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不多晒两月?”程雪歌不满嘟囔,那样效果不是更好?
“我这不是只在做样品吗?回头告诉造纸坊晒满三个月不就好了?而且纸的种类很多,最高端的属宣纸,那得用青檀皮,沙田稻草这类原料制造,啧啧啧,用来提字作画,保证墨韵清晰,光洁如玉,不蛀不腐,珂珂,你要把我现在说的话都记住,如今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所有过程的人。”拍拍好跟班的肩膀。
她是没功夫再去造纸坊传授一遍经验,相信珂珂定能办好。
珂珂郑重点头:“奴婢都记着呢。”看来自己的责任重大,都能想到一群大臣每天围绕着她请教的画面了,有比这更值得骄傲的事吗?
烘焙房,没人敢进去,祝思云也早想到这点,她不希望自己抄袭来的发明要在无数人的痛苦下才能完成,早绘制出一张风箱制造过程图,站得很远都能保证火不灭,还有超长火剪用来加柴,这些要感谢外婆家是土厨房,风箱她也跟着外婆一起制造过,烘焙屋除了闷热外,不足以灼伤人,只要戴上手套,万无一失。
等墙上贴满了才叉腰傲然来回走动,宝贝们,姐姐能否一雪前耻就全倚仗你们了。
几人几乎折腾到后半夜都不肯回去歇息,围在破旧院子里打麻将,珂珂顶替了祝思云的位置,这东西,容易上瘾,坐到牌桌上,不到天亮不罢休。
“三条!”
“哈哈哈,胡了,珂珂,你比月月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个时候你还敢打三条,幸好我没拆牌跑胡!”穆涟依朗笑着把那张牌取过来:“拿钱拿钱!”
珂珂眨眨眼,极不情愿地送了五两银子过去,幸好主子说她输赢都算她头上,否则这么一晚上,自己不但早倾家荡产,估计肚兜都输没了。
“都别玩了!”
就在这时,满头大汗的祝思云抱着一叠纸出现大伙身后,并‘啪’的一声扔桌子上,抬脚踩上前方长凳,神采飞扬:“都来瞧瞧吧,什么叫本事,珂珂,把带来的笔墨摆好,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唰唰唰!”
一人一张拿手里狠狠舞动,清脆声响好似世间最绝妙的乐曲,让人流连忘返。
“好脆啊,而且折不断,可能撕毁呢。”落玉娇不慎当成了羊皮纸,结果就撕坏了一张,别提多心疼了,如今天苍大路统共就这么五十张,哪怕以后会大量生产,这五十张也有着绝对的历史价值,都得被拿去珍藏的。
“废话,哪有纸撕不烂的?看好了。”清清嗓子,亢奋地执笔在纸上写下落玉娇和穆涟依的名字,再搁下毛笔,粘起来对着宫灯吹吹,眉眼顿时笑弯:“大功告成。”
穆涟依最先看的不是被拿走的那张,而是凑近脸研究方才垫在下面的那一张,居然没有渗墨,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好神奇!
云三齐哆嗦着手从祝思云手中接过‘宝物’,墨已干,非但没晕墨,背面依旧如初,不信邪地拿过笔也写了一个字,痴迷傻笑:“太完美了!”
“还等什么?赶紧拿去给帝君看啊,哦,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就寝了,哎呀也没什么,他若知道此事,估计也会和咱们一样再也睡不着。”穆涟依说着就抱起所有的纸张要施展轻功离开,却给祝思云牢牢抓住,抱怨道:“你拦我干嘛?这是好事,全国都会沸腾的。”
“你先坐下,把东西给我,听我说,千万别让他知道制造过程,你们忘了他打我那十五鞭子和一巴掌了?还有在没查清真相前就把雪歌关冷宫,你们不想报仇吗?”各位大姐,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噗咳咳咳!”程雪歌一个没注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瞪大眼问:“你还真想双倍奉还给他啊?”
是记得月月以前曾说过,会以牙还牙,当时都没在意,觉得她是吹牛皮,合着到现在这家伙还记着呢?
“是啊,那么久的事,你怎么还记得?”落玉娇抽抽嘴角,她决定了,以后惹谁也不要惹到白月湘,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某女嗤笑一声,冷哼:“被打得血肉模糊,差点留下心理阴影,如今有机会,为什么要忘?凭什么他说打我就打,让我干嘛就干嘛,而我就不能反抗?你们别忘了,咱们也是人,爹生娘养,和他只差了一个身份而已,其实都一样,没理由对他忍气吞声,都别说了,这仇不报,誓不为人!”
还是不是姐妹了?居然试图帮那变态说话,吃里扒外!
这下没人再把心思放纸张上了,位分低的,干脆垂头不语,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位分高的则哑口无言,她们不是不想教训一顿墨千寒,时至今日,谁对那人没点怨气?可想想就行了,谁敢真去挑衅天威?灭九族的:“月月,他是一国之君,咱们要打了他,传出去,天子颜面何在?你就大度一点,别跟他计较成不?”
“而且你就算拿这个去逼迫,他也不会任你胡作非为的。”
“我怎么就是胡作非为了?合着我这辈子活该给他碾压是吧?开什么玩笑?都闭嘴,没种的话就别参与,至于什么天子颜面,我自有分寸。”真是的,没骨气的东西,哼,当初弄这玩意儿就是冲着报仇去的,要她忍气吞声、息事宁人,没门,她得让他知道,她祝思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以后再敢不分青红皂白来折腾她,就做好被双倍奉还的准备。
“谁没种?行,我站你这边,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做?”穆涟依拍案而起,豁出去了,从今往后,前朝是前朝,后宫是后宫,后宫不干涉朝政,他墨千寒也别想来管她们的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
姐妹嘛,自然要一条心,落玉娇和程雪歌虽然觉得毛骨悚然,还是纷纷点头,月月是越来越疯狂了。
四人凑一堆儿商讨着复仇大计,云三齐则匆匆逃开,瞧,他是现在走的,根本不知道这群人想干嘛,不知者无罪嘛,娘娘啊娘娘,我算是明白了,你这脾气,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的。
御书房内阁雅室内,男人睡得安稳,并未感知到某些逆天行为正在向他靠拢,否则又怎会让它继续延展下去?
旁边云曳打了几个盹后,干脆抖抖袖子,弯腰坐在床头小歇,如今这个帝宫里似乎已经快没他什么事了,除了日日跟在墨千寒身旁伺候,外面的一切事物都被那臭小子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也跟陛下说过这些,小三子多次僭越于诸位总管之上,可也没见他说什么,显然是认为他云曳老了,想培养下一个贴身奴才。
内务府总管更被那小子私自关押,简直目无王法,可这事谁敢说三道四?连他也不敢禀明墨千寒知晓,毕竟以前没少收受贿赂。
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斜睨了床榻一眼,说来也奇怪,帝君虽然和帝后吵吵闹闹,总是不合,可他看得出,帝君依然深情于白月湘,那为何总留宿御书房?玄凌殿空多久了?按理说该日日召帝后侍寝的,那七天七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帝君从不再夜里召见帝后?
也是,当时身上体无完肤,被折腾得不轻,啧,所以他就说嘛,白月湘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王后,胆大包天,几乎没啥是她不敢干的。
而且今早陛下还招来了太医,问究竟何时才能生儿育女,太医回复自然千遍一律,这事吧,不光陛下一人着急,前朝面上不说,其实心里都惦记着呢,若一个天子始终无法与女子交合,可谓天大耻辱,三千岁以前得不到一子半女,按照老祖宗规矩,帝位将拱手让贤,这是整个云蟒国都不乐见的。
翌日清晨,后妃们请完安,除柳芯蝶一人离开外,别的都不敢擅自离去,因为昨夜月月说了,今天就要新仇旧恨一并算清,搞得大伙战战兢兢、一夜未眠,就怕出事。
凤椅上,祝思云穿得非常正统,凤冠黄袍,体态庄重,举止优雅,连吐字都拿捏着分寸:“将所有婢女都屏退,另,阿娇带上珂珂前往御书房请帝君前来,记得将本宫昨夜吩咐一一传达于他。”说完又顿住,这怎么感觉有点像某部电视剧?哦,西游记,铁扇公主原话是‘小的们,有请大王!’
哼哼,这感觉太霸气了。
落玉娇呼吸一滞,瞪大眼望着上方女人,为什么是她去请?不过现在除了她,似乎也没人敢过去放肆,涟依昨日才被帝君训斥过,雪歌也……哎,硬着头皮起身行礼:“臣妾遵命!”希望不要闹出什么大乱子。
珂珂捧着一叠纸做着深呼吸,没事的,没事的,自从娘娘醒来后,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等那二人一走,祝思云胸有成竹的继续吩咐:“漫漫去神佑军那里把打蛇鞭取来,雾雾在院子里架四条长凳!”
“这……奴婢这就去办。”漫漫揉揉小手,不敢违抗,碎步走出。
反观雾雾就比较积极了,担心是有的,可事情进展顺利的话,更能说明主子威风赫赫,再者,想娘娘得到所有人尊重,那么她们这些贴身婢女就先得树立榜样,主子的话,她们轻易不当人面去反驳。
程雪歌和穆涟依互看一眼,都表示无能为力,原来月月的脾气才是四人中最倔强一个,她决定了的事,真没回旋余地。
而且她是真不怕和陛下感情上产生嫌隙。
御书房,墨千寒撇了眼前方二人,就又埋头处理公务:“何事?”
落玉娇努力挤出个微笑,取过珂珂手中的一叠纸张呈上:“陛下您看这是什么?”
云曳跟着伸长脖子,面带疑惑。
“哦?看着倒是不错,是什么皮质?”漫不经心地靠后,没有去拿,十指交叉腹前,态度平和,如今皮纸虽然珍贵,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羊皮都比眼前的来得称心。
“并非畜牲表皮,而是通过普通草纸改良而成,珂珂,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制造出来的。”落玉娇早料到墨千寒这副平淡态度,偏头向珂珂扬扬眉梢。
果然,在听到案上之物并非自动物幼崽儿身上活剥而来,墨千寒愣了。
“启禀陛下,此物与造纸坊的工序大同小异,原材料为苎麻皮和稻草一类,都是最普遍寻常之物,之所以造纸坊达不到这种效果,是制造过程不够精良,因此才粗糙不堪,无法用做书写,至于为何会泛白,是因少加了两样同样普遍,却至关重要的东西,若当初再多晾晒两月,必定凝白无暇,质地也会好上许多。”
娘娘是这么吩咐的,应该没说错。
“你说这是草纸?”云曳先一步惊呼。
珂珂摇头:“此乃白纸,可用来书写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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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男主,碰到女主也是他倒霉,一心想女主循规蹈矩,贤良淑德,安安分分,结果总是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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