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临安城啊?”沈??吟掀开车帘往外望去。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 两侧黑白相间的房屋好似是从水墨丹青中荡漾出的一般,回响着各种小摊贩的叫卖声。
“是啊, 这就是临安城。”沈云初回道。
马车先停在了沈思的宅邸门前, 沈云初送着几人进了府后便欲离开。
转过身,瞧见门廊上站着的人, 她嘴角的笑意收了几分。
“五少爷……”
沈云初点了点头:“邱姨娘歇着吧,云初先走了。”
话毕,不等她回答,便径直出门上了马车。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沈思说了什么,邱素兰最终还是跟着一起来了。
“大人,咱们到府衙了。”车外的香芸出声提醒道。
沈云初伸手挑开车帘,下了马车。
午后的阳光有几分耀眼, 她先是轻轻闭了一闭,复又睁开看向府衙大门。
杭州府的一众官员已经齐齐候在了仪门前,为首一人却是熟悉的面孔。
沈云初心中暗叹,赶忙加紧上前两步, 行礼道:“下官给王爷请安。”
上首那人却不动,只是调笑道:“沈知府好大的架子,叫我们一干人好等。”
我又没叫你来等, 谁让你没事儿找事儿?沈云初心中念叨。
嘴上却说:“路途遥远, 耽误了时辰,还望王爷恕罪。”
没再为难她, 傅家远道了声起来吧, 随后便着人去搬她的行囊。
“贤王府与杭州府毗邻, 你虽是知府,可也担着贤王府文相的职,还是住到本王那里去方便些。”傅家远看着她道。
沈云初一惊,赶忙道:“不用了,王爷。您也说了,云初是知府,自然是要住在府衙里的。想必平日里在府衙中待的日子也会多一些。”
傅家远盯了她一瞬,随后展颜,冲着搬行囊的人挥了挥手:“搬进府衙吧。”
沈云初站在他身后偷瞄着,不知这位爷今个儿又是犯的什么病。
“你们还不来跟知府大人介绍介绍?”傅家远眼风扫过旁边一众杭州府官员。
这不是您站那挡着呢吗?谁敢上去打搅啊?官员们有苦说不出。
“哎,不用了,”沈云初赶忙阻拦,“先进去再说吧。这当街站着……怪不好的。”
傅家远回头看向她,笑着道:“行,那就听你的,都进去吧。”
一群人又乌泱泱进了大堂,随后便各自介绍了起来。
同知两人,陶宣、陈逸友。
通判三人,祝辛沉、李然、艾远。
推官一人,张桐需。
经历一人,张正。
知事一人,周天。
照磨一人,高英奇。
检校一人,王哲。
司狱一人,朱司维。
介绍完后,除了同知和通判,其余人便自行下去干活了。
毕竟,沈云初会长接触到的,也不会是他们。
“王爷,您看您这……不回府歇歇吗?”沈云初侧头看过去。
“不着急。”傅家远坐在位置上笑道,丝毫没有要挪动的迹象。
沈云初揉了揉额角,只得道:“您是不着急。可是下官这要跟几位同僚谈谈杭州府的情况,您听着也无趣不是?”
“怎么会无趣呢?”傅家远挑眉,“这好歹也是我的封地,我自然是要知晓这些事的。别管我了,你们谈你们的吧。”
“大人,下官已经将所有的案牍都放置您书案上了,您可以先去看着,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再来跟下官等来说就是。”陶宣道。
沈云初看向他,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一句话,就将她划出了他们的阵营之外,且颇有一番主人的姿态。
初来乍到,什么都还不熟悉,沈云初决定暂且不管他。点了点头,她道:“有劳你了,那你们便先回去做事吧,我自己去看看就好。”
“大人,下官领您熟悉熟悉府衙吧?”陈逸友起身道。
沈云初刚想应下,却听一旁的傅家远道:“不必,本王来带她熟悉就好,你们赶紧回去干活吧。”
陈逸友愣了一愣,随后才躬身道:“是。”
五人走后,沈云初蹙眉看向傅家远:“王爷究竟是要做甚?”
傅家远笑了一下:“这不是你要参观府衙吗?我就来带你参观啊。”
“您都没什么事儿做吗?”沈云初眉头蹙得更深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傅家远低着头,唇角弯着,带着说不出的一股讽刺之意。
沈云初抿了抿唇。
也是,他如今左右不过就是个被困封地的王爷罢了,确实是什么事都没有。
“走吧,”傅家远站起身来,伸手掸了掸衣袂,“带你来看看这杭州府。可别说,这江南富饶之地啊,就算是府衙都比北边来的好。”
“那相较应天府呢?”沈云初有几分好奇。
傅家远随意地回道:“半斤八两吧。”
一路从大堂向后穿去,傅家远将每个屋子都介绍了一遍,沈云初全部细细地记在了心底。
“这清竹轩便是你日常办公之所,后堂偏东的院落是你起居之所。”傅家远道。
“清竹轩?倒是巧了。”沈云初笑道。
傅家远点了点头:“是巧,不过这里取的是清廉高洁之意。”
沈云初看了他一眼:“王爷,下官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这么简单的寓意,哪里用得到你来讲给我听?
“好好好,”傅家远笑着点头,“你厉害,十五便金榜题名,成了状元郎。”
说起这个,沈云初还是有几分骄傲的,因而虽说她只是笑着没应,可眼中的神采却多了几分神气。
“嗯,不仅是状元,还是文央头一个没做翰林,直接到地方上当知府的状元。”傅家远见她高兴,忍不住便又刺了一句。
沈云初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目光望向了清竹轩中的翠竹。
“是啊,一上来就是正四品大员,可是有几分受宠若惊呢。”
她没说假话。即便是地方官员,可毕竟也是正四品,这官她当得有几分心慌。
“受宠若惊?不是欣喜若狂?”傅家远望着她道。
沈云初嗟了一声,仍旧看着翠竹:“欣喜若狂?那可不能有。只要一想到来这会遇见您,下官便寝食难安。”
“思念心切?”傅家远挑眉。
沈云初斜睨了他一眼,倏然莞尔:“厌恶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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