来学校了？”
    程慕和转移了话题。
    “马上要十一了，你爸让我问问你，放假回不回家？”
    宋锦荷道。
    想起两父子每次聚到一起就势同水火的场面，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爸虽然嘴上不说，其实挺想你的。”
    “他？”
    程慕和撇撇嘴。
    “他是想着怎么训我呢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宋锦荷笑骂道。
    “唉！你跟你爸一个性子，脾气倔，谁都不肯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