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娇笑着冲大伙摇头:“今日恐怕不便,明日早朝再议吧!”呵,这哪里是请教她?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群文臣个个自命不凡,她们这些后妃在他们眼里就是懵懂无知的稚子,不过是看出墨千寒此刻心情不愉,想快快离宫,明哲保身而已,若墨千寒怪罪,那也是怪她多嘴罢了。
“那臣等就告退了!”
十来个老人擦擦汗,片刻不敢多留,急急走开。
“这群人,平时看不起咱们,这会儿倒想到咱们了。”程雪歌嘴角抽了抽,居然其中还包括她的父亲:“走,去紫宸宫!”
别人怕,她们不能怕,没什么比月月安危更重要。
好歹名义上也是紫宸宫的掌事,程雪歌有权出入宫殿任何地方,因此在三个丫头挤眉弄眼暗示下,还是带着两个好姐妹走进寝殿,见太医正在给月月诊治,上前跪地请安:“奴婢拜见陛下!”
穆涟依和落玉娇面面相觑,的确是生气了呢,而且脸色铁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在担心床上某人:“臣妾参见陛下!”
床头华贵木椅中,男人不知在想什么,单手支撑侧脑,盯着前方桌椅未曾言语。
如今后宫,除了白月湘,就属落玉娇位分最高,想着这么跪下去也不是办法,大起胆子说道:“都起来吧。”也没再去看墨千寒,纷纷围绕在床前还没向太医问出口,就被一句略显阴鸷的话打回。
“都滚出去!”
落玉娇捏紧小拳头,失望地偏头看他,本就不知情,怕说多错多,不得不招呼两个姐妹离场。
珂珂,雾雾,漫漫都担忧地跪在院子里,刚才帝君抱着娘娘回来时,好似带着煞气,都不敢贸然起身,如今看到三位主儿也灰头土脸出来,更是惶恐。
穆涟依的拳头捏得嘎嘣嘎嘣响,心里甚是憋屈,墨千寒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哦,他宠爱月月后,整个人就变得陌生了,动不动就发怒,特别是对雪歌,无情冷血,再不是大伙眼中那个任意她们依靠的‘丈夫’,也不再有兄长风度,莫名让人感到恐惧,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但月月失心疯也不是她所愿的,说什么宠惯六宫,只有她们知道,月月受过多少苦,一巴掌下去,脸肿了好些天,后来发现误会了,也因前朝的事对月月不闻不问,这会儿病重,他还寒着一张脸,连她们这些姐妹都知道月月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他却不信,一定认为月月在无理取闹吧?
越想越不甘,更怕月月醒来被他训斥,把心一横,扭头又气冲冲跑了进去,指着墨千寒就开始数落:“墨千寒,你不要太过分了,呜呜呜,月月为了你受尽委屈,可从未想过给你难看,你不分青皂白打了她,她有去跟你闹过吗?还不是想替你保住天子颜面?呜呜呜,她都昏迷不醒了,你还在这里绷着一张脸,给谁看啊呜呜呜。”
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女人为了男人的尊严,就要遭受天下人指责?知道现在那些宫人都怎么说月月吗?因嫉妒跑去无尘殿偷了画,更泼妇一样当着君王的面把画撕毁,被打了后,总算是老实了,呵呵,月月一直也没说啥吧?他都看不到她的委屈吗?
“吸!”
两位太医见状,赶紧跪地说明情况:“启禀陛下,王后娘娘兴许是近日太过劳累,身体并无异样,微臣告退!”
“你们胡说,月月怎么可能无端发狂?你们这群庸医……”
“够了!”
一声咆哮,不但怔住了穆涟依,也惊醒了床上的祝思云,两位太医在君主的眼色示意下,后退三步,转身快步逃出这是非之地。
穆涟依本该跪地请罪的,但她就是不愿屈膝,冷冷对视。
墨千寒起身,盯着穆涟依那桀骜不驯的嘴脸怒喝:“大胆穆涟依,你这是要造反不成?谁准许你用这种态度与本君说话的?”
女孩儿不敢置信的向后退了一步,眼中锋芒渐渐隐退,失望地咬咬唇肉,她终于知道为何无论如何都无法喜爱上这个男人了,或许他对月月是很特别,可对其余姐妹,他一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只要不惹到他,随便怎么折腾,可一旦令他不满,完全没有情面可讲,那么冷漠,原来大伙从来就没走进他心里过,哪怕是视为妹子,也没有。
吸吸鼻子,苦笑着跪好:“臣妾不敢冒犯天威,臣妾进来只是想让陛下明白,甭管太医如何说,月月也绝非那种不顾王室颜面肆意妄为的人,就算凤体祥和,也定有其他原因才会突然癫狂,您不可以胡乱责备于她。”今日这事,的确闹大了,相信很快,将会传得沸沸扬扬。
月月的名声本就在风尖浪口,先是不知为啥自贬云蟒诸位将军,救了苏丹,一定令很多百姓心怀不满了吧?又因善妒擅闯无尘殿,偷走东西大肆摧毁,这会儿人们会怎么说?云蟒帝后就是个疯妇?不过是被责罚一顿就大闹帝宫,再这么下去,全国不满,都要逼着墨千寒废后了。
就算不废好了,一个得不到百姓认可的帝后,死了也要遗臭万年。
只要墨千寒表明她是因病才这般,流言蜚语自然消散,可是他会吗?
“是非对错,本君自会判断,穆涟依,本君发现你是越加的不成体统了,立刻回去将女训抄写百遍,若他日再犯,本君绝不轻饶,退下!”这群女人被白月湘带得简直无法无天了,别说一国天子,就是普通人家里,哪有妻妾指着自己丈夫耀武扬威的?
“臣妾告退!”穆涟依深吸口气,无奈退出。
白月湘将眼睛睁开,对着床帐说道:“涟依,我没事,让阿娇她们都回去吧。”哎,帝君,他是帝君,永远也无法跟大伙成为朋友,动不动就拿权势压人,墨千寒,你可知你越是这样,就会将那些想靠拢你的人推得越远?
原来以前不是涟依她们因绝对信服他才从不滋事,而是这里的女人天生就不懂得如何反抗男人,自从自己救出雪歌后,她们才意识到女人也有着无穷力量,开始注重女人该有的尊重,不需要事事都要男人来依靠,有好有坏吧,无形中灌输进她们脑海里的独立思想让她们不再一有事就想找男人来解决。
更养成了一点人人平等的习惯。
继而逐渐忘掉这是男权社会,女人没有发言权,才有了刚才那出大逆行为,墨千寒,在你心里,我们一辈子都只能绝对服从你吗?不可能的,若我非穿越而来,或许可以。
“醒了?”
懒得看他,开始回想昏倒前种种,不刻意去回忆,还真是一片空白,好像正骑得畅快时,大脑忽然刺痛,一阵眩晕就栽了下去,倒是不觉得疼痛,可还是吓得雪歌恢复原身爬过来试图拖住她,那会儿的感觉,跟刚穿越来时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关于在蛇界的记忆,自然吓得不轻。
疯狂的跑,后面人争相追赶,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宫人泡浴的河旁,记得墨千寒当时并不相信她有异,一再责备,就在最无助,最彷徨时,纳兰流川抱住了她,而她……想着想着,小嘴渐渐张大,‘噌’的一下坐起,妈呀,她好像亲了纳兰流川吧?
是的,当时脑中一片空白,被看到的景象吓傻,就是觉得那张嘴看起来很诱人,像熟透又带点露珠的樱桃,鬼使神差亲了一口,即便是一触即开,可……墨千寒当时就在旁边,还光天化日,河里人满为患,也不知道看到没,好在当时涟依和那些大臣们没有赶到。
否则……该死的,那些宫人应该都没看到,墨千寒在场,谁敢抬头?
妈妈咪呀,她居然当着墨千寒的面亲了纳兰流川,还是亲嘴,难怪震怒,怎么办?如何解释?说在现代时,嘴对嘴只是最平常的一种友好表示?无关男女,有些国家的确这样,不不不,这也不行,墨千寒对纳兰流川压根没友好可言,一边骗着人家在这里吃喝玩乐,一边派兵试图攻占人家的领地。
不对呀,她干嘛这么紧张心虚?他又不是她的谁,一个迟早后宫三千的种马,最后分道扬镳毋庸置疑,既然如此,就算真的亲了其他男人,也与他无关,如此一想,底气上来了,偏头怒瞪:“拉长个脸,不是想跟我吵架吧!”
某男看她一系列惊慌表情还当会跪下来磕头认罪呢,没成想转眼间就又是这乖张模样,该死的女人,做错事还一副理直气壮,心中翻江倒海,面上波澜不惊,嘴角掀起:“王后当真是想不起来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是忘记了在蛇界的点点滴滴,这件事,我已经找花无叶证实过了,说是灵魂和身体将要彻底融合的自然现象,从十几天前就开始融合了,需要一个月才能达成所愿,也就是说不光这次,可能未来十几天里,还会复发,前段日子也经常这样,但维持时间没有今天这般长久过。”
天地良心,她从不说谎……好吧,偶尔会不顾节操,但这次句句肺腑之言。
墨千寒闻言表情柔和了不少,但依旧忘不掉某些绝对无法原谅的事,面不改色:“融合?”
“嗯,意思是我再也回不到原来世界了。”而且她也不想回去,现代科技发达,什么都好,但没有快乐可言,她已经入乡随俗了。
“呵,很失望?”问话间,黑眸内有着警告。
祝思云压根没看他,下意识摇头:“怎么会呢?在这里越久,对那个世界就越抗拒,你总算是相信我非白月湘了吧?”玩味转头。
墨千寒发现胸腔里那团酝酿好的熊熊大火随着女人几句话,灭了,这让他很不满,趁着还有一息尚存,过去蛮横的捏住小巧下颚,狠狠施力,全不顾小脸已经因疼痛而扭曲,森然警告:“白月湘,本君警告你,若再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纠缠不休,就要你悔不当初,不信你可以试试!”
不喜欢被人这样逼迫,忍痛将脸大力转开,可下一秒又给人强势转回,除了瞪眼,她发现竟毫无反抗之力,自尊心大大受损:“墨千寒,你没病吧?我早就跟你说,迟早会离开帝宫,你我根本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我们已经是夫妻!”男人不以为然。
“呵,名分对于我来说,从来就不是个事,也更不会把你当丈夫看!”
“为何?”
“我并非你们蛇界的人,从小受着一夫一妻制的教育,而且我尊崇爱情,只有在爱的前提下结婚才会幸福,你懂爱吗?”戏谑挑眉,金眸深处闪过一抹期待,墨千寒,你能懂我的意思吗?虽然那群女人都是我的朋友,但是我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你能吗?
墨千寒愣住,没有回答她,须臾,一把将那下颚甩开,言语无温:“异想天开!”后头也不回,转身走出。
‘砰!’
顺势趴下,僵硬转头看向门口,喉头动动,突地喷笑,呵呵,异想天开,好一个异想天开,真是越来越傻了,她怎么就会期待他能给出同等回应呢?早就清楚一个帝王是绝不可能只拥有一位妻子的,自己左拥右抱,却强求她为他专心致志,不是一般的自私呢。
忽然觉得好累呢,张开双臂平躺下,以后再也不用随波逐流,飘摇不定了,两口子过日子磕磕绊绊矛盾不断,但只要不涉及第三者,什么难关她都可以闯过去,唯独其他人介入不行,哪怕再怎么喜欢,再怎么迷失,这个死都不行。
在他说不许她和别的男人纠缠时,那一刻竟差点忘记呼吸,还以为他……这尼玛才叫自作多情。
好在早有准备,否则又得借酒浇愁愁更愁了,摸摸眼角,没有哭,很好,明天开始,心中再无墨千寒这个人,要不起,咱就不要,世上男人又不是死绝了,就算死绝了,也不再有他墨千寒的位子。
“陛下,不好了!”
纳兰流川刚回到行宫,就见某个心腹大将正原地乱转,看到他也是忘记了叩拜就吐出这么五个字,加上本就对这段日子的事情存在疑惑,俊脸沉下:“怎么回事?”
步入中年的男人恶狠狠的说道:“白洪毅根本不在府邸,那日末将看到的也并非真的白嵩,只是个穿着白嵩衣物的士卒,而且……”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声音彻底失去温度,当墨千寒传话黑衣人凭空消失,不见踪影时,他就有所怀疑,而且当时也是墨千寒阻止他乘胜追击放走刺客的,十有八九是墨千寒指使,至于真正目的,他想不通,可事出蹊跷,必定有因,当下便派人特意去白府打探,果然有猫腻。
“末将从一人口中得知,白洪毅和白嵩已经率领部下早在国宴后就秘密前往边关了,路线却并非天越城,而是苏紫国昔日夺走的翡洲!”
纳兰流川缓缓眯眼,如锋厉眸转向御书房方位,片刻仰头重重吸纳了一口新鲜空气才大步向书房:“立刻返程,传吾口谕,彻夜兼程太岭郡告知江剑离发兵天越城,得白洪毅首级者,世代子孙蒙阴!”
“末将领旨!”
墨千寒,你不愧是小人之最,哼,以为这样就能达成宏愿?你也太小看我玄尚了,冲贴身宫奴命令:“将实情告知陈王,让他速速到城外与我军汇合。”
到了这个关头,什么儿女情长早抛到九霄云外了,墨千寒野心勃勃,毕生所愿统一四国,简直痴心妄想。
------题外话------
也不晓得男主知道白嵩断臂了会如何,大舅子啊,为帮他打江山,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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