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的小酒馆

    
    金红着脸将手背在身后, 不知道拿着什么。正当林想问问他发生什么事的时候, 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大钟，将林严严实实地罩在了里面。
    眼前一片漆黑，紧接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似乎是金站在大钟的外面疯狂撞着，想要把他救出来。
    但是钟里的林只觉得被吵得额角一阵阵泛疼。
    “呼……”在金撞破那口钟之前, 林靠自己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得到了解脱。
    13月13日的早晨, 林不再被属于西海岸的阳光唤醒, 耳边也从此听不到一阵阵上涌复下沉的浪涛声。
    当然他依旧没能睡个好觉。
    醒来之后，脑子里不再有大铁钟的轰鸣, 但是依旧能依稀听见乒乒乓乓的金属击打的声音。
    “唧……啾……”不知道梦见什么的灿灿心情颇好地说着梦话，整只鸡缩在了枕头缝里。
    林下床拉开了窗帘, 窗户外是一片深绿的景象，还有不知道哪里伸出来的枝桠刮蹭一下透亮的玻璃窗。
    不过最让人惊讶的是，顺着窗子向下望去, 底下也是一片葱茏的绿意。交叉枝桠的空隙间, 偶尔能看见一个矮墩墩的小人背着一把跟身子差不多大的铁锤路过, 然后被树枝遮挡看不见了踪影。
    小酒馆新的落脚点似乎是矮人丛林的树上。
    矮人族，生活在艾维拉大陆南端的洼地丛林之中, 以树屋作为居住场所。湿热的生活环境叫人心烦, 因此矮人族大多缺乏耐心性格暴躁。
    林一边做着早饭一边回忆着在书上看到的关于矮人族的信息, 锅里煎的鸡蛋还没翻面, 金就抓着自己又睡乱了的头发从里间走了出来：“林, 外面怎么那么吵，保罗他们又……”
    话问到一半，金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离开梅拉小镇了：“他们现在大概已经开饭了吧，不知道这次打仗结果会怎么样……”
    在远方的担心，使一切都显得无济于事。
    “下次去有光明神教教堂的地方问问吧，如果那几个传教士不是受到总会的派遣，雷恩他们应该还可以应付。”林提出了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跟着小酒馆流浪的生活已经使他们习惯了分离，之前金也会偶尔怀念起在某个地方生活的经历，会思念一下异地格外的好天气。
    而这次的格外不舍大概是因为梅拉小镇的兽人们太过真诚。
    窗外乒乒乓乓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在林和金吃完早餐后，金属击打与风箱的声音变得更加响亮了。
    灿灿在长长的吧台上随着窗外传来的十分具有力量感的击打声中跳来跳去，减肥！
    金装模作样地摸了摸木吧台，皱着眉头说道：“灿灿，别跳了，我觉得你都把桌子给跳震了。”
    “叽叽！”灿灿不胖！
    愤怒的小鸡仔也不蹦?了，开始往金的身上撞。
    等林收拾完碗筷的时候，金和灿灿已经重新和好了，因为灿灿撞累了。
    金龙就是这么皮糙肉厚。
    林将灿灿从金的肩膀上拿下来朝后花园的方向走去：“走吧，也不知道灿灿你的口粮能不能适应矮人丛林的环境。”
    开春的时候，当初阿康用来抵酒钱的红果子就已经开始重新生长了，甚至连枝叶都开始向外放肆蔓延，挤到隔壁植物的领地。
    于是乎原本还省着吃的灿灿开始了每天一颗红果子的奢侈生活。不知道那种硬硬的果子里是不是有养鸡必备营养物质，灿灿最近比之前大了一圈，尾巴上原本孤零零的嫣红尾羽如今已经长成了一簇，从人眼前划过的时候宛若一道流霞。
    绚丽的尾巴光彩夺目，圆滚滚的身体十分可爱，只是这两样东西搭配在一起……就有些像是在土豆上插了鸡毛掸子，十分奇怪。
    臭美的灿灿这些天格外在意自己的体型，一改往日懒散的作风，有机会就开始蹦?，似乎是想减肥。
    推开后门来到花园，林和金有些被眼前的场景惊讶到了。
    花园的周围是一片密林，乔装打扮成树屋的小酒馆竟然找了个平台将后花园也凌空搭起来了。隔壁树上的藤蔓耷拉下来勾连着花圃里的大高个树，一抬头一个只到林膝盖高的矮人正在对面树屋的平台上漱口。
    “咕噜噜……咕咚”大概是因为难得看见生面孔，矮墩墩的矮人惊讶得忘记把嘴里的漱口水吐出来，还咽了下去。
    金忍不住跟着他的动作也咽了一下口水，总觉得有种奇怪的味道。
    “你们谁！干嘛的！建那么大房子在树上就不怕把树压塌了吗？”大胡子上还挂着白沫沫的矮人大嗓门吼道，在乒铃乓啷的金属交响乐里，只有这么说话才能被听见。
    林转头看了看小酒馆，又看了看对面矮人的树屋，与矮人的屋子相比，他们的小酒馆确实大了许多，还好这棵树足够大，不然这么大的房子难免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还有，你们什么时候搬进来的，是不是想偷师！狡猾的人类！”皮肤和沾了泥的土豆一个颜色的矮人抹了一把嘴角的白沫，铁做的漱口杯砸在木扶手上，梆梆作响。
    “我们是流浪的一家人，是来这里开小酒馆的，今天刚搬过来。”林仰头朝对面树上的矮人说道。
    结果矮人侧着头回问：“什么？你大点声，你们人类的声音都这么轻的嘛？白长那么大个。”
    林的声音穿过层层风箱呼啦的声响，传到矮人耳朵里的时候就只剩下嘴巴一开一合的画面了。
    金将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我们是来这里开小酒馆的，卖酒的！”
    “哟，卖酒。我们矮人族对酒的要求可和你们狡猾的人类不一样，要是酒不够给劲我们可是会砸了你的小酒馆的！”说完矮人又开始咕噜噜地开始漱口。
    金不不服气地瞪了一眼对面树上的矮人：“就你那小个子连屋顶都够不着！”
    “说谁呢你！我踩个梯子就爬上屋顶了，会做梯子吗你们！”矮人气得原地跳脚，指着金的鼻子骂：“你这种态度，晚上绝对不会有客人上门的！”
    晚上，小酒馆门口的挂铃响了一声，熬着土薯鸡肉汤的林挂着微笑朝门口道了一声：“欢迎光临，请问您……”
    人呢？
    “上酒！最烈的！我们矮人只喝最烈的酒！”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吧台底下传来，晚上时候外面铁锤敲打巨剑的声音都已经淡下去了，于是乎大嗓门在安静的小酒馆里格外响亮。
    听到动静的金从里面扛着东西出来，一看见还没自己膝盖高的矮人就乐了：“哟，你不说晚上绝对不会有客人上门吗，你怎么自己就来了。”
    虽然嘴里说的话不像是欢迎矮人到来的样子，但金还是将扛在肩膀上的东西放在了矮人的面前。
    是一套儿童用的桌椅，正好配合矮人的身高。
    把小椅子放在矮人面前，金蹲下来做了个邀请入座的姿势。
    矮人一仰头，满脸不屑：“你这是在瞧不起谁。”继而将身后背着的东西取下结结实实地放到了地上。
    这是……一把可以伸缩的梯子。
    矮人将梯子放平拉长，一头搭在吧台上，然后吭哧吭哧地爬上了吧台的高脚椅。
    小短腿在座位上晃荡的时候，他还特别不懈地看了金一眼，一幅：我这不是可以自己上来的架势。
    见金与客人针锋相对，林无奈地冲了一杯蜂蜜水给矮人，希望能吸引他的注意：“客人你想喝怎么样的酒呢？”
    终于听清楚林声音的矮人转头打量了一下他，继而点点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你很不错，比这小子有礼貌多了。”
    虽然个子接近幼童，但是矮人这么喊两人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违和感。不光是因为他夹了白的花胡子，单看那皱巴得跟盐?h土豆一样的脸就能察觉到这已经是个老矮人了。
    老矮人拿杯子的手看起来也满布风霜，厚厚的老茧里似乎藏满了经年累月的铁锤与风箱声。
    “酒就是酒，哪有什么样的酒，就烦你们人族搞得那些花里胡哨的。还什么杜特酒，都没有我自己酿的白开水有味道。”
    似乎是有些熟悉的对话，有些熟悉的对杜特酒的鄙夷。
    林突然怀疑起矮人丛林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个奸商卖假酒了。不过真正的杜特酒已经没有了，大多数不用调制的酿造酒也都留给了梅拉小镇的人解馋了。
    如今林能拿来招待客人的烈酒，就只剩下……之前在混居集市买的一些成品酒了。
    那些酒有好有次，还有的十分有创意，林还买到过一瓶用泡椒凤爪的泡椒水酿的酒。
    喝倒是没有喝，那坛子酒后来被林拿去腌制泡椒豆干了，味道还不错。
    想了想，林掀开地上的木板，从下面拿了一坛酒上来。瓦罐的大酒坛，上面用红布和泥封死，高脚椅上的老矮人坐直了身子：“这看起来有那么点样子了。”
    “这是之前在一个人类村庄里买的，他们管这个叫老白干。因为没想出该怎么调和这酒的味道，就一直没有拿出来招待客人。味道可能不是特别好，但是在烈度上应该是足够的。”说着林用小刀撬开了封住酒坛子的黄泥，混着谷壳的泥封碎成块掉了下来，看得老矮人紧张极了。
    生怕酒水被这碎泥块污染。
    揭开布，阵阵酒香就从酒坛子里飘了出来，老矮人咽了一下口水，催促地看着林：“快快快，不然我口水都要滴你们桌上了。”
    林舀了两勺倒进了酒杯里，推到老矮人面前。
    这酒没有任何的颜色，澄澈得就像是溪水一样，但是不会有人将这当做是清水，因为刚一凑近就能闻到扑鼻诱人的酒香。
    当然这是对于老矮人这样的酒客而言，林并不喜欢这么浓烈的酒味。这酒单一刺激却没有任何美感，很难和其他的酒水调和在一起。今天要不是老矮人说着要烈酒，他都快忘了这坛酒的存在了。
    咂了一口酒的老矮人，幸福得眯起了眼睛，鼻尖因为酒精变得红彤彤的。
    灿灿有些好奇地踱步过来看着他，偶尔还跑到吧台的边缘看看那把架上来的梯子。
    明明喝下去的是烈酒，老兽人的暴脾气却像是被水浇熄了一样，饶有闲情逸致地打量起了小酒馆的内部构造：“老板，我说你们这小酒馆看起来挺不错的。虽然屋子是大了点，显得不够精细，但是很多东西都做的很到位啊，是请哪谁做的？这手艺，肯定是矮人族的精英，你说说名字，没准我还知道呢！”
    林无奈地摇了摇头：“抱歉，我不知道这小酒馆是谁造的，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老矮人歪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林：“我看你们最多二十几的样子，可是屋子里有很多新的工艺肯定是多年以前达不到的……老板你的头发和眼睛是黑色的！”
    说着说着，老矮人像是才看到林的发色和瞳色一般惊讶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