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代言人

    
    一晚上叶诏都没开口说话，嘟着嘴，一直在生气，便连拉他去卫生间沐浴，他也不反抗，要是平时，他准得顶嘴，先气自己个半死，所以当他生气了，他反而变乖了。
    “是因为我要去上班不高兴吗？”风铃揣测他听到自己和韩愿的谈话。
    叶诏坐在浴缸中翻着白眼，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仍是不说话，但这样表示默认了。
    “傻孩子。”风铃摸着他的脸，笑道：“好了，我答应你不去上班，每天都陪着你玩，这样好不好？”
    “真的吗？”霎时他眼中露出惊喜。
    “当然是真的，我陪着你，不上班了。”风铃本来犹豫不绝，但现在想来还是先以叶诏为重，工作的事缓缓看，不急于一时，况且自己年轻，两三年后再上班也不迟。
    “太好了。”叶诏拥住风铃的脖颈，在她的耳畔吹气，忽然他似乎想到某事，又道：“但是你不上班，我们会不会没钱吃饭？会不会没钱去游乐场？会不会没钱买玩具？”
    “那你说呢？”
    叶诏想了想，道：“那我以后不去游乐场，也不要玩具了。”
    风铃笑得腹痛，孩子还是可爱的，道：“嗯，那洗澡吧，洗干净了上床睡觉。”
    “你给我洗澡，我也给你洗澡。”叶诏眼中晃出笑意，他捧起水便往风铃衣衫上泼。
    “那可不行，等你长大了再给我洗澡。”
    “我现在长大了。”
    “还没有，你才五岁，要等到你二十岁才行。”风铃脸上笑开花。
    但叶诏哪里肯依，一把将风铃拽到浴缸中，解开她的外衣。半晌，叶诏抬起头去看风铃，风铃的脸色有些哀伤。“你怎么不高兴了？”他去摸风铃的脸。
    风铃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伸出双手捧住他的头，凝视他的面孔道：“如果你能长大，那该有多好！”
    “我已经长大了，我是大人。”
    风铃笑起来，其实她明白，叶诏永远不会长大了，就算他白发苍苍，老态龙钟，步履踉跄，他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
    他只能做她的孩子，却不能做她的丈夫。
    门上响起敲门声，刘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风铃，你们快点，这么长时间洗两个人的澡也都洗完了，我肚子疼，要上卫生间，你们能不能快点。”
    风铃无语，在沧海梦田自助餐厅就劝过刘纪不要吃太多，她不听，生怕会亏了本，大吃特吃，这不回来就闹肚子。“还要等一下。”
    “多长时间？我等不及了。”刘纪捂着肚子蹲在卫生间门前。
    “10分钟吧。”
    “5分钟，快点，我憋不住了。”
    5分钟的时间是不够的，风铃快速给叶诏洗头，然后搓洗身体，再穿上睡衣，已经是一刻钟过去。刚打开门，刘纪便冲了进去，将风铃和叶诏推之门外，随后里面传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先别睡，我给你吹干头发。”
    风铃将叶诏的头发用吹风机吹得蓬松，稍稍抹了点发油，使发型看起来自然。“好了，你可以睡了，待会我进来检查你睡着没有？如果没睡着，今晚不许你枕在我肩上。”
    话音刚落，叶诏窜进被子中，立即闭上眼睛。
    风铃掖好被角，熄掉日光灯，轻掩房门出来，刘纪还在卫生间蹲着，噼噼啪啪声不绝于耳。“刘纪，你没事吧？”她敲着门。
    “吃太撑了，风铃，你帮我冲杯午时茶。”
    “你这真是自讨苦吃，早劝你别吃太多，每次从沧海梦田吃完自助餐回来，你都要闹一次肚子。别人是吃饭，你是吃命。”风铃叹气。
    “下次再不会了，我再也不去沧海梦田。”
    “你去哪里吃也一样，我看你以后还是在家吃吧，在外面吃准闹肚子。”
    “知道啦，你别教训我了，快帮我把睡衣拿来，我直接洗了澡再出来。”
    风铃去刘纪的卧室拿来睡衣，刘纪开了卫生间的门便接了进去。
    半个小时刘纪才头发湿漉出来，风铃赶紧进去沐浴，洗完澡已经是夜里11点，风铃困得不行，吹干头发后便钻入被子。叶诏的身体贴了过来，火热的身体像一团火球，风铃感觉自己全身都燃烧起来。
    叶诏枕在她的肩上，母亲的肩膀总是对一名五岁的孩童存在无法想象的吸引力。
    两人相拥着熟睡过去。
    叶诏睡得很沉，枕着风铃的肩膀就是最好的催眠，在睡梦中他咧开嘴笑。
    不知过了多久，叶诏醒了过来，他微微睁开眼睛，卧室里一片漆黑，哦，天还没亮，他又高兴地闭上眼睛，脑袋往风铃的肩膀蹭去。
    没过一会，叶诏又睁开眼，刚才好像有个人在背后推他。
    他侧过身，床沿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发老妇。“你是谁？”叶诏厉声道。
    “你不认识我了吗？阿阳。”那老妇声音充满委屈。
    “乘，乘秋，是你吗？”霎时叶诏猛吃一惊。
    “阿阳，我一直在找你，可我找不到你，我那么想念你，你为何不来找我啊？”声音如泣如诉，说着，那老妇伸手拨开了面孔上的白发，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
    “对不起，乘秋，我没有忘记你。”叶诏去拉她的手。
    “阿阳，我没想到你居然在她这里，你是爱上她了吗？”
    “没有，没有，乘秋。”叶诏拼命地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她，她拆散了我们，破坏了我们的婚礼，害我孤伶伶的一个人在地下徘徊。”
    “乘秋，我不是不杀她，而是有比杀她更好的方法。我让她尝尽一个做母亲的辛劳，让她无时无刻为我担心，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我不断地闯祸让她去解决，这样折磨她不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吗？”
    “是吗？你是在折磨她吗？”
    “当然是了，我要折磨她一生，让她一生为我鞠躬尽瘁。”
    易乘秋摇着头，道：“可是，你看她，你的折磨对她来说并不是痛苦，那是快乐。”
    叶诏侧身看向熟睡中的风铃，她的脸上绽放着像花儿一样美丽的笑容。“奇怪，为什么她不痛苦，她会是这样快乐？”他自言自语起来。
    “因为她爱你，很爱很爱你，为你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这样的折磨对她来讲是一种幸福。”
    “我报复她，反而使她幸福？”叶诏不解，他越想越不明白，忽然脑中一阵剧痛，一股热血便直冲头顶百汇穴，他大叫一声，身体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睁开了。
    夜是黑的。
    风铃惊醒了，赶紧按开床头灯，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风铃赶紧摸他的额头，额头满满细密的冷汗。“不舒服吗？出冷汗了。”
    叶诏推开她的手，翻身躺下来，风铃挨着他的身体，然后他便往前移，于是风铃又挨过来，叶诏再往床沿挪，只听扑通一响，他掉到了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