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王府里面, 李瑁换了随意舒服的衣裳对着赵义说:“你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不要叫人来打搅我!”赵义刚要说什么,李瑁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自有分寸不会莽撞的。”
赵义还是担心的说:“安禄山是陛下的红人,连着王忠嗣都被挤得靠后了。他正在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会和郎君真心结交呢。一定是他想从郎君这里套什么消息,然后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
李瑁笑了一声:“你还真是长进了, 知道多想想。但是你想过没有, 要是安禄山奉旨办事,我们就是躲也没地方躲的。既然事情找上门了, 躲是没处躲的。我累了, 你出去吧。”赵义还是不放心,他试探着说:“叫月娘进来服侍郎君, 这些日子真是一言难尽,总算是暂时没事了。郎君还是松快几天的好。”
“我现在没心情想那些事情。你出去吧,不要聒噪我了。”李瑁沉下脸,赵义也只能闭上嘴出去了。赵义一边走,一边想别是郎君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依稀记得郎君一向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人, 。当年他和娘子刚成亲的时候, 两个人可是亲热的很,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后来郎君和娘子渐行渐远, 再后来两个人彻底劳燕分飞。但是娘子离开之后, 郎君一直没走出来, 对着美色没了兴趣。娘子虽然是国色天香,天下无人能及,可是郎君,她再好也不是你身边的人了。你现在年纪不小了,应该想想子嗣的问题了。今天陛下都问起来你的婚姻和子嗣的事情,你这样蹉跎青春将来可怎么办呢?就算是得到了天下,后继无人也是一场空。
“赵义,你在嘀嘀咕咕的做什么?郎君可回来了?”赵义差点撞上个人,一抬头正对上何思圣戏谑的眼神。“是何先生啊,郎君回来了。只是他要一个人安静呆一会,不叫人打搅呢。那个何先生你还是等着晚上再去见郎君吧。”
“我也不是非要见郎君不可,只是有人上门拜访,你看要怎么办呢?”何思圣露出为难的神色,压低声音:“是安禄山在长安的人,我以前见过,是那个刘骆谷一个手下。名义上是个专门和王公府邸做生意的商人,其实却是刘骆谷身边的人。他说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郎君,需要当面和他说。今天郎君遇见了安禄山了?”
赵义把李瑁路上遇见安禄山说了:“我们只能在外面守着,连着那个刘骆谷也不能进去。他们在里面并没谈很久,很快就出来了。郎君的脸色不好看。我想那个安禄山是陛下的红人,这些年安禄山可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什么好东西源源不断的送来。这样的人怎么会和郎君主动结交。别是他有什么坏心思吧。”
何思圣沉吟了下:“这个事情我们都不能代替郎君定夺,还是通报进去吧。”
于得水是个有些跛脚的中年人,中等身材,很精干的样子,黑黝黝的脸庞上,一双眼睛特别引人注目。他的眼睛就像是鹰的眼睛一样,闪亮锐利,仿佛带着钩子,能一下子刺进人心。
于得水在长安王公府邸中可是个热门的人物,他训练出来的猎鹰是王孙贵族们趋之若鹜的好东西,谁能在猎场上带着一只于得水训练出来的猎鹰,是很风雅的事情。但是今天于得水不是来给寿王殿下送猎鹰的。
李瑁的脑子里面不断重复着自己和安禄山见面的情形,安禄山态度很诚恳,而且他开诚布公点出来现在李瑁的困境。虽然皇帝有意遮掩,但是新婚没多久的寿王忽然休掉了王妃。要知道在寿王成亲之前,长安城可是到处都在八卦着韦氏对寿王 一见钟情,痴痴苦等,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谁知美好的爱情故事刚开始就结束了。
而且寿王预谋鸩杀贵妃的八卦消息可是刚刚平息下去。李瑁,韦氏,杨玉环和皇帝,这个复杂的爱情故事,不知道催生出多少想象丰富的传言。李瑁宣布休妻,韦氏忽然消失,连着韦氏的父亲韦昭训也被找个罪名流放了。可以想象,迎接李瑁的,是一场更大的风雨。
就算是李瑁有不世之功,也抵不住这些桃色新闻的消磨。因此留在长安,李瑁的处境只能更糟。
安禄山表示欢迎李瑁到边镇去,虽然没有皇子亲自领兵的前例,但是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他愿意帮着李瑁摆脱困境。听着安禄山的话李瑁忍不住笑起来:“安将军真是助人为乐不求回报啊,我现在是个尴尬人,已经是一无所有。将军要帮我,可是做亏本的买卖了。你难道就担心为了帮我,惹陛下生气,从而失宠么?”
既然安禄直来直去,李瑁也没必要兜圈子了。世上没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无缘无故的恨,安禄山绝对不是活雷锋。他这是雪中送炭,要充当及时雨,拉自己入伙呢。
安禄山没想到你李瑁这么直白,他深处尴尬的境地,也没立刻把自己当成救命稻草,抓着不放。
一口灌进去一杯酒,安禄山把就被蹲在桌子上:“痛快,我就喜欢和殿下这样爽快人交朋友,殿下疑心,这是情理之中的。日久见人心,我安某人是什么样子的人,时间久了,殿下就知道了。”说谈话到这个份上,就没继续的必要了。李瑁离开了酒肆回去了。
谁知回来还没一段饭的功夫,没怎么安禄山的人竟然找上门来了。李瑁端着茶杯和于得水打哈哈:“我可没心情买什么猎鹰,你来错了地方,还是到别处看看去!”
于得水看着上茶的侍女出去,站起来一脸严肃的说:“郎君可知道,大祸临头了!”
原来杨国忠纠集一帮人,要弹劾李瑁在户部任性妄为,严酷,苛责属下,要皇帝把李瑁在户部的差事给撤掉。这都是在意料之中的,李瑁听着于得水的话,淡淡一笑:“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杨国忠现在兼任着几十个职务,唯独不能插手户部。只要扳倒了我,自然就能把户部收入囊中了。不过还是谢谢你来报信。”
听着李瑁不急不缓的语气,于得水倒是比李瑁还着急,气愤的说:“殿下真是心怀宽广,竟然一点不生气。我虽然是个商人,但是也为殿下抱不平。以前长安的税收混乱,底下那些官员们借着收税的机会贪污,营私舞弊,只要给他们贿赂就能少缴税。但是那些没关系,又不肯贿赂他们的商人就要被可以重税。自从郎君执掌户部以来,不仅在长安,连着外面各处州县,都好了不少。现在长安的商户们都感念郎君的恩典。但是宰相那些人,一门心思的捞钱,对上阿谀奉承,对下是各种欺压。我们落在他们那样的人手上——还请郎君一定不要灰心,和他们斗!”
“杨国忠是陛下亲自挑选的宰相,尽管他是贵妃的亲戚,但是你们也不能总带着偏见看他啊。我问心无愧,就算是弹劾又能如何?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会把那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李瑁则是表示自己情绪稳定,根本不上套。
于得水见着李瑁不温不火的态度,只能拿出杀手锏:“小人斗胆来见殿下,是因为一件事。那天我到宰相的府上帮着他们训练猎鹰,不留神听见宰相在和几个人说话。他们要在殿下的府上埋一个什么木偶,说殿下在魇镇陛下。还请殿下要小心!”
杨国忠还真是要赶尽杀绝啊,李瑁饶是现在练出来衣服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但是听见这个话还是忍不住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气。本来自己最得意得的是,偌大的王府被他大打理的井井有条,真正的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谁知竟然还是被混进了别人的眼线。
于得水被李瑁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给吓着了,以前于得水也见过寿王,还和他说过话,寿王给人的印象是很温和,不像是那些贵人们,总是高高在上,拿着俾睨众生的眼神俯瞰众人。李瑁总是叫人如沐春风,仿佛就是你身边的朋友一样。没想到寿王另一面,竟然是如此可怕。
“殿下,我只是偶然听见的。至于怎么回事,小人就不知道了。我来和殿下说这个事情,是因为殿下真正的为百姓办事,不想殿下吃亏。”于得水说着站起来,对着李瑁深深一躬:“殿下保重。”
于得水走了,李瑁的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安禄山是要脚踏两只船吗?还是别有所图?
不过不管如何,杨国忠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李瑁想了想,对着外面叫了一声:“来人!”自己前些日子比较忙,没时间理会这些,有些人总是记吃不记打,需要时不时的敲打才好。
以前美羊羊总是把偌大的府邸管理的井井有条,有时间的话真的该向她问问,她是怎么管好这么多人的。
大明宫,李隆基正拿着梳子巴结的给杨玉环梳头发。杨玉环的头发很长,李隆基拿着梳子一会站起来,一会蹲下去,很快脸上就红通通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抓住皇帝拿着梳子的手:“妾身都要折寿了,还是叫小喜她们来吧。”
李隆基爱不释手的摸着杨玉环的秀发:“娘子的头发美极了,朕可舍不得叫别人笨手笨脚的折损了你的头发。朕在想,娘子封后大典那天梳什么样子的发髻最好看。”
“还是叫柏清寒来吧,虽然干别的不行,但是他梳头发的本事到时不错的。”杨玉环故意提起来柏清寒,李隆基立刻酸溜溜的哼一声:“娘子说的没错,安禄山的确是个不安分的。他开始不安分了。你可知道十八出宫的当天,安禄山就在路上等着他呢。朕倒是要看看,他们能闹成什么样子。”
听着皇帝的话,杨玉环忍不住心里吐槽,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帝真是心思深沉啊。
“娘子,青鸾来给娘子和陛下请安了!”奶娘抱着青鸾,被一群侍女们簇拥着进来了。杨玉环顿时把别的事情都抛在脑后,笑嘻嘻的迎上去把青鸾抱在怀里。奶娘献宝的说:“小郎君已经能认人了,今天早上还含含糊糊的叫了阿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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