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全国各地长途跋涉到盱眙,道路并不是很通畅。因
为不仅道路崎岖,又要经过不少丘陵湖泊,而且途中还要经过各路诸侯的地盘,遭受到平白的盘剥,甚至还有大规模流寇的袭击,这对商旅来说,不得不算是一个沉重的考验。
本来以朱振的意思,虽然眼下重创了一窝蜂,军山已经在盱眙等地立下威名。但
盱眙四地毕竟匪徒众多,又有各大家族和流寇虎视眈眈,此时建立商路,对于沿途的商旅来说,太过于危险。
可熟悉商人禀性的沈醉却坚持说,“商人逐利,莫说是有刀兵之险,只要利益充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们也做的。而我们手头上的香烟生意,足够他们搭上性命,也要来这一遭。”
朱振虽然不懂的商人的思维,但是毕竟是后世之人,多少知道一点儿资本家为了什么多少利润,可以不惧怕绞刑和死亡之类的话。
果不其然,只是放出风去,朱振会在军山贩卖香烟,没过多久,便有数不尽的商人云集在军山之下,今日鼓声响起,便意味着山下布置的百姓示意山上的人,商旅规模已经足够大了,超过了他们的负担能力。“
这是你家的丫头?”朱振站在军山上的了望塔上观察着山下的商旅,不禁对于商人们不记千辛万苦的奔波谋求生意而感到敬佩,扭头望着躲在沈醉身后,有些羞赧的小丫头,好奇问道。
公职人员工作期间禁止饮酒,自己却弄了一身酒气,多少有些顶风作案的意思。见
主家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牵着大丫头的手,大大方方的说道:“来,丫头,还不拜见主家。”大
丫头在姑苏的时候,就听说过朱振大魔王的名头,虽然之前嘴上说,朱振怎么那么不争气的话语。但
是她心里却知道,眼前不远处那位偏偏白衣的少年,却是姑苏数十万流民灾乱,死伤无数的罪魁祸首。所
以当二叔告诉自己眼前那个少年便是盱眙县男的时候,像是一只被惊到了橘猫,小丫头第一反应却躲在叔叔身后。但
是却又忍不住去偷偷打量眼前那个风姿飒爽的年轻人。
在这大丫头心里,像是朱振这般的杀人魔头,怎么也应该是故事中,如同水缸一般粗壮,面目狰狞,跟用来辟邪的钟馗一个相貌的存在。怎
么就生的如此,如此的,英俊。
大丫头脑海里搜罗了半天词汇,最后只能用英俊二字形容眼前的少年。
大丫头躲在二叔后面,越是看不清楚面容,内心便越是好奇。为
什么这个杀人魔王般的存在,不仅相貌英俊,而且声音也是如此和煦,仿佛一缕缕春天春暖花开时候的暖风,将人心暖的酥酥的。小
姑娘在扭捏中,被沈醉推上了前头,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这个被称作主家的年轻人,用清脆的声音,乖巧的喊了声,“主家。”
哪里还有往日里沈家大小姐一丁点豪迈的样子。朱
振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笑着说道:“叫什么主家,叫叔叔。”
对于沈氏一族,朱振虽然并未给予高位,但是却表示了最起码的尊敬。要知道,在盱眙的这些日子,沈醉及其门人,虽然并没有什么赫赫战功,但是却供应粮草和一应军械,帮朱振解决了不少麻烦。没
有官职,但是实际作用却堪比萧何。朱振自然要尊敬。但是恰恰这份尊敬,却给了沈醉别样的感觉。自古至今,商旅何曾得到官宦如此的尊敬?
大多数官员都是将商旅当做抹布,用来既扔。像是朱振这般将要事嘱托给自己,而且经常让自己陪伴左右的,却从来没有过。
沈醉朝着大丫头挤了挤眼睛,示意小丫头莫要失了沈家的风范。
大丫头在沈醉身旁盯着朱振看了半响。
最后出乎朱振和沈醉意料的是,眼前这小妮子并未乖巧的喊朱振一声叔叔,而是仰着头,瞪大眼睛,好奇的问道:“你就是那个在姑苏叱咤风云,刀枪不出,就弄得姑苏人头滚滚的大魔头吗?”沈
醉立刻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鬼知道这鬼丫头在哪里听来的这种话。
还这么直愣愣的说与了朱振听。如
果朱振因为此事而恼了沈家,那沈家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办?朱
振却并没有立刻发怒,而是将小丫头抱在怀里,“这可不像是沈家长辈教给你的话啊?谁说给你听的。”大
丫头在朱振怀里,也不认生,鬼精灵的在朱振耳边小声说道:“朱振哥哥,我跟你说,我是乔装打扮,偷着从家里跑出来的,沿途有不少商人赶着来军山做生意,他们在酒肆里闲谈的时候,就这么说你呢。”
朱振哈哈大笑,对沈醉说道:“你们沈家倒是出了个鬼精灵,连刺探情报的事情都会做了。只是这哥哥是什么鬼?你叔叔都要叫我一声主家,你叫我哥哥岂不是乱了辈分。”小
家伙嘟着嘴说道:“哥哥那么年轻英俊,我若是喊上一声叔叔,岂不是将哥哥叫老了。我们各论各的好不好?”说
着小姑娘将柔弱无骨的娇躯在朱振身上撒娇的蹭了蹭,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浸满了朱振的口鼻。朱
振不由的心神一荡,心里不由的鄙视了自己一番。朱
振心里清楚,自己因为穿越的缘故,身体缩水的厉害,看起来也就是十多岁的样子,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叫自己叔叔,确实有些夸张。当
下宠溺的勾了勾小丫头的琼鼻笑道:“你想怎么叫便怎么叫吧。”
沈醉见朱振如此喜爱自己家的小丫头,心里也替她开心。以朱振的能力,将来必然会位极人臣。而小丫头与朱振兄妹相称,将来谁还敢欺负她,保不齐将来沈家的地位,还要靠这小妮子帮衬着呢。至
于自己的兄长,他莫非还敢来军山,跟县男要人不成?
朱振安抚住活泼的小丫头,转身看向弓着腰的沈醉,问询道:“站直了腰说话,你我名为主仆,实为袍泽,何必整那么多虚礼?我的性子你莫非搞不清楚不成?我且问你,这么多的商旅,已然超出了我们供应的能力,沈醉你准备如何做这一次的生意?”闻
言,沈醉总算是站直了身子,表情淡定而清静,上前几步,将山下的商旅尽收眼底,可见形形色色,各地的商旅将马车停滞于山下,有早就等待与此的百姓安置他们,提供茶水和饭菜。
前些时日,尽是朱振手下的文武官员展露头角,不论是上马掌军,还是下马牧民,自己这个商人都比不过他们,让沈醉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多余。而
且大家都知道沈家曾经觊觎过军山的宝藏,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在心底却多少有些看不起商旅,这是文人的通病,也是盱眙百姓的通病。
此时此刻,朱振问询起来,沈醉终于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日之感,立刻滔滔不绝起来,表情激昂而兴奋道:“启禀县男,咱们的卷烟机虽然先进,生产速度极快,但是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将这门生意做到全天下人手都能抽上烟,您也知道,咱们的香烟不论是包装还是品质,都比市场上刚刚出现的烟草要强上百倍万倍,所以此刻是这些商人求着我们卖给他们,咱们自然要价高者得,而且永远要让大部分商人买不到香烟。”
虽然对商旅一道算不上精通,好歹也知道些基本的商业逻辑的朱振笑道:“咱们若是不卖这些香烟,自然有他人用劣质商品填充市场,到时候人们抽习惯了,自然会认为咱们的香烟与其他香烟没什么区别。那么买卖还好做吗?毕竟咱们的香烟本身就具备生产上的优势,为何不去利用呢?”
“县男博学。”沈醉由衷的赞叹,此言确实发自肺腑,并未吹嘘拍马。沈醉自幼受父亲沈万三的教导,对一般的大海商都不放在眼里,至于官员之类,他更不放在心上,曾经的沈醉以为,论经商,天下无人能比过自己。但
是朱振毕竟来自后世,经常简单的三言两语,自己未必知道其深意,但是却总能给沈醉高屋建瓴之感,让他深感钦佩。
“县男无须担心,”沈醉笑道;“家父已经亲赴吕宋,用不了多久,便能控制所有的烟草原料,从今以后,中原大地这烟草生意,便是县男您真真正正的独营了。”
“啊!老爷子亲自去了吕宋?”朱振柔声道:“既然花了那么大的心思,你们沈家就没有想过撇开我,单独经营烟草吗?要知道这烟草能够成瘾,若是能够做到全世界去,怕是子贡也未必能比得过你们啊!”“
我们沈家曾经富可敌国,却还是一招衰败。我翻遍史书,最终得到了一个结论,最低等的商人才想尽一切办法挣钱,高一等的商人要学吕不韦,将一个国家都掌控在手里,而最高等的商人,应该跟县男一样,将挣来钱的钱用来造福百姓,让国家的利益跟家族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这样只要国家不灭,家族便不灭,这才是真正的长久之道。”沈醉笑道。
“你倒是看得透彻。”徐梁收回视线调侃道。“
都是跟县男学的些皮毛,当不得透彻二字。”沈醉一脸惭愧。“
那就让大多数商旅白跑一趟?”朱振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沈
醉很明确的点点头,“对,就要让大多数人白跑一趟,让一小部分人摇身一变,成为巨富,只有这样咱们的香烟才会成为炙手可热的宝贝。主家,相信我准儿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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