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起来,也没想象中那么尴尬,一声娘,自然而然出口,早在认定白家乃血亲时,她就已经把她当作亲生妈妈看待了,和现代那个老妈,没多大区别,相夫教子,贤惠持家,犯错了,几句好话立马就能原谅,关于灵魂附体一事,她这辈子都不准备告诉他们,她就是白月湘,他们的女儿。
魏清莲略微愣神,看出孩子一脸悔恨,又情真意切,嘴唇抿得几乎变形时才伸臂将孩子的头紧紧抱进怀里,过了会儿又抬手一下接一下的狠狠捶打其后背:“呜呜呜生你时,你知道全家有多高兴吗?呜呜呜,你爹天天在宗祠上香,希望得一女,你哥更是从不让任何人碰你半分,为了你,我们时常忽略他,含着怕化了,捧着怕冷了,你怎么忍心来伤害我们呜呜呜呜?”
“嗯嗯嗯,都是女儿的错,呜呜呜都是女儿的错,女儿现在长大了,懂事了,以后再也不会惹你们生气,娘,您打我吧呜呜呜,只要您能好受一点,打死女儿,女儿也心甘情愿!”最后干脆直接跪了下去,不肯离开老人怀抱,只要她不再伤心,被打几下又算得了什么?虽然这些本不该她来承受,可换个老人,她也愿意给他们撒气。
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不愿善待老人的子女,畜生不如。
每一拳都仿佛敲打在祝思云心尖上,很疼,却痛并快乐着,魏清莲愿意打她,说明这道坎儿就算过去了,以后她一定经常回来陪她。
门外,落玉娇阻止了他人踏入,白月湘被打,也没几个人愿意上前帮衬,月月是真的洗心革面了,变得越来越讨喜,从什么时候起大伙早就忘记了她曾经的种种恶行?这样真好,盼望她能永久善良下去。
“吸!”程雪歌暗暗吸气,那个任打任骂不还手的人是月月吗?想不到她在白夫人面前这么乖顺,不过自己在爹娘跟前似乎也是这样,当然,她的爹爹和娘亲轻易不会打她的。
魏清莲兴许是哭累了,打得越来越无力,也没真下狠手,哪里舍得?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生下来,不是为了看她终日受伤的,深吸口气,笑着把孩子拉开,起身站开,双手交叠,屈膝跪地行下大礼:“臣妻……”
“啊,娘您这是干什么?”刚把泪擦干,扭头就看到老人正跪在地上,花容失色地去拉。
“娘娘不可!”魏清莲温柔地将臂膀上的小手拉开,慈爱地说道:“你我虽为母女,但君臣礼数不可不顾,身为您的母亲,臣妻更该以身作则,您是帝后,是整个云蟒国最具权威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帝君与其长辈,任何人见到您,都必须行叩拜大礼!”
祝思云见她格外坚持,也无计可施,这就是她最不习惯古代的一项,规矩太多了,哪有爹妈给孩子下跪的?听得出老人是在为她好,便也不好阻拦。
“臣妻拜见帝后娘娘,愿娘娘福寿延绵,和乐康泰!”
“好了好了,起来吧!”弯腰在老人膝盖上拍拍,继续搀到椅子上坐好,望向门外院子里几十个奴仆,和上次回来果然不一样了呢,这么多人住一起,每天都很热闹吧?本来还想这次回来和姐妹在家里开开心心玩到天黑的,如今谁还开心得起来?右臂对一个人来说,最为重要,也不知道大哥会不会因此消极下去。
女儿的到来,抚平了魏清莲少许伤痛,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孩子的小脸,这段日子没少听到关于她的传闻,老头子也和她说过,女儿变了,变得特别乖巧懂事,起先还不信,看来是真的,只希望上苍垂怜,一家人还可以围坐一桌乐乐呵呵吃上一顿团圆饭,想到吃,赶紧起身到门口冲刘阿娘嘱咐:“都站在这里干嘛?赶紧去给娘娘准备午膳,哦,老身参见落帝妃,参见穆夫人!”欠欠身,温声挨个施礼。
“白夫人不必拘礼,您怎知我是落帝妃?”落玉娇将老人拉住,笑意盈盈地问。
魏清莲拍拍孩子手背,声明道:“自是看娘娘气度不凡,穿着贵气,而涟依这孩子我识得。”
“那伯母就不识得人家了吗?”程雪歌嘟嘴凑过去撒娇。
“认得认得,雪歌满月酒老妇人都去吃过,那年你及笄之年,我也是去讨过酒吃的,来来来,都到屋里坐,我去给你们准备点民间零嘴儿尝尝鲜儿。”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没曾想自家女儿会和诸位后妃亲如姐妹,回个娘家都一道跟着,当然不能怠慢,边催促大伙进屋边转身往后院奔走。
祝思云挤眉弄眼的招手:“都进来,让我娘去张罗吧,没看都笑了么?都别跟我客气知道吗?全当自己家一样,随便坐,随便转,这样,雾雾,你也知道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你就带我们参观参观白府吧。”
“好嘞,请诸位主子随奴婢来。”雾雾求之不得地率先一步开路。
漫漫已经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和云三齐一起到处派发去了,虽然白嵩断臂一事犹如一道阴影笼罩在白府上空,但也没能阻止大伙因见到后宫几位尊贵女子的庆幸心性,当初帝君为白府招揽仆人,真差点将白府门槛踏破,能在这里服侍,才是毕生大幸,只希望老元帅在边关不必挂怀家中亲人。
“我跟你说,刚才那报信的士兵还说了你爹已经率军把凤杨路彻底打通了!”到了后花园,程雪歌才亢奋非常地把这事转告。
穆涟依惊呼:“这么快?”
“好似他们赶到后,用了十七天时间就已经拿下了,如今那条路四周的村镇州郡全都插着我云蟒大旗,这条路通了,那乌阳和云蟒堪称融为一体,再无间隙,两方调动大军攻打苏紫国将更加方便,而且凤杨路地势平坦,适合屯兵,而凤杨路后面全是险峻,可做防守,为保万一,你爹已将所有不服从者都关押到云蟒别处城镇去了。”
祝思云不是很清楚那边的地形,不过看她们这么兴奋的模样,凤杨路对云蟒乌阳来说,应该至关重要,纳兰流川已经赶去,苏紫国无法直通云蟒国,但可以由水路进入乌阳国,而玄尚国想进入云蟒国,只能从一个天越城下手,也就是说,纳兰流川到了后,第一个要攻打的就是天越城。
应该打不下来吧?云蟒大半兵力都在天越城,如今又和乌阳国连成一线,支援起来非常方便,难怪为了拿下凤杨路,墨千寒不惜一改常态,陪纳兰流川嘻嘻哈哈那么久,啧啧啧,不得不服:“你们就这么肯定最后墨千寒能攻占玄尚和苏紫?”
“那当然,别的且先不说,要论打仗,咱云蟒首屈一指,打仗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兵器,谁能有咱云蟒的兵器精良?”穆涟依拍拍胸膛,自豪地挑挑眉。
墨千寒始终不肯出兵,就在等待时机,如今时机成熟,说明云蟒已经做好万全准备,这都是明面上大伙知晓的,不知晓的事还多着呢,比如月月救苏丹一事,陛下居然没责备过月月,说明他是同意月月这么做的,为何同意?其中肯定有猫腻,反正穆涟依觉得墨千寒不是个简单绝色就对了。
祝思云看大伙这么激动,一时没忍住,跟着畅聊起来:“而且我觉得墨千寒和乌阳国之间存在着某种千丝万缕的渊源,你们知道我当时为何救苏丹吗?就是因为我看到墨千寒不对劲,结果救完了,发现他松了口气,起先我觉得苏丹可能是他放在乌阳的眼线,后来仔细琢磨下,又不对!”
“啊?”落玉娇唏嘘:“你说苏将军是……?”
“那个阿娇,你相信我,墨千寒这个人吧,虽说挺狂妄的,可他对老百姓是真好,算个明君,即便有心吞了乌阳国,也会将两国人民一视同仁的。”这大嘴巴,怎么忘了阿娇是乌阳国的公主?
落玉娇哭笑不得:“你们不必因为我处处顾忌,我不是说了吗?很希望由陛下统领乌阳,怎么总是记不住呢?”
某女搔搔头,干笑道:“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说苏丹是墨千寒放在乌阳国的眼线,那么为啥不把情姨派到苏丹身边去?听闻她已经在云蟒两千多年了,不曾离开过帝宫,也就是说,苏丹和情姨两情相悦,却被硬生生分开两千多年。”见她们一脸莫名才想起来什么,恍然大悟:“哦,对了,还没告诉你们,情姨和苏丹居然是那种关系。”
这也就能解释为啥那天情姨会特意去给她送药,没记错的话,珂珂说过,以前白月湘硬闯无尘殿,和情姨闹得很不开心,按理说,情姨该厌恶她的,如今是苏丹第一次来云蟒,才留行宫两天,因此排除这二人最近一见钟情,必定早有情愫。
“你这越说越离谱,情姨和苏丹,怎么可能?”落玉娇表示不信。
“是真的,我亲眼所见,他俩手拉手,眉来眼去,你们没注意到罢了,总之相互爱慕,墨千寒也不是那种爱棒打鸳鸯的人,就为了让情姨看守无尘殿,硬生生把他们拆开两千多年?这脚丫子想都不合情理,肯定还有其他可能,只是一时想不出罢了。”这事她都快想破头了,也没所突破。
至于为什么这么好奇这些,大概是……无尘殿吧。
总想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里面有没有住位美人,那画中人到底是谁,为这事她都给墨千寒甩了个耳光,能不琢磨吗?
落玉娇摸摸下巴,也陷入了深思,脑中灵光一闪,惊呼道:“如果苏将军是陛下的人,那元帅张涛和左相裴怀岂不也是?”
“左相?”某女不解,那是什么职位?
“就是跟咱们的丞相一样,不过落玉书宠幸奸臣,左相裴怀曾也是乌阳国唯一的丞相,两朝元老,清廉睿智,难得的好官,就是落玉书再怎么宠幸赵文里那个大贪官,也没将裴怀贬职,而是跟赵文里左右丞相平起平坐。”穆涟依适当解释。
落玉娇惋惜地摇头:“当时群臣反对,这等于是在羞辱裴怀,奈何我王兄一气之下在朝堂上就亲自把激烈反对的一个二品大员给刺杀了,从此再没人敢多说,苏丹就是左相裴怀的门生,那日裴怀有在国宴上的,你们没看到他吗?”
程雪歌翻白眼:“当时那么多人,谁还记得谁?”
“好吧,苏丹与裴怀几乎无话不谈,私交密切,而裴怀与大元帅赵涛又是至交,情感浓厚,这三个人时常同进同出,天啊,如果他们都是陛下的人,那乌阳国岂不是已经掌握在陛下手中了?”落玉娇诧异地望向姐妹们,可这也不对啊,如果真是如此,墨千寒何必让她来和亲维持两国友好,不是多此一举么?
祝思云摇头长叹:“谁知道呢,反正他秘密挺多的,看似无尘殿画没了,无需再守着,可情姨还是守在那儿,比起朝中大臣,他更取信云曳一个宫奴总管,还有我爹也很奇怪,他好像知道某些不得了的事,可就是不和我说,算了,希望云蟒国最后真能独揽大权吧,早日平息战火,亲朋好友们都安逸度日……”
几人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游荡白府各处,一路上,总会有不少奴仆躲在远处角落偷看,搞得大伙跟明星一样。
正因此,打消了祝思云想和姐妹们偷偷到城中繁华地带逛逛的念头,跟电视里演的一点都不一样,当然,她是可以偷溜出去,那么等待她的就是成百上千的宫人被责打,而且想刺杀她和墨千寒的人多如牛毛,敌国的,本国的,但凡对朝廷不满,就都把帐记到了墨千寒头上。
为了能多活几千年,还是不要轻易出去冒险的好。
涟依那话,现在白府外说不定就隐藏着许多杀手等着取她们性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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