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敬亭抿着嘴,明显是不想回忆当年的事情。
“当然,大哥若是不愿意说,妹妹我也不强人所难。”言灵儿起身,“这是上好的伤药,是神医叶成文亲手所制,我放在这儿了,待明日交给服侍的小厮,让他帮你把药涂上。”
说完,她转身欲走。
“娘娘留步。”
言灵儿唇边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她敛了神色,又坐了回去:“大哥又改变主意了?”
“你真的肯帮烟儿?”言敬亭望着言灵儿的眼睛。
“我料大公主势力再大,也断然不敢找人抄了五皇子府吧。”言灵儿笑道,“若是连个人都护不住,我这个皇亲国戚也算是白做了。”
“好,娘娘只要记住今日这番话便好。”言敬亭淡淡道,“我与大公主之间的事情,已经够复杂了,不必再牵扯到其他人。”
“大哥放心,妹妹我说到做到。”言灵儿肯定道,她自然会让凌烟儿顺利的将孩子生下来,不管怎么说,这孩子都是言家的血脉,而她也不忍心就这么让一个还未出世的小生命,惨痛的消失掉。
“当年的事情……说来说去,恐怕都是彼此身份的错误,或许还有我们都太年轻了。”言敬亭眯起眼睛,回忆起往事。
那年桃花开得正红,皇后娘娘心血来潮在宫里举办了一场赏花大会,宴请了京城从四品以上的官员夫人协同子女一通入宫赏花。
言敬亭作为言家嫡长子,自然也在应邀的行列,言巧儿则因为年纪尚小,又有些怯生,留在了家里。
那天大概是桃花开得太过于耀眼,也或许是那天的阳光太明媚,言敬亭一不小心踩空掉进了御花园的池塘里,受到惊吓的锦鲤四散开来,一道清凉的女孩儿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惊魂未定的言敬亭抬头看去,一个穿着桃粉色襦裙的少女正蹲在假山上望着自己哈哈大笑。
“你也太笨了,竟然连路都走不好。”女孩儿毫不客气道。
言敬亭是个书生,从来都是礼仪端庄端得比师父还好,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了态,此时已经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他慌乱的从水中站起来,木讷道:“小生不是故意的,是这,是这皇宫的风景太美了!”
美得我乱了分寸,美得我迷了神志,如同眼前的你一样……
“胡说,你自己摔倒还要赖风景太美,你们读书人就是爱狡辩!”小女孩儿哼了一声,从假山上逃走了。
言敬亭望着假山,失落的低下了头。
“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一见钟情。”言敬亭趴在枕头上回顾着。
“后来呢?”
“后来……”言敬亭叹了口气。
后来,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儿,就当他对这段不期而遇的相识惆怅的时候,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姑娘。
“是在老王爷的寿宴上,她也去了。”言敬亭怀念道。
……
“你上次是掉进水里,这次又掉进了假山的窟窿里,若不是我发现你,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怕是要很多苦了。”少女奋力将言敬亭从假山的洞里拉出来,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多谢姑娘相救。”言敬亭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朝少女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接着,他偷偷看了少女一眼,低下头红了脸。
“我救了你,你怎么都不抬头看一眼救你的恩人?”少女不满道。
“男,男女七岁不同席,况且我们都这么大了。”言敬亭低着头,耳朵红地像是要滴血。
“嘁,古板!”少女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步,站到言敬亭跟前,言敬亭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少女身上特有的香气扑鼻而来,言敬亭直直地看向少女的眼睛,如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闪着星星,瞬间将言敬亭的心都吸引进去了。
少女毕竟也是第一次离男人这么近,近的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原本的逗弄之心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小鹿乱撞的羞涩感和不知名的悸动。
“你,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后退一步,低着头问道。这次,换她不好意思了。
“言敬亭。”言敬亭呆呆地望着少女,喃喃道。
“我,我叫高沄瑶。”少女低着头羞涩道。
“沄瑶……好,好名字。”
“你这人!怎么,怎么能直接喊人家的名!”少女此刻脸已经红成了苹果,她涨红着脸瞪了言敬亭一眼,跺着脚跑开了。
“哎……”言敬亭伸出手,却连少女的衣角都没挨到,他失落的低下头,“高沄瑶……高沄瑶……高!”
言敬亭猛地从少男情怀中惊醒过来,高沄瑶,她,她是皇族!
在此之后,他们又巧遇在护国寺,而这一次,向来固守着仁义君子礼仪的言敬亭主动跟高沄瑶搭了话,两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终于偷偷走到了一起。
“我一直以为他是王爷的孙女,从来不敢猜测她的真实身份。”言敬亭缓缓道,“就这样,我们一直在一起直到陛下下诏,召我入宫,我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所以你一怒之下,就拒绝了大公主?”言灵儿挑眉问道。
这样稍微有点儿渣吧。
“怎么会……虽然一开始确实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可知道公主是她的那一瞬间,我是开心的。”毕竟那是她,不是别人。
“只是,大齐皇家有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被选为驸马的人,都不得在朝为官。”言敬亭闭上眼睛,“而我是言家的长子长孙,我得替整个家族负责,光耀门楣。”
所以,你就牺牲了你爱的女人和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后来她几次三番找到我,跟我说她愿意自贬为庶民,只要能跟我成亲。”言敬亭苦笑,“我怎么可能让她从高高在上的公主沦落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是该站在高位上发光的人,不应该守着一个小宅子度日。”
“这些话你有跟她说过吗?”言灵儿心情复杂道。
“没有,也没有必要。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我负了她。”言敬亭垂下眼睛。
另一边,巧玲堂
高沄瑶望着烛火出神,渐渐地一行清泪从她眼中划出,她嘴角刚刚尝到了那股酸涩冰凉的泪水,离开用手帕擦去,脸上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端庄模样,接着她吹灭了烛火,静静地坐在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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