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凤凛暗自一想,很快收起怒意,出言,将那名侍人唤了回来。
侍人闻言止步,转身,恭敬地低着头:“王爷有何吩咐?”
“吩咐下去,备好茶点。”只是眨眼的工夫,凤凛脸上再也没有一分怒色,留下的只有一如既往的沉静,收回拍案的手,不紧不慢地坐回了正座。
“那……洛大人?”像是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却又不是特别明白,因此侍人确认一句。
凤凛没有言语,只是冷冷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料想洛桓此时,肯定比凤凛更加焦急,何必他派人去请,想必洛桓已经备好马车,往靖王府来了。
侍人会意,连忙应声:“奴才多嘴!”说罢,退了下去。按着凤凛的吩咐,尽快派人准备茶点。
刚备好茶点,茶还未凉,便有下人通禀:“王爷,洛大人求见。”
凤凛轻抿一口茶水,心平气和地回了一句:“引他来此。”
“是。”下人应了一声,很快,将洛桓请了进来。
洛桓低垂着头,似乎比平时更多了一分毕恭毕敬,语气亦是更虚了几分,进门、行礼:“下官参见王爷!”
“洛大人请起。”凤凛一如往常,沉着冷静,伸手,一指摆着茶点的桌子,“坐。”
“多谢王爷。”洛桓起身,又鞠了个躬,才走向桌子,只见桌上摆满了茶点,心中一思,问道,“王爷刚刚接见过贵客?”
洛桓是聪明人,自然知晓桌上的茶点,就是为他准备的。但是辅佐主子,有时,必须装个糊涂,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凤凛自然明白他这是装糊涂,也明白他这是对主子的恭敬,抿嘴一笑,淡淡回答:“料想洛大人会来,才准备了这茶点。”
“王爷神机妙算,下官拜服。”洛桓深深一拜,依着他的手势,坐于侧座之上,又依着他的吩咐,跟着他,喝了一口茶。
喝茶罢,凤凛再无言语,神色上、动作上,更是看不出他一分心思。
洛桓暗暗揣测着,静默了一会儿,才主动说道:“下官教女无方,才致王爷痛失爱仆,特来请罪!”
“凡逸之事,本王已经听说。”凤凛点了点头,并未表态。
“都怪下官太过溺爱,这才宠坏了小女。”洛桓字字恳切,先道歉,才表忠心道,“凡逸之事,下官实在始料未及,但下官对王爷的忠心,始终坚定不移!”
这事,是洛云玥亲手做出来的,他没猜错,凤凛确实在怀疑他的合作之心,是否忠诚不二。
“本王一心防着外人,从未提防令爱,此事发生在她身上,本王亦是始料未及。”凤凛话里有话,表面上,却看不出一分端倪,轻啜着茶,一派悠闲的样子,像是事不关己。
他的意思,洛桓自然明白,也早有准备。随即击掌,将外头候着的下人,唤了进来。
下人陆陆续续进门,献上一堆宝物。
凤凛漠视一眼,根本不为所动:“洛大人这是何意?”
洛桓讨好一笑,恭敬地解释道:“这些都是稀罕珍宝、珍稀布匹,奉于王爷赏玩。”说着,双手将一本册子,递了上去,“这是宝物的名册,还请王爷过目。”
递至凤凛面前,他却没有收下名册的意思。
洛桓的手,停在半空,等得有些僵了。
一时间,飘过一阵尴尬的气氛。
洛桓吞了吞口水,暂时将名册搁在一旁,又拿出几张银票、几张房契和地契,一并奉了上去:“下官不才,手底下略有几间盈利的商铺,特来奉于王爷。”说着,又是几声击掌。
击掌过后,便有几名美人,精心打扮而来,妆容、衣裳都用了凤凛最喜欢的样式,齐齐上前,向他一礼:“民女参见王爷!”
银票总共一百万两银子,商铺也确是当地名店,至于稀罕珍宝、珍稀布匹,更是没有一分虚假、怠慢,可见洛桓是精心准备了的。
凤凛冷漠地扫了一眼,最后定睛于洛桓,眼神轻慢而不屑:“本王在你眼里,竟是如此庸俗之人?”
“下官不敢。”洛桓连忙下跪,诚恳地认错,并改正道,“下官深知,王爷并非庸俗之人,但这些都是下官的心意,还望王爷莫要推辞。”
认错罢,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不堪的书,双手奉了上去:“下官知晓王爷喜好博弈,昨日偶得一本棋谱,请王爷过目。”
入眼,这是一本破旧不堪的书,寻常人看了,必定心生嫌弃。
但凤凛是行家,明白珍品都是朴实无华的,终于伸手,接过了这本其貌不扬的棋谱,只一眼,眸底便闪烁出惊喜的光芒。
虽然只是一瞬,却也没逃过洛桓的洞察之心,随即谦虚道:“拙劣棋谱,定不及王爷的棋艺高深。”
自然了,洛桓不懂围棋,也看不出这本破书的价值。
但他明白,这是一件珍品。
同样的,凤凛也明白,正是珍品,洛桓才敢奉于他。
这是一本珍珑棋局的棋谱,一共画了五十个珍珑棋局,每一盘都十分精彩,正是凤凛最热爱的挑战。
洛桓的投其所好,充分证明了他的忠心不二,这下,凤凛放心了。
见状,洛桓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
“凡逸已亡、无力回天,孰是孰非,都无关紧要了。当务之急,还是保住令爱的名声!”凤凛松口道。
这也是洛桓到此的目的之一。
一来,表忠心,得以继续合作、有个靠山;二来,保住小女的名声,也就是保住了洛族的百年声誉。
“王爷英明!”洛桓奉承道,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凡逸一条命,便要他搭上这么多银子,着实不容易啊!
“王爷有何良策?”洛桓又问道。
凤凛早已有了主意,自然不慌不忙,伸手,一指侧座的位置,平静说道:“洛大人莫慌,先喝口茶。”
……
香楠木马车一路赶往皇宫,自然没有洛桓的脚步快。
“想必此时,洛桓已经到了靖王府。”凤沅猜测道。
景玄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同流合污,洛桓肯定寻他帮忙。”凤沅又猜测道。
“是啊。”景玄应了一声。
“洛云玥一手弄出这等子事,凤凛必定对洛桓生了疑心吧?”凤沅问道。
“自然。”景玄的回答依旧简单。
话音刚落,便听身旁一声娇嗔:“哼!”
景玄这才回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只见一个耍小性子的姑娘,嘟囔着嘴,十分可爱,他宠溺地伸手,想捏一捏她的鼻子,却被她躲开。
“跟你说话,却爱答不理的。”凤沅嘟囔着嘴,抱怨道。
景玄无奈一笑:“并非爱答不理,只是习惯了寡言少语。”
“我也没有例外么?”凤沅不甘心地问道。
景玄依旧无奈一笑:“自然有例外。”
“那例外是什么?”凤沅又问道。
因他的寡言少语,她生气了,他便耐心哄她,还不算“有例外”么?
景玄疑惑在心,想了一会儿,忽而灵光一现。双臂紧紧环住她,霸道一个落吻,长舌直抵樱桃小嘴的深处!
“嗯……”凤沅忍不住发出一阵闷哼,若有一瞬的呼吸不畅,心动立时被他牵引。
一顿深吻,凤沅的双颊潮红,景玄的脸亦是微微发烫。
“还不够……”凤沅主动要道。
感受着自身的变化,景玄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再吻下去,便不行了……”说着,用眼神示意部位。
凤沅懵了一阵,才恍然明白,下意识嫌弃道:“这才吻了多久,你就不行了!”
吻了这么久,他若还是毫无反应,才是真的不行了吧?
“算了,”凤沅就此作罢,挽住他的胳膊,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马车上不方便,咱们回去再做吧!”
“嗯。”景玄浅浅一笑,应了一句,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原就看重丫头的名节,如今见了洛云玥失贞的真事,他更是在意这一点。除非将她娶进府门,不然他绝对不会破坏她的完美之躯!
“洛云玥的新婚之夜结束了,我们的新婚之夜又在何处呢?”凤沅闭着眼,若是梦话,若是真话地说着。
“很快的……”景玄简单回道,嘴角却是会心一笑,大手轻轻地盖住她的小手,宠溺地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起来,“这一世,必定是我娶你!”
“还有下一世、下下世……”凤沅天真地回着,“不一定是你娶我,也可以我娶你呀。”
“你如何娶我?”景玄疑惑。
“我是公主嘛,你入赘做驸马呀。”凤沅依旧天真地回道。
“那也是我娶你……”景玄无奈一笑,完全被丫头的天真所折服。
“那就我做太子,你做我的太子妃。”这时,凤沅已经睡着,在说梦话了。
“可是太子爷,你已经有太子妃了。”知晓她已经睡着,景玄还是回应着,一边回应,一边宠溺地轻抚着她的背。
“洛云玥犯了七出之条,可以休了。”凤沅迷迷糊糊地回道,话已经说得含糊不清。
“皇上不会让你休了她。”景玄依旧耐心回应着,用他独特、细心的方式,尽心竭力地宠着靠在她肩头浅睡的姑娘。
“那就你休了皇上……”凤沅睡得越来越熟,说话也越来越没有逻辑。
“我如何休皇上?”景玄还是耐心配合着。
“笨,写房契呀……”凤沅一边回答,一边笑着,好似真的在笑话景玄的愚笨。
“房契可以休了皇上?”景玄无奈一笑,虽不知丫头在说什么,却莫名感到很幸福。
“写房契,这片果园就可以摘菜了……”凤沅已经完全丧失了逻辑。
“摘什么菜?”景玄继续配合着。
“……”凤沅没了回应,想来已经深深睡去。
见她没有回应,景玄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取过一件早已准备好的外衣,盖在了她的身上。
初夏的天气,还是微凉的,睡觉体弱,难免着凉。
马车一路前行,没多久,便在帝青宫朝堂门口,停了下来。
皇帝正在上朝,除了洛桓告假,其他朝臣全部在场。
景玄提前将凤沅唤醒,细心地替她整了整仪容、衣冠,才一起下了马车,调整好状态,走向帝青宫。
经太监通报,二人才走了进去,环顾文武百官,最后面见皇帝,景玄首先行礼,依着臣礼,下跪、磕头道:“臣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凤沅紧接着行礼,依着宫里的礼节,深深一个鞠躬,也道:“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平身。”皇帝坐于龙椅之上,正襟危坐,虚扶了一把,问道,“回门的时辰,却来见朕,所谓何事啊?”
按着婚礼的习俗,今日这个时候,应是凤沅陪着洛云玥回门,拜见岳父岳母的时辰。
皇帝忙于上朝,尚未听说洛云玥与凡逸之事,因此有了这样的问话。
凤沅很快进入状态,一副被戴了绿帽子的不悦神情,当着文武百官,直截了当地揭穿道:“洛云玥不守妇道,新婚之夜却与凡逸行苟且之事,令皇族蒙羞!”
“凡逸?”皇帝轻声问于刘佺。
刘佺会意,用只有皇帝能听到的极细小的声音,回道:“凡逸乃是靖王爷的贴身随从,自小与王爷一同长大。”
“凛儿……”不必凤沅细说,皇帝已经大致明白来龙去脉,不由轻声感慨,“朕一个疏忽,她便将凛儿,连同朕精心训练的线人,一同算计其中。”
皇帝精心训练的线人,便是指洛云玥。
“太子爷随皇上,自然天资聪颖。”皇家的事,刘佺不敢过多评价,却能在不得不评价之时,说出一句谁也不得罪的话。伴君如伴虎,他已经伴了四十多年,可谓轻车熟路了。
“太过聪颖,也是个祸患!”皇帝依旧轻声说道,暗暗一叹,没想到不经意间,便出了这等子事!
“启禀皇上,太子妃乃天下妇孺之表率,却行为不端,此事有辱国威、动摇民心,不容小视!”景玄认真分析道。
听他的口气,此事已经传遍民间。
他们竟把消息传得如此之快,不留一丝情面……凤沅,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奈何文武百官在场,景玄的话也无可辩驳,皇帝只能被迫点了点头:“玄儿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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