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疆追着墨尔德斯的马屁股来到了树林里,还好他并没有走的太远, 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过去, 看到墨尔德斯抱着自己的那匹战马好像在跟它告别,随后掏出了枪。
由于地上的雪太厚, 她跑不快,只能大喝了一声:“住手!”
墨尔德斯恍惚间感觉好像听到了沈云疆的声音,他缓缓扭过头去,还没看到人就被扑倒了。
她骑在他的身上, 劈手将他手里的枪夺了下来。墨尔德斯看着他身上的兰德梅塞, 突然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 “果然是你,沈云疆。”
沈云疆之前已经从系统那里得知,如果一个人在将死之际,它的障眼法就不管用了, 所以垂死的利斯特认出了她, 而准备赴死的墨尔德斯当然也认出了她。
“是我。”
墨尔德斯知道她神秘,可是她总是能做出一些超乎他想象的事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你就先别管了。”沈云疆将他枪里的子弹卸下来,扔的远远的, 然后说, “别死,请你别死。”
墨尔德斯眯了眯眼睛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腰说:“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恨不得我死的吗?”
“所以, 你现在觉悟了吗?”
“觉悟?我们只是输掉了一场战争。”他冷漠地说道。
“如果你真这样想的话, 为什么要自杀?”沈云疆俯下身子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如果你觉得你们真的只是输掉了这一场战争的话,为什么不跟着你的士兵一起投降等元首夺得胜利来救你们回去?”
墨尔德斯唇瓣抿得更紧了,他看着沈云疆近在咫尺的脸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声道:“别说了!”
沈云疆并没有理他,继续快速地说道:“因为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你们不可能打赢了,去年的莫斯科一役,还有今年的这一仗,哪怕再来一次你们依然赢不了。因为你们元首的狂妄和固执己见犯下了如此愚蠢的军事错误,他本人从未有过高等的军事战斗经历和训练,却当上了陆军的总指挥,你们就这样唔……”
沈云疆的嘴突然被堵住了,墨尔德斯看着她喋喋不休不停开合的嘴巴一如既往地想要惹怒他,于是抬起右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压下来吻了上去。
“唔唔唔……”沈云疆推不开他,只能睁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墨尔德斯也一样,两个人就像在对峙一样,虽然她还趴在他的身上,嘴巴也贴在一起,可是两人之间没有一点柔情蜜意,反而像是短兵相接,互不认输。
可是渐渐的,墨尔德斯那双怒气冲冲的眼睛逐渐开始软化,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情绪,他的眼神深邃的好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墨尔德斯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颊,用头抵住她的额头,他的眼中带着化不开的悲哀与无奈,低声说道:“我们和元首都是为了我们的德意志帝国,我还是不认为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失败了。”
沈云疆两只手抵住他的胸膛用力推开他,带着怜悯看着他说道:“那你就别死,想办法活下去,活到最后,看看你的元首是不是真的像你想象的那么伟大。”
“你觉得你不投降自杀就很光荣了吗?不,只有孬种才会逃避现实与失败,是男人你就给我活下去!”
墨尔德斯看着骑在他身上厉害的不得了的沈云疆,突然笑了,他用手撑了一下雪地,猛得坐了起来。
沈云疆还在他身上,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带的差点仰躺到雪地上,墨尔德斯一把接住了她,并且把她抱了起来说:“既然你这么不舍得我死,那我为了你也要努力活下去啊。”
“放开我!”沈云疆打了他的肩膀一下,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墨尔德斯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和泥土,将刚才因为被沈云疆扑倒而掉落的军帽捡起来,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他压了一下帽檐,对沈云疆说道:“走吧。”
沈云疆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挺直的脊梁与宽阔平整的肩膀,陡然生出一种违和感。
他这并不像是要去做俘虏,反而像是准备去参加一场加冕。
积怨已久的苏军对待他们这些战俘意料之中的恶劣,虽然国际公约说不准虐待战俘,可是基本没几个遵守的,包括之前的德军对待苏军的战俘也是打骂随心。
沈云疆一直都知道墨尔德斯是个非常骄傲的人,沦落到这个地步,可以想象他的内心是有多煎熬。
保卢斯排在对于最前面,墨尔德斯其次,沈云疆跟在他后面,德军众人垂头丧气地被苏军押着在雪地上行走。
有时候走着走着有些伤兵摔倒了,就会被苏军士兵拳打脚踢让他们站起来,可是本就托着病体,有的甚至脚都冻烂了,于是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墨尔德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可是他垂下的手握得都暴起了青筋。
有一名苏军士兵看到墨尔德斯的眼神,直接劈头盖脸的用枪托打在了他的后脑勺,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可是墨尔德斯显然是听得懂俄语的,他的嘴抿得更紧了,后脑勺被打的流出了血他动都没有动一下,继续走着。
可是他的这种态度反而更是激怒了那个士兵。他直接将他从队伍里拖了出来,拳打脚踢地揍了他一顿。
可是墨尔德斯倒在雪地里任他们打骂,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沈云疆不忍再看,让一个有着铁一般脊梁的人完全丧失尊严,不得不说,这真的是比死还要痛苦的惩罚。她现在都不敢相信,凭借自己的三言两语,居然真的阻止了他的自杀行为。
可是现在这些远远不够,即便是他熬过了这两年的战犯生活,等待他的还有军事法庭的审判。
由于她的走神,不小心被绊倒了,于是吸引了一个士兵的注意力,她被抓着头皮揪出了队伍,一脚踹在了膝盖窝。
虽然她不知道疼,可是感觉还是很无奈啊,她来到这个时代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
从集中营到战地医院,再到战场,现在又要被送到战俘营,恐怕比集中营也就能好上一丁点。她现在才明白,系统让她扮成兰德梅塞,应该不止是为了让她在战场上保护墨尔德斯,最重要的是让她在战俘营照顾好他吧。
心机好深,哼。
沈云疆一边想着一边抱住头,怕被踢到脸,可是她却迟迟没有等到毒打,抬头一看,墨尔德斯握住了那个士兵的手腕。
士兵怒不可遏,甩了两下没甩开他的手,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墨尔德斯捂着肚子倒退了两步,用眼睛示意沈云疆站起来赶紧回到队伍里。
士兵打他打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愈发生气,端起枪就想毙了他。沈云疆见状赶紧拉住他的脚踝拼命跟他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饶了他吧,我们不是有意的长官。”
士兵听到他居然会说俄语,态度又比较诚恳,于是又踢了踢她呵斥道:“你,滚回队伍。”
沈云疆抓着他的脚踝还是不肯放手,“长官,您大人有大量也饶了他吧,求您了。”
这时,另一个看起来军衔比较高的士兵走过来对他说了两句话,沈云疆大致听懂了,也松了一口气。另一个士兵的意思是墨尔德斯官衔较高还有要用的地方,让他饶他一命。
两个人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队伍里继续往前走,墨尔德斯回头深深地看了沈云疆一眼,好像有话想对她说,可是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又咽了回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出了这片白茫茫的战地来到了莫斯科机场附近的一片空地。
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停在不远处,一名苏军军官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保卢斯和墨尔德斯上去,而剩下的人被塞进了军用卡车一起向北出发。
夜色降临,沈云疆静静地这些看着挤在这辆车里沮丧的士兵们,他们的脸上还满是污泥,身上基本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伤。
破旧的军装已经完全无法御寒,他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沈云疆还注意到他们的双手都生满了冻疮。
到达战俘营门口,沈云疆看到门前写着:克拉斯诺戈尔斯克,27/‖,这应该只是其中的一个战俘营,门口还站着一个背着冲锋·枪的哨兵。
看着这个景象,沈云疆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刚到这里时的那座集中营。
一样密布的铁丝网,一样的?望塔,一样的木质营房,一样的简陋。
沿着一条十字路,他们先被带到了隔离营,一个军官领着他们来到了一间房子,屋里是简陋的高低铺,也已经住上了人。
本来这个营房里住的都是德国的高级军官,而墨尔德斯似乎对那名看起来还比较客气的军官说了点什么,沈云疆扮演的兰德梅塞这个小小的少尉也跟着他们住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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