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袁大爷回来时,天色已黑, 惜春忐忑不安时, 听到了脚步声。带着微醺的袁大爷回来了, 他双颊微红,惜春人虽然有些冷,也不大懂人情世故,但昭琴跟她说的话,她也记在心上,一个家里必须抓住丈夫的心, 再谈论其他的。
“侍书, 你去打水来给大爷擦脸。”
侍书是她的贴身丫头,昭琴又买了两个丫头给她作为陪嫁, 但她最信任的还是侍书。她嫩生生的坐在那里, 袁大爷也看的心热,自从妻子过世后,他很少碰女人,几个通房也都是闷不吭声的人, 好歹小妻子算是娇嫩可人。
二人各自洗漱后, 丫头们都暧昧的对视一眼,全都退下了。
轻解罗裳,惜春害怕的往里瑟缩, 被袁大爷拉住, 在她白嫩的身子上驰骋, 直到床单下绽放出一抹殷红, 袁大爷才舒了一口气。
而这时昭琴已经送完客了,她自己拿着美人捶捶着肩膀,贾蓉接过锤子,帮她捶背:“怎么这么累?”
昭琴笑道:“你还当我是年轻的小姑娘不成,这喜事做一场,咱们这些当家奶奶都要掉几层皮。你说说我还不能人前露了怯,否则要被人家说,可不得强撑着。”
贾蓉手顿了顿:“还好之后咱们家就没什么大事要办了,你也可以松快些。”
“我晓得的。”昭琴拉过贾蓉的手坐了下来。
夫妻二人便只在一起,也难得的觉得很舒服,昭琴累了一天也昏昏沉沉的,很快就入睡了。
又说三日回门,只见她满脸春色,大家也就放下心来。
几日不见,惜春待人不知道是不是昭琴的错觉,还和气许多,还会和她道辛苦,让昭琴还莫名有些欣慰。
只有惜春自己知道她这几日经历了什么,丈夫还不错,毕竟比她大了不少,为人也细心一些,一夜鸾凤和鸣,水乳交融,当然觉得对方最亲近,但一看到他的俩个孩子,又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她表现出的样子太过明显,让婆婆误会她不想亲近孩子,所以让她变着法儿的站规矩,她还不敢跟丈夫说,因为丈夫说让她孝敬婆母。
这才知道在家做姑娘是多么舒服,尤氏和胡氏再不喜欢她,也是时时刻刻想着她,从来没有让她受过苦的。
中午吃过饭,昭琴留下来住几天对门,男人则分开住。尤氏照例问了她几句,惜春咬咬牙,还是说出来了:“相公是没话说,就是他前头那俩个孩子……”
昭琴接话:“不至于啊,文龙是很稳重的,文雄年纪小,却也是乖巧的。”
“那是在你面前,在我的面前可不一样。”
她说不一样,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昭琴就明白了。尤氏也不是傻子,她劝道:“虽说他们不是你生的,但也叫你一声母亲,你也可把他们自己的孩子,若实在是不便于管教,总得把面上功夫做好。大的已经搬到外边的院子里去了,小的年纪还小,你多亲近就成。你现在新婚,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说到这里她就不得不赞扬自己的儿媳妇了,人家一进门就把通房变成姨娘,多贤惠的做法。
惜春有些糊涂:“可我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尤氏看了昭琴一眼,也莫可奈何的对惜春道:“你呀,就是沉不住气,别恼了,好好对待孩子们总是不会错的。你才刚进门,不必事事都争先。”
昭琴也劝了她几句,她这才展颜,只是快回去时,又开始愁了。
昭琴也没太大的关心给她,有些事情还是要她自己去做,再者她也碰到一桩十分棘手的事情了。
贾蓉是苏州知府,和乡绅们的关系算是处的不错,辖下有一经历夫人,原是本地大户的夫人,听说之前就应该是她丈夫胜任知府的,但却被贾蓉来了占了位置,至此就恨上贾家了,但她十分聪明,没有轻举妄动,而慢慢开始集结那些对贾蓉不满的人。
若不是昭琴提前察觉,还真的不知道,她们竟然如此做。常常围在一起,讨论她们家里的事情,还好昭琴治家严谨,传出去的不过是些闲话,其余大事是什么都没有传出去过。但这女人是本地的地头蛇,昭琴家买的丫头难免有本地人,就被她拿住了问一些话,三言两语就把贾家的事情卖出去了。
云大媳妇在一旁耳语:“夫人,她们说大太太的事情,您看?”
说起来也是年节下的一桩事情了,尤氏带着昀姐儿出去听戏,一出去,就听到有人在讽刺贾蓉,因为推行新法实在是得罪了不少人,尤氏让管家过去说了几句。那人便长篇大论的开始骂贾蓉甚至贾家,说贾家活该被抄家云云,原本尤氏是没再理会了。
谁知道昭琴有一次出去的时候,又有人在她面前说,而且说这话的是一位本地的秀才,话说的极难听,似乎在故意惹怒昭琴,还拦着昭琴的轿子不让走,后来还是昭琴啐了他几句,“你既然觉得贾家的罪判轻了,自去找当今便是,抑或者你自个儿找一边论去,何必拦我的路。”
那秀才却躺在昭琴车下不走,昭琴让人抬,他也哭哭啼啼,昭琴实在是气恼不过,骂了一句:“你若是再不走,小心马车碾过去,你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我的小命不保?我为什么小命不保,照道理也应该是你们,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权贵的样子,自以为高高在上,出了那么多事儿还能依旧做官。我……”
因当初昭琴有急事,便道:“你若真看不惯,只管去衙门告去,你真想别人死,你除了了会耍赖,还会什么?”
就因为这句话被曲解,说知府夫人让旁人杀人,经历夫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件事情,现在早已经传开了,不仅仅是尤氏,就是昭琴也被骂了。
昭琴气的肝儿疼,不由得道:“我也算是沉不住气了,竟然被人拿住一句话来威胁我。你先去找那秀才,让他先别传了。”
云大媳妇为难道:“去了,早已去了,却说人不在家,他家下人客气是客气,却不当一回事,您看?”
这下昭琴有点慌,她自己是无所谓,若是影响了贾蓉的仕途该如何是好,和尤氏说,尤氏也只会:“你也太鲁莽了一些,何必听人说这个就发火。”
“我这也是话赶话的。”平素昭琴自认为自己休养算不错了,但那秀才的行径也实在是太冲撞了,句句话都在骂荣宁二府,甚至还骂上了贾蓉。天知道贾蓉有多么用心,他一个贵公子为了做成这件事情跑了多少地方,办了多少实事。
新法原本就难推,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普通老百姓,多增加税收那也是想多修路造桥,可这些人就会盯着自己的利益。
尤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日后还是要沉的住气,他就是找准了你,你说的话即便是镇静的,也会被他曲解。不如问问蓉儿怎么解决?”
忐忑的等到贾蓉回来,昭琴把这件事情说了,贾蓉却轻描淡写道:“无事,你且放心,他还轮不到我们亲自去找他。”
这事说来竟然十分蹊跷,之前那位秀才竟然人去楼空,还好贾蓉派人在那里等着,从他家的一个对头核实了不少信息,这下才得以清楚。
经历夫人刘夫人正请昭琴喝茶,她意有所指道:“夫人可知道这苏州城最近热闹的事情是什么?”
昭琴笑道:“我却不知。”
刘夫人笑道:“酸秀才下落不明,可真是一出好戏。”
她就是故意看笑话的,她家老爷年逾五十,明明就可以升任知府的,却偏偏被贾家抢了先,让她家的老头子被个黄毛小子压在头上,天天折腾什么新法,还真是奇事。这小子不过是个侍卫出身,也不是科举出仕,凭什么可以任这样的官,她是说什么也不服气。
只是刚开始不敢轻举妄动,只敢埋几个暗桩进去,时隔几年让他们自以为坐稳位置了,再来一击。
“哟,我倒是不明白了。”
李照磨夫人不由帮着昭琴说了几句:“好啦,吃茶,吃茶,这茶点还是咱们本地的香叶做的,你们尝尝好不好吃。”
昭琴尝了一口,直夸好,她终于意识到什么叫做官场的险恶了,比之内宅要更不能行差踏错。说话就更要谨慎了,她如今才明白这些。
有的人别看人家也许一辈子不是什么大官,但是人家要恶心你,那是花几年功夫筹谋,把贾家的关系弄的一清二楚,在外面说也更让别人信服,同时抓住新法不好推,越推到关键位置,就越放出这样的消息。
她这次沉的住气多了,还和李照磨夫人道:“早就听说夫人是个极会研究食谱的人,以后我还要多请教才是。”
刘经历,李照磨,这些人都是本地的地头蛇,换句话说就是贾蓉不在这里做了,他们有可能还在这里,她以往把这些人想的也都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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