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妹妹。”辰月说。
数声细小的惊呼,环顾身侧,杏是惊讶,朋也是惊呆了,琼则是睁大了眼睛,但她更多的是一种对刺激的习惯性反应。
话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但辰月也没想过收回来,而且——他觉得自己说的没错,也就任凭着这样下去。
“你这是说笑话,可这一点都不好笑。”
百合子脸上冷冰冰的。
“我可是说实话。”辰月摊开手。
“现在是在吃便当。不是在说漫才的时候。”
百合子瞟了辰月一眼,低下头,静静地开始吃饭。
不过她脸上的微红并没有逃过辰月的眼睛。
“错了。我的妹妹。”辰月伸出食指摇了摇。“这不叫漫才,漫才是两个人的,单人的叫落口。你——”
“你给我少说一些。多吃几口饭。”
杏狠狠拍了辰月一下,投来埋怨的眼神。不用思考,辰月明白,现在是闭嘴的时候。
当然,闭嘴的一个人只是他而已。他也没闲着,饶有趣味地望着周围的几人。
“朋也,来试试这个,这可是琼的杰作。”
杏用手肘偷偷碰了碰琼,琼便羞涩地,颤颤抖抖地夹起条香肠,红着脸递了过去。朋也冷淡而有礼貌地接过。
“怎么不错,对吧?”
等朋也放进口里,杏急匆匆问。辰月在一旁窃窃笑着。
杏做什么事都怀着拼劲。不过嘛,拼劲着东西,得要看用在什么地方,什么东西的身上。
好像现在,她脸上挂着假笑,嘴里吐出一连串的话。活像一个在推销瓜菜的中年大妈。
“别顾着笑,快帮帮忙。”
杏在辰月的腰间往死里捏,辰月望着琼稍显低落的脸。朋也,他则是冷淡依旧。
辰月笑着递上了一块炸鱼。
“朋也,你得好好尝尝,要知道便当可是很费心思的,你总不能白费我的努力吧。我可是因为这个是个指头都伤着了。”
辰月笑着,就像一只小狐狸。
“别说谎了。你努力?起码我是认为琼比你做得好。”
朋也总是喜欢和辰月唱反调。辰月也乐此不疲地喜欢捉弄他。
“对了,吃了我的,你可要答谢我。”
“绝对不会。”朋也转头。“谢谢你,琼。”
他挑衅地看着辰月。
“笨蛋。”
辰月的耳边传来百合子的声音——悠悠地——如同一阵微风吹拂而过。
“傻瓜。”
她的嘴角悄悄翘起——活像一直小猫——勾画一个弧度,笑容一闪而逝。
“对,是傻瓜。”辰月应道。
百合子不满地看着他,在责备辰月偷听。
“我们是傻瓜,你是大傻瓜。”
辰月也笑了,轻轻地笑,感到一阵轻盈,他细细体味这份“轻”。
这“轻”与以往不同,它不是无根之萍,并非如同被刮起的轻羽,摇摇晃晃,在风中飘零,而后不知落在何处。
这“轻”——它有着重量,扎根于心底——多了一份踏实。
杏察觉到辰月的异样。
“你笑什么?”她问。
“因为很有趣。”
杏上下看着了辰月一圈,然后把他拉到远处。“算了。不过这次你做的不错。”她小声地说。
“但是还不够。”她神情严肃,隐秘地看了不远处的琼和朋友一眼。“还要努力。”
“有必要这样吗?”辰月皱起眉头。
“为什么不。她可是我妹妹。”
辰月张开口,但是杏她在是妹妹之前,可是名为藤林琼的女孩,他想要这样说。
他看了百合子一样,抿了下嘴。
最后他轻轻说了一句。“你不要做得这么过火。”
而被吞下去了话落到在胃里,在里面发酵,产生难以明了的反应,一种轻轻的迷眩,他身体摇晃、变轻。轻得像风带离地面,飘远。
“琼,她太犹豫不决了,你知道的。她不会去主动争取。我要看着。”
杏认真说道,或者是那种迷眩起了作用,她和琼的脸完全重叠了起来。
辰月有着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至于冲动从何而来,不清楚。
“你不是看着,你是差点就直接下场了。”
等他说出口,感觉才姗姗来迟,胸口在发闷,像极那种处于无风炎夏中里,找不到源头烦躁。
“难道我要这样看着。”
对着杏直视而来的目光——固执、挣扎还有迷惘。辰月心有不忍,软了下来。
“我会帮忙的。”
两人之间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彼此间心照不宣。
吃完便当,辰月一个人回去教室时,没由来,他想起之前的约定,他竟然生出一种索然。
[再什么心照不宣,如何默契,还是隔着两层皮的距离。想起来,还真是寂寞。]
辰月为这个想法感到羞愧,仿佛自己是一个背叛者。它违背了他一直以来的理念——朋友与朋友之间应该要彼此理解和包容。
围绕着这个想法,他只能对着进行着自我的批评和分析,以缓解心中的郁闷。
“辰同学,请问有空吗?”
这是,路过的数学老师叫停了他,打断了他的思索和反省。辰月心中一阵不悦。
“有什么事?”
“这是昨天的批改的作业,能帮我拿回去吗?”
“没问题。”
“谢谢。”数学老师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近来你的数学成绩有进步加油。”
“我会的。谢谢。”辰月回答。
等到你看到今天的数学试卷,你或许又会收回这样话了。他内心如此地调侃。
“不过。在数列这个方面,还有几何这个方面你还有弱项。”
“会努力的。我也在改善。”
辰月手拿着手上的作业本,脚后跟不耐烦地踏着地面。
“还有,对了,你的计算方面也要改进一下,有时粗心大意,这让你失了不少分。”
“明白,尽量注意。”
“我看好你,你现在成绩,如果在努力会考上大学的。”
数学老师拍拍辰月的肩膀,以示鼓励。
“你啊,要努力”
辰月听着数学老师的话,思绪和视线不自觉飘向远方,不远处同学的笑声悠悠传了过来。一只麻雀停在了树杈,它吱吱吱地不间断地叫起。
课桌跌在地面的声音,书本大力放在课桌上的声音,塑料罐装在垃圾桶的声音,风扇的声音。
不同的声音,如同不同糖浆糅杂在一起,粘稠,腻味。
“你最近“
数学老师仍在唠叨,语气平缓毫无起伏,像在棒读。它仿佛像白开水,冲淡所有的声音,包括刚才辰月升起高兴和烦躁。
辰月又回复了最初的状态。
“我的目标没那么远,说实话,我想不了那么多。”
他决定和老师好好谈谈。这和是不是有趣或者是否重要无关。
它甚至不经过思考,不带脑子。
“但是我想,我考虑过或者我不会考出去的。”
辰月只是把它说出而已,按照他平常的反应。
在下午。
国语课、音乐课和英语课。
最后下课铃响起。辰月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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