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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和平王妃吵架

    
    宋采唐劝赵挚去见平王妃, 两个人好好谈一谈,赵挚没说好, 也没说不好,只是紧紧抱住了她, 非常紧非常紧,似乎是在她身上汲取力量。
    这个态度……
    有点像使性子的小孩子。
    宋采唐差点笑出声。
    她想了想,也没逼赵挚立刻表态, 继续说着这两天关于案子, 自己的想法和思索。
    有人在旁边讨论时, 思路总是更加开阔, 有些当时没察觉到的细节会浮现上来,宋采唐说着说着,微微侧头,咦了一声。
    赵挚:“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玲珑的样子,和我父亲书房的那幅美人图有些像。”宋采唐偏头看他,眉心微蹙, 表情很有些微妙。
    赵挚一听就反应过来了:“你父亲深藏在书房——偶尔会拿出来看,有书信来往的那个画中女人?”
    宋采唐点了点头:“正是。但我也不说不清……”
    古代画作多取意境之美,五官并不与本人相似太多, 她不能确定。而且事过经年, 记忆暧昧,模糊不清, 她脑子里浮现到的画面, 可能有一部分潜意识的自我加工。
    但画中人给她的感觉, 比如捉摸不清的气质和性格,她突然觉得,和玲珑有点像。
    不往这个方向想便罢,一开始,就停不下来,宋采唐越想,越觉得这个人跟玲珑相似。
    这可真是……
    “跟你父亲认识,是同一辈人,”赵挚皱着眉,“那画中女子年龄……应该不会小。”
    他这话的意思,宋采唐听明白了。
    她看到画时,画中女子年龄不大,很年轻,但绝对不是少女,这么些年过去,那女子再怎么着也得差不多三十岁,可是玲珑,在烟花场地的确算年龄大的,可却并不老。
    青楼里报出的年龄是二十一,她本人看起来也很年轻,这一点并不符合。
    宋采唐却不愿放弃这个方向,既然有怀疑,就把答案找出来,不对也没关系,起码之后也不用再想了。她看着赵挚,眼神微闪:“那玲珑,果真只有二十一岁?”
    赵挚认真想了想几次看到玲珑时她的状态:“她的相貌仪态,皮肤感觉,的确看起来很年轻,与年龄相符。”
    宋采唐沉默片刻,道:“你们男人,对女子年龄总是少了敏感。”
    在这一点上,她是俯视赵挚的,女人的保养手段,他们永远都不会懂。可惜的是,几次去青楼问供取证,都是赵挚执行,没有带她,她与玲珑除了王氏案发当晚见过,其它时候并没有机会再遇。
    而王氏案发当晚,天色太暗,连玲珑身上的狼狈痕迹都看不全,何谈面部皮肤细节,有没有皱纹?
    看样子,她得亲自去趟青楼了……
    心里存着事,宋采唐又与赵挚讨论了一会案情。
    到底是谁这么厉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人?谁有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可以将人引出来,不让人怀疑?
    这所有死者里,女人暂且不提,男人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并不好约。
    这个人手里……难道总是能掌握对死者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翌日,大家分头忙碌。
    赵挚不是拖延的性子,有些事既然决定要做,就不会找理由退缩。
    他回了平王府。
    和以往一样,面色沉肃,走路带风,气势凛凛。
    今日天暖,阳光灿烈,正厅窗子大开,剪理花枝的小桌被搬到了窗前,陆语雪拿着素帕,指指这指批那,陪拿着小银剪的平王妃修理桃花枝。
    丫鬟仆妇们脸上带着笑,凑趣的凑趣,捧场的捧场,好一派欢快热闹,其乐融融。
    赵挚进来的脚步声,把所有一切压了下去。
    都不用说话,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再没一个人挂着笑脸。
    赵挚进来就遣人出去:“都下去。”
    他是正经主子,不管平时愿不愿意回家,喜不喜欢在家住,在这里,他就是权威,没人敢驳。
    下人们束手噤声,鱼贯而出。
    “还有你。”
    赵挚眯着眼,指了指陆语雪。
    陆语雪脸色微红,似乎很受伤:“表哥连我都要介意么……”
    赵挚挑眉:“看来你是想回老家了。”
    陆语雪当然不想回无亲可依的老家,咬着唇,泫然欲泪。一边表演,还一边看向平王妃,眸底满是担心。
    平王妃微笑着拍了拍陆语雪的手背,语音温柔:“雪儿别跟他一般见识,替我去厨房瞧瞧,炖的老汤怎么样了?”
    “是,”陆语雪眼睛微红,隐去眸底泪意,还能对赵挚摆笑脸,“姨母吃了小两个月的药,这几日身子才好一些,表哥千万顾念着点,莫惹姨母生气。”
    不惹她生气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赵挚眼梢紧绷,挑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等所有人走远,赵挚直接切入正题:“你是不是插手了盐运,这些年一直在做生意?”
    赵忠再怎么能,也是个管家,有些事,尤其是大面上,不算太机密,瞒不过利益相关者的,必须得有主子吩咐才能做。
    怎么看,都绕不过平王妃。
    平王妃左右翻看着手中花枝,眼皮连抬都没抬一下:“你在同谁说话?”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这样的问题却并不显多余,她是在提醒赵挚:注意你的态度礼仪。
    赵挚才懒的注意仪态,直接一脚踹翻了旁边椅子:“我问你是不是!”
    脆弱的椅子经不起他一脚,直接原地拔起,重重撞向地面,瞬间四分五裂,有那么一小截木段,蹦到了平王妃的脚边,还滚了几滚。
    气氛很修罗场了。
    平王妃却仍然垂着眼摆弄花枝,神情无半分波动。
    赵挚眸底寒意森森:“连环命案,牵扯重大,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你竟还有心思瞒么!”
    平王妃淡淡扫了他一眼:“同你无关。”
    话说的冷淡,却没有反对,这意思……就是承认了!
    她还真就同盐司的事有关!
    赵挚冷笑一声:“你可知,这样的事沾多了,皇上会不容?”
    “怎么,他难道还要杀了我么?”平王妃也笑了,眸底带着冷意,“杀了我这个功臣勋贵之妻,可怜的寡妇?”
    先平王是怎么死的,她心里清楚,赵挚心里清楚,别人心里更清楚。
    若不是为了保护龙椅上那位,他怎么可能英年早逝,丢下这一大摊子,寡的寡,幼的幼,连能看护的长辈都没有,一步步战战兢兢走到现在!
    赵挚捏紧拳,闭了闭眼,深深呼吸了一口,不愿纠结在这些往事上:“王府短了你什么?你是缺衣少穿,还是钱不够用,非要如此?”
    “王府给了我什么?”
    平王妃声音更冷了:“靠的住的长辈没有,男人没有,孩子没有,儿子如你——”她斜睨了赵挚一眼,“也不贴心。我不追求这个,还能追求什么?”
    赵挚被她噎的一顿:“我因为什么不贴心,你会不知道?那碗药,可是你亲手给我灌的!”
    他们当年,也曾母慈子孝,气氛融洽的,他真心孝敬平王妃,心下发了愿,一定要争气,让她能顺心的过好日子,如果没有那碗药……没有那碗药!
    那件事是所有一切的转折点,至今他都不能释怀。
    平王妃却释然的很,不管哪一次,赵挚提到,她都能不当一回事,反讽回来:“那是你不听话。”
    “我做这一切苦口婆心,都是为你好,你却不听,不愿意,处处同我对着干,现在看,我当时的想法果然没错。你就是个无法无天的,越长越歪,身份礼仪全然不顾,而今脸也不要了,连个抛头露面的贱籍仵作都想娶了!”
    “我在你心中,可有一点地位!没生过你就是原罪,养也白养了么!”
    平王妃越说越气,最后柳眉倒竖,直接拍了桌子:“赵挚,你有没有良心!”
    赵挚气势凛凛而来,平王妃却比她更加理直气壮,这一刻,她一点也不像个优雅贵妇……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吵架气氛。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吵架的次数太多,每每皆是如此,连接下来如何发展,他都知道。
    他会讽刺平王妃仪态,说你的端雅气质哪去了?平王妃就会阴阳怪气的反问,让王爷你失望了是不是?
    话题越来越歪,最后为了吵架而吵架。
    每回都是这套。
    今天,赵挚却是带着正事来的,不得不压下火气。
    “赵忠有秘密,被我看到了,你那时喂我一枕黄粱,让我失忆,是不是为了我好,想保护我?”
    他直接问了出来。
    平王妃看了他一眼,眼角挑出一抹弧度,意味深长:“我真是没想到,你自恋到了这种地步……”转瞬,她眸底冷笑更甚,“你想多了,我喂你药,只想折腾你。”
    “这个家,这座王府,永远都是我最大,我说了算!你听话,咱们母子一心,合乐融融,你不听话,咱们就一拍两散,看谁熬得过谁,老天爷又向着谁!”
    最后,平王妃把话题拉到宋采唐身上:“我绝不允许这个女人进门,你且死了这条心!”
    她扯到宋采唐,赵挚就是想稳重也稳重不了:“你看我敢不敢!”
    他再次踹了一脚椅子,走了。
    今日一来,有的问题得到了答案,有的……仍然不明。
    男人的高大身影走远消失,平王妃垂眸看着一地狼藉的厅堂,久久没有说话。
    她的心腹管事妈妈走过来:“主子,王爷走了。”
    平王妃还是没动,闭了眼,掩去眸底疲累。
    “老奴……将这里收拾了,打水来给主子净面。”
    “先别动,”平王妃狠狠揉揉眼,再睁开,眸底一片血丝,说话时嗓子也沙哑了,“去把陆语雪叫来吧。”
    “主子您……”
    平王妃看了心腹妈妈一眼,语气不容拒绝:“去。”
    妈妈只得福身行礼:“是。”
    ……
    人类是很自私的物种,爱是,恨也是。
    如果面临重大危机,一个人很想保护另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想,那这个人肯定会做很多努力,做很多事,并且不愿意让另一个人知道,因为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承担很累,是责任,也是爱,有些人会甘之如饴。
    宋采唐一边朝青楼的方向走,一边用自己的人生经验学习经验总结,她觉得,这次的连环杀人案,如果凶手是为了保护谁,那么一定不会希望这个人知道太多。
    如果这个被保护的人就是玲珑,那她一定被蒙在鼓里,如果她知道很多……感觉就微妙了。
    想想父亲书房的那幅画,玲珑真不是画中人便罢,她若是画中人,知道的不可能少。
    那她们可能起初就想错了,这个案子,并不是为了保护谁。
    整理好思路,宋采唐穿着一身飒爽男装,进了青楼,请见玲珑。
    她今日穿着一银白暗绣水波纹的圆领长袍,外面罩了一件浅青色纱衣,颜色极浅,极透,却能丰富衣服的颜色感层次感,再加上她比一般姑娘略高的亭亭身姿,合身的剪裁,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
    楼里姐儿们爱俏,有几个已经拿着帕子哂笑:“哪来的玉面小郎君,奴家请你吃酒呀,不要钱——”
    宋采唐侧身偏头一笑,长眉英慧,黑眸灵动,唇红齿白,姐儿们更激动了,差点把香包帕子甩过去:“小郎君,奴家叫小怜,这就去净榻沐身,你不来,奴家今儿个就不睡觉啦!”
    宋采唐没想着撩动少女芳心,也没说话,拱了拱手,就去了玲珑房间。
    玲珑跟外面的小姑娘不一样,她久在风月场,眼睛多尖,宋采唐男装再帅,她也一眼瞧出来,对方是个姑娘。再看两眼,又认出来,大家有过前缘啊!
    “姑娘这是——”
    “来看看你,”宋采唐微笑,“难道不行?”
    她穿着这一身,着实扎眼,玲珑都忍不住脸红了:“自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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