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深情共白首

    
    走进病房，陆伯瑞快步走到病床边，问道：“怎么了？”
    虽然休息了一夜，但殷怀顺脸色还是很憔悴，脸上透着病态的白。
    她瞥了眼桌子上的早饭说：“我饿了。”
    听到她说饿，陆伯瑞的担心顿时少了一点。
    摆弄好病床，他端着早饭要亲自喂她。
    殷怀顺伸手接饭碗，“我自己可以。”
    似乎对她三番两次把自己支出去的行为不满，陆伯瑞态度强硬的拿开她的手，固执舀了粥递到她嘴边。
    殷怀顺眉头忍不住抽动，今天这顿饭如果不顺了他的意，恐怕他真打算让她饿着。
    顿了顿，殷怀顺暗自宽慰自己，就当看在肚子里孩子的面子，不跟他计较了。
    见她张口吃下了粥，陆伯瑞难看的脸色瞬间好了不少。
    他又喂了她几口粥，才开口说：“我让温衡去办转院手续了，等温衡回来，让他去你家里拿你要穿的衣服。”
    殷怀顺顿了一下，眼抬也不抬的拒绝：“不转，我就住这。”
    像是知道她会拒绝一样，陆伯瑞说：“医生说你需要住院一段时间，温衡早上过来汇报，张琨没有被抓，已经在尽早回了香港。张琨为人睚眦必报，昨天晚上让他吃了亏，他一定会再卷土重来。”
    “他吃了亏。”殷怀顺讽刺的轻呵了一声。
    陆伯瑞舀了勺粥继续喂她，说道：“昨天你跟警察联合耍他，在他眼里，就是吃亏。”
    提到警察，殷怀顺又难免想起戴长冬。
    这个老混蛋，说一套做一套！
    昨天晚上如果不是陆伯瑞跟着她，恐怕她现在命都交待在张琨的别墅里了。
    她皱紧眉头，推开陆伯瑞的手，拿起床头边的手机。
    没等她翻出戴长冬的手机号，陆伯瑞就先把手机拽走了。
    “你干什么？手机还给我。”
    “吃完饭再讲别的事情。”
    殷怀顺憋屈的怒火难消，不骂姓戴的一顿，她什么都吃不下去。
    她伸出手继续索要：“还给我。”
    陆伯瑞把手机放到自己身后，正要继续给她喂饭的时候，殷怀顺忽然倾身上前，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上来。
    病房里住的还有两床病人，加上亲属，零零散散也有七八个人左右。
    殷怀顺虽然大胆，还不至于不知羞耻。
    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她主动亲他，还是头一次。
    陆伯瑞双手拿着碗勺愣在那里，正要伸手搂她时，殷怀顺在他嘴唇上狠咬了一口，然后快速从他身后拿过自己的手机，侧身躺在那，骂骂咧咧的翻出戴长冬的手机号。
    看着她气的脸色渐红的样子，陆伯瑞绷紧的面上露出一抹愉悦而又无奈的笑，抿了抿被她咬疼的嘴唇。
    殷怀顺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戴长冬正窝在办公椅里仰着头酣睡。
    忙活了一夜，天微微亮的时候，他才有机会睡一会儿。
    殷怀顺一连串不带脏字的骂声接连不断的从那端传来，戴长冬吓得差点一翻身从椅子里滚到桌子底下。
    “小殷啊。”戴长冬扶着腰站起身，打了个哈欠问道：“你怎么样了？昨天有没有受伤。”
    不等殷怀顺再骂出声，戴长冬就又继续道：“昨天晚上真是对不住，我原本想的是，你好歹能拖延一会儿，没成想那么快就给张琨那小子接到消息了。”
    “姓戴的，我现在不想听你再放什么臭狗屁，我们的合作关系终止，以后别再来烦我！”
    殷怀顺不相信张琨在春通认识那么多权贵，戴长冬就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昨天她主动给戴长冬打电话要合作的时候，戴长冬可是不一般的兴奋。
    他不但一再保证可以救出周琳，还直说要趁这次机会抓住张琨。
    身为刑警队的队长，怎么可能忽然就对一个香港来的商人感兴趣了。
    睡了一夜，不代表她殷怀顺就真的什么都不想了。
    思前想后，只有一个结果了，戴长冬知道张琨跟春通的权贵认识，并且也知道申请了逮捕令，张琨那边也必然会知道。
    殷怀顺气的牙根直痒痒。
    这个老东西，敢拿她当鱼饵！
    “别这样嘛小殷，这次只是意外状况，下次就不会了。”
    “你特么还想有下次？！”
    “啊哟，小孩子不要说脏话嘛，毕竟我也算是你长辈。”
    戴长冬端起桌子上已经凉透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后，继续道：“昨天晚上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内部问题已经找出头绪了，对你爸爸的事情还是有帮助的，我说话算话，不能只让你帮我做事，不能帮你解决问题。”
    殷怀顺明显不信，“能有什么帮助？你们警察自己芯子烂，还能赖到我爸头上？”
    “话不能这么说，‘蝴蝶效应’你该是知道的，看似没有关联的两件事，其实渊源可大了。我这不太方便，哪天我们见面了我再跟你细说，小殷你要相信我，我总不会让你做无用功的。”
    “我不管你那什么‘蝴蝶效应’，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让我见我爸一面，不然以后别想再让我帮忙做事。”
    “你这提的要求也太高了，你爸爸现在是重点犯人，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话就说到这了，别的我不管。”
    说完，殷怀顺就先挂断了电话。
    “出完气了？”陆伯瑞再次把手机从她手里拿走：“好好吃饭。”
    殷怀顺依坐在那，脸上怒气依旧未消。
    她配合的吃完早饭后，难得表现出许久未表现出的热情，问他有没有吃早饭。
    陆伯瑞对她的态度转变感到高兴，嘴上还是敷衍的说自己吃过了。
    殷怀顺料定他没吃饭，但也不想在这事上浪费口舌，他总不会饿着自己。
    她对站起身收拾东西的陆伯瑞说：“我不想转院，你要是担心我的安全，就让人守在这。”
    陆伯瑞说：“这里条件不太好。”
    “又不是什么大病，医生不是也说了，住院输液休息几天就好了。”殷怀顺说起谎话脸不红心不跳，信手拈来：“你把手机还给我，我让平月过来陪我，有她在这照顾我，你也可以先忙活你自己的事情。”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后，殷怀顺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至少不是以前见了他就一副‘看一眼就嫌恶心’的样子。
    能这样好声好气的跟他商量，已经是很大的让步。
    思衬良久，觉得不能逼她逼的太急，陆伯瑞将桌子上的垃圾一一收拾干净后，才开口同意她的要求。
    转院的事情作罢，陆伯瑞把手机还给了她。
    殷怀顺躺在床上给平月打电话，不知道电话那边的平月说了什么，殷怀顺心烦的说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昨天晚上的来了，痛的我死去活来……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过来，我在医院快无聊死了……”
    “什么？你还要打扮？还要打扮什么啊，又不是去相亲……”
    “好好好，你打扮，你好好打扮，要是来不及了，你带着化妆品，路上打扮也一样……嗯……嗯……是是，知道了，快点过来。”‘
    见她打完电话，陆伯瑞走上前又探了探的额头，询问道：“家里有没有要带过来的东西，等会儿让温衡派人过去拿。”
    殷怀顺摇摇头：“没有。”
    说完，她上下看了他一眼说：“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平月说她一会儿就过来了。”
    陆显德不会平白无故让陆伯瑞留在春通，留下来恐怕是有事情要办。
    陆伯瑞并不急，他拉了床底下的椅子坐下：“等你朋友来了再说。”
    半个小时后，顶着夜店妆容的平月匆匆赶了过来。
    “殷怀顺你真是有本事啊，来个大姨妈都能把自己整到医院！”平月站在床尾，把包甩在了床上。
    正当她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陆伯瑞忽然回头朝她看了过来。
    平月被他看的喉咙一紧，下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脸上挤出一抹讪讪的笑容。
    病床上，昏昏欲睡的殷怀顺睁开了眼，看了眼平月后，问声瓮气的朝陆伯瑞说：“我朋友来了，你先去忙吧，晚上有时间了再过来。”
    陆伯瑞站起身，弯腰替她掖了掖被子，嘱咐道：“我派了几个人在医院守着，有突出情况就给我打电话。”
    殷怀顺闭着眼一边伸懒腰一边点了点头。
    陆伯瑞又回头看了平月一眼，朝她点了点头后，才拿着衣服离开。
    等陆伯瑞的身影在病房门口消失，平月才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在陆伯瑞坐过的地方，“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住院了？他怎么也在这？”
    殷怀顺挪动身子要坐起身，“出了点状况，回头再跟你细说。先去卫生间，我们把衣服换了。”
    平月扶着她诧异的问：“你又要干嘛？在电话里暗示来暗示去的，想做什么？”
    殷怀顺喘了口气，说：“我有事要去办。”
    平月弯腰拿出她的鞋，一边帮她穿鞋一边唠叨道：“什么事情非得现在去办，我看你这样子是真的生病了，身体这么虚还乱跑什么？”
    殷怀顺闭上眼深呼吸了口气，语气坚定的道：“必须去，我怕再不去就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