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年前, 光明教追击风暴法师团,经魔兽森林一役, 几乎将其歼灭。
一位逐风者的学徒带着自己四岁大的儿子,靠着地形掩护脱离战场, 逃得性命。他一方面培养着自己极具风系魔法天赋的儿子, 一方面因临阵脱逃而郁郁寡欢,终日沉浸在悲痛与懊悔之中, 早早地撒手人寰。
他的儿子延续了父亲对教廷的恐惧, 在缺衣少食的环境下东躲西|藏, 逐渐成长为一名风系魔法师, 他就是希欧多尔。
作为光明教眼中的异教徒, 希欧多尔在躲避教会势力的同时, 也日益探索着魔法的奥秘。然而各种魔法素材的投入,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为了拥有稳定的金源,他几经辗转, 加入了一个风评不错的雇佣兵团。
作为团队中唯一的魔法师,他受到了重用,却在临战之际发现自己晕血, 难当大任。他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 团长却没有轻视他,而是高瞻远瞩地建议他研究附魔领域, 这样便可以增强全团战力, 又不用直面战斗了。
团队为他收集了大量风系魔法素材, 希欧多尔自行制作附魔台、编写附魔手记,醉心于奥妙又实用的附魔领域。看着队友们在自己的努力下,穿上一件件附魔盔甲,拿起各式附魔武器,一颗孤独的心渐渐被成就感填满,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灰暗的岁月焕发新生,他过了最为快乐开朗的七年,拥有了最铁的兄弟、最敬佩的团长。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地完成任务,赚了钱便一同勾肩搭背地去酒吧。即便没有家庭与后代,身边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的熟悉面庞,也能予以他强烈的归属感。
他愿为这个团队付出一辈子。
然而好景不长,光明教加大了对异端的搜捕力度,所过之处风声鹤唳。
眼看着诸多魔法派系遭受打||压,希欧多尔可以选择前往初见雏形的魔法之城麦尔肯,却仍舍不得离开投入大量心血与感情的雇佣兵团队。比起魔法师公会总部的席位,他更想站在兄弟们的身后,不离不弃地辅助与支持。
团队的众人支持了他的选择,纷纷为他掩饰身份,几次逃脱了当地教会的搜捕。作为在光明教阴影下长大的魔法师,他过了好几年心惊肉跳的日子,总是睡不好觉。
每当他披着法袍,走出屋子仰望星空时,守夜的兄弟总是会调侃他,其中就有与他关系最铁的哥们儿,奥斯维德。
这是个有着浓重骑士情结的青年,在14岁举行骑士侍从仪式前,见证了那位骑士在决斗中死亡,自己则被对方的扈从驱逐了。自此,双亲早逝的奥斯维德便踏上了历练之路,他以骑士精神要求自己,最终加入了佣兵团。
第一次见到奥斯维德时,希欧多尔便发现了对方拥有光明亲和的体质,适合修习光明魔法。然而那个愣头青拒绝了他的建议,一心一意地想要成为骑士,出人头地。无论是大帝的十二近侍,还是教廷的圣骑士,都有着令他如数家珍的光辉事迹。为此,希欧多尔没少被拉为听众。
忙着手头的附魔,心有不耐时,希欧多尔也笑话过对方口音浓重,紧张时略有口吃,难以入选正统的骑士。奥斯维德难过地离开了,留给他一片清静,以及堵心的内疚。
第二天深入食人沼泽时,面对巨齿鳄与珊瑚蛇的围攻,奥斯维德依旧挡在他的身前,守护着这个听到野兽咆哮就会心慌意乱的魔法师。那坚定不移的背影犹如一杆枪矛,宁折不弯,所向披靡,令人深感安心。
他的嘶吼与飞溅的鲜血,令希欧多尔克服了晕血的心悸与目眩,为战友撑起风盾,击出风刃,勉强加入战斗……
战后,疲惫脱力的二人相视而笑,尽弃前嫌,就此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奥斯维德会在探险时额外收集风系素材,将希欧多尔发展为忠实的听众,用土气的口音,讲述着一个又一个骑士的故事,仿佛在憧憬自己的未来。
在宗教裁判所派出||血骑士后,希欧多尔惶惶不可终日。奥斯维德见状,拿下了通缉强盗首领的任务,带着一身伤,用刚到手的赏金换了一支魔法抑制药剂。
多亏了这支药剂的帮助,在血骑士拦下佣兵团前,希欧多尔便成功地抑制了自己的魔力,伪装成团队中的杂役,逃脱了异端审判。然而不知为何,雇佣兵团还是被押入监狱,分开审讯。
闻着刺鼻的血腥味,听着拷打与鞭笞下的痛呼,希欧多尔心惊肉跳,生怕战友将自己招供。他蜷缩于潮||湿的稻草上,闭上眼便是自己被火焚或绞杀的场景。
三天之后,牢门被打开了。进来的不是傲慢的牢头,而是奥斯维德。看着同伴那熟悉的面庞,希欧多尔欣喜若狂。他扑上前去,握着战友的肩,问他有没有受伤。
然而奥斯维德拨开了他的手,用清晰高雅的南境口音,流畅地诉说着神的仁慈,劝他们弃暗投明。阴暗的地牢中,他的语调轻快,尾音押韵,连绵成片,如游吟诗人般歌颂着光明的赞美诗。
当战友们质疑他为了骑士的身份,投身教廷时,希欧多尔则恐惧得牙齿发颤——作为一名魔法师,他知道语言能成为人的标识。眼前之人一改往日的口音与观念侃侃而谈,绝非奥斯维德本人。哪怕他们有着同样的外貌,内在也绝不相同。
希欧多尔不知道挚友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教廷太过强大,是他绝对无法对抗的庞大力量,只要动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他们全团。大变样的奥斯维德便证明了对方有太多的手段,能让他们求死不能。
年轻的骑士身姿笔挺地站在牢狱之中,侧脸干净得仿佛能发光。他轻慢地看着冥顽不灵的众人,给出了时限——两天之后,顺昌逆亡,由他亲自执行。
希欧多尔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又在两天之后,看到他手持枪矛的身影,站在行刑台前。他神情漠然,态度冷酷,对于往昔的战友,能毫不犹豫地举起武器。
团长怒吼着,带领众人拼死反击。被抑制了魔力的希欧多尔,趁着血骑士杀向团长的间隙,在一名狱||卒的尸体上搜出钥匙,打开铁门,向外闯去。
一支枪矛破空而至,撕裂气流的恐怖声响,令希欧多尔怀疑自己会被钉在墙上。下一刻,枪尖擦过他的肩头,将土墙轰然击穿。声势浩大的投掷却未将自己格杀当场,这令他下意识回首,见到的就是惨烈的战场,与奥斯维德那孤独的身影。
距离太远,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僵硬而动的唇,依稀能令他读出一个发音——“走!”
明晃晃的利器令他恐惧,飞溅的鲜血使他眩晕,背弃同伴的愧疚,则将他重重地钉在了耻辱柱上。即使心头万般嘶吼,他依然下意识地迈动双||腿,夺门而出。
他的双||腿都在颤抖,身体软如棉絮,但那颗求生的心,依然令他可耻地连滚带爬,趁乱冲出集、|中、|营,混入夜色之中。
他一次次地回头,见到了腾起的浓烟,听见了救火的呐喊,却始终没看到逃生者。他握紧双拳,想要凭血肉之躯回援,最终却仍然窜向了山野。他涕泗横流,视野模糊,抽痛的心脏被恐惧与羞耻填满,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和他的父亲一样,选择了临阵脱逃。他们丢下了战友,苟且偷生!
他是罪人!
老附魔师那压抑的哭泣声,在山野中显得格外苍凉。蒂莫西抱着一捆柴禾,同情地看着他。
“我后来偷偷回去过,见到血骑士挂出了团长的头颅……但我再也没见过奥斯维德,也没听说光明教中有这号人物。”
“最后见到的奥斯维德,或许是在向我求救呢?可我跑了,在大伙儿血战之时,无耻地跑了!”
“大家都是那么出色的人,活下来的那个是谁都好,不该是我……”
“我那么懦弱、那么无用……”
老迈的希欧多尔泣不成声。融入身体的魔力令他活过了悠长的岁月,却加重了内心的自责,缺乏精气神的他看起来就像一棵干枯的老树,暮气沉沉。
“你知道兽潮吗?”凯文点燃火堆,驱散了夜色。
“兽潮?知道,但没遇见过……”
“弱小的野兽跑在前方,被强大的魔兽紧跟着,宛如驱逐。它们在惶恐中奔逃,不时有体力不支掉队的,往往被踩踏成泥。越是柔弱的动物,在这场逃亡中就越是无力,它们忍受着骨肉分离的代价,被求生意志驱使着向前奔逃,只是为了存活罢了。”
说到这儿,凯文抬头,看向老附魔师,一锤定音:“生是本能,它们无罪。真正造成生离死别的,是追逐它们的魔兽,是造成兽潮的根源,而不是逃亡时的一念之差。”
“无……罪……?”
“若你有罪,那么展开大屠||杀的血骑士罪百倍,建立集、|中、|营的罪千倍,展开宗教迫||害的罪万倍。”
暖色的火光下,凯文·怀特的神色极冷。宗教扩张中的罪恶演绎了一场场悲剧,即使他只是个观众,也不由得齿冷。
老附魔师的回忆之中,有些事令他感到在意,还想详细询问。但看着对方崩溃的情绪,他不忍再行刺||激。
“不开心的时候,吃点东西能高兴起来!曲奇,给!我再去抓点野味!”蒂莫西献出刚到手的曲奇,转身投入林中。
凯文压抑的情绪为之一宽,他投出了一个光明球,跟着青年四处转悠。光球惊走野兽没什么,大野猫不跌倒不迷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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