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这个高僧

88.家人团聚

    
    天刚破晓, 神算子推开房门, 皱眉看着大门的方向, 霍敏才一去不返, 空决一夜未归,他算不出结果,却感到一种压抑的情绪徘徊于胸口,久久不散,他走到李元秀门前,敲了敲房门,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里面没有动静,他又敲了敲, 隔壁的胡子男都被敲起来了,可屋子里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神算子心急的踢开房门,冲进内室,本以为李元秀又发病才没有反应,可当他冲到床边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根本没有人。
    李元秀不见了。
    神算子呆了,胡子男进来看了一眼, 眨眨眼睛:“哟,我闺女哪儿去了?”
    神算子一言不发走出房间,拿上自己的白帆, 牵起小黑往大门外走去, 胡子男追出来拉住小黑的尾巴叫道:“你干撒子去, 你不能抛下我啊。”
    神算子回头盯着胡子男,胡子男浓眉大眼里的担心都要溢出来了,装的跟真的一样,神算子烦躁道:“你走吧,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这时候没人管得着你。如果你不想被牵连进来,就趁现在赶紧走。”
    小黑用力甩开尾巴,鼻子重重喷出一口气,跟着神算子离开。
    胡子男站在原地许久,摸着自己满脸的大胡子,突然笑了,这帮小崽子,卸磨杀驴也太快了,他甩动着胳膊,见左右无人,蹭蹭蹭几步窜上房梁,身影鬼魅,如履平地一般向皇宫而去。
    北方敌军步步紧逼,就算派遣大军前往抗敌,战报也不甚明朗,加上刘将军叛入前朝大军,突然杀进北方乱局,也不知道目的何在,还有在城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叛军,如刺在喉让龙位上的皇帝寝食难安。
    皇宫这几日被围成了铁通,保护皇城的铁骑军增加了一倍,皇宫内靠近南外墙,李元秀几人当初勘察的宫墙附近有一处偏僻小院,院子杂草丛生,荒废多年的样子,也不知道曾经住着的是谁,这里位置偏僻,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守地,巡逻的侍卫并不多,在落满灰尘的破旧宫室中,明亮的阳光透过陈旧的窗纸在屋内蒙上一层泛黄的光,尘埃在空气中浮动。
    李元秀坐在椅子上咳嗽着,声音压的很低,透着清晰可见的痛苦,她将左袖撸上去,白皙的手臂上一圈圈缠绕着绷带,有黄色的水透过绷带,染污了一片,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李元秀的脸色沉了下来,伤口是昨晚突然出现的,流出的黄水浸湿了半边袖子她才注意到,伤口是从内部开始腐烂,想外表皮侵蚀,最后在手臂上造成恶心的腐烂创伤,伴随着尸体腐臭的味道冲击着她。
    她在腐烂,从内部开始。
    她的魂儿还在身体里,可这个身体已经死了。
    李元秀意外的冷静,她找出绷带将伤口包扎好,坐在床头许久,她想了很多,想她爹,想霍家、月娥、想起每一个她接触过的人,遇见的事。
    她不知道是谁,出于什么原因,将她带到这里来,但她感谢那个人,给了她二十年的重新活一次的机会,她有了爹,感受到了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父爱,她有童年玩伴,有朋友,有了很多亲人,她拥有很多曾经不曾拥有的东西,她活的很幸福。
    而且……
    李元秀笑了笑,抹去脸上的凉意,包扎伤口的时候她还自我安慰,庆幸伤口不疼,要是疼的话那可就要遭罪了,带好自己的化妆品,还有一些必要的工具,李元秀天不亮就离开了小院,躲过严谨的巡逻铁骑军潜入了皇宫。
    她得完成自己的任务,她爹为她付出这么多,临死前,她总要帮她爹一把。
    处理好伤口,重新绑上绷带,李元秀站起来,走到旁边被五花大绑的小太监身边,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发出呜呜的声音,嘴巴里的布条都被他的口水弄湿了,看着脸无血色,跟个死人一样的李元秀,还以为自己遇见了鬼,一边哭一边哽咽,看到李元秀向自己走过来,更是吓破了胆,拼命往后爬。
    李元秀将他拉过来:“别怕,只要你乖乖的,就不会让你死。”
    小太监听了李元秀的话更害怕了。
    “懂了吗?”
    小太监在李元秀的威慑下,慌忙点头。
    在李元秀的压迫下,小太监被松开手脚也不敢乱跑,这个脸色苍白跟个鬼一样的女人太恐怖了,他任凭李元秀捏着他的脸左右观看,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想做什么,但是为了小命,小太监也不敢反抗,虽然知道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有巡逻队,但他怕自己刚喊救命,小命就没了,所以不管李元秀怎么摆弄他,小太监都乖乖配合,唯恐让女魔头不高兴杀了自己。
    在李元秀的命令下,小太监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走动,他胆怯的偷偷打量一旁注目观察自己的女人,擦擦额头上的喊,走了两三遍,等对方叫停,小太监才怯生生的停在原地。
    李元秀让他说话,他就说话,让他走动,他就走动,问他什么都乖乖回答,乖得不得了。
    李元秀心里有了谱,拿出化妆品快速的给自己上妆,不到两刻钟,一张跟小太监相差无几的脸就出现在李元秀的脸上,她做了最后修容和对比,确定没有太大破绽以后,将目瞪口呆的小太监衣服给扒了,小太监光着膀子抱着胸,眼含泪光又惊又怯的看着李元秀,戒备她突然扑上来对他这这酱酱,宫里好玩这口的主子可不少。
    李元秀用绳子重新将小太监五花大绑,小太监趴在地上可怜巴巴,哀怨自己命怎么这么苦,而且对象还是个把自己的脸画成跟他一模一样的变态。
    李元秀理都没理他,找个地方直接换好衣服,小太监与她身材相仿,穿上衣服只背影轻易分辨不出来。
    李元秀深吸一口气,转身的瞬间,气质一下子就变了,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李元秀不是科班出身,她的演技都是下了功夫练出来的,因为从最底层爬上来,她从小经历过别的孩子没有经历过的苦难,接触过社会上各种各样的人,人情泠暖看的别人都透,她将这些经历融入到自己扮演的角色中,这些经历是那些科班出身,教育良好的人所没有的,她演技精湛,戏路宽,又肯吃苦,会看人脸色,会讨好人,跟同剧组的人不管是谁都相处的很好,在剧组,这种人是最让导演喜欢的,所以她接到的戏越来越多,哪怕只是只有几句台词的路人甲,戏份不重的小配角,之后她签了公司,有了经纪人。
    模仿是李元秀作为演员最基础的功底,只是几个眼神间,就将小太监平时的神态模仿的入骨三分,加上这里的宫侍脸上多会上粉,李元秀的妆容并不突兀,只要不是特别熟悉小太监的人,轻易不会发现她的破绽。
    小太监已经看傻了,都忘记哭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过来,狠狠给了他一拳。
    将打晕的小太监藏好后,李元秀离开这里,她决定先去密道入口那片城墙看看,那里他们几天前检查过,城墙虽然已经重新修整,可能密道入口也已经被破坏,但她还是要去确认一遍。
    南城墙在皇宫格局上处于最偏僻的地方,这里多是存放杂物的库房,李元秀将腰牌和一张盖有官章的提取单递给守门的侍卫,侍卫将牌子和提取单仔细核对后,递还给李元秀,笑道:“十三公主又发脾气了?”
    李元秀一脸无奈的点头,用低哑的声音道:“可不是嘛,昨儿个没吃到卤水鸭子,发了好大一会儿脾气,将一对青釉瓷瓶给摔了,小的奉命来再领一对,好一早送过去。”
    十三公主的脾气宫里人都清楚,侍卫同情的看了一眼李元秀,将她放了进去。
    进去找人取东西并不难,只要找到看管库房的管事公公,将条子递上去就行,流程已经跟小太监都询问清楚了,李元秀并没有着急去找那个姓刘的管事公公,她仔细观察着走过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单独的库院,库房差不多有十几个,房梁匾额上写着里面存放的种类,有些库房有三层那么高,有些只有一层,错落在这个单独的院落中,库房与库房只见有回廊相连,说是库院,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精致的园林,与其他库房完全不同。
    这个院子绝对不是按照正规库房建造的,也许它原本就不是库房,只是后来被人改建了。
    这座库院被一片假山群分割成两块,除了从假山中穿过没有其他路可走,李元秀走进假山内部,里面通道交错复杂,在里面不熟悉出入口很容易绕晕,李元秀走过第三个死胡同后才转了出去。
    刚钻出来,就看到一个两角鬓白的老太监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鱼竿,一摇一摇的在池塘边钓鱼,他睁看眼,看了一眼李元秀,懒洋洋的说:“小四儿啊,今个儿又来取什么东西啊。”
    李元秀模仿小太监的声音和语气说道:“十三公主房中碎了两个青釉瓷瓶儿,小的奉命过来再取一对好替换上,这是开的提取条子……”
    “得得得,你自己个儿去取吧,甭打扰我钓鱼。”
    “……,哎。”
    李元秀看了老太监一眼,走过他身边向一旁错落的房屋走去,路过老太监身边的时候,听到老太监嘀咕了一句:“老十三那小崽子,跟他爹一样是个畜生。”
    李元秀心脏一跳,震惊的看着老太监,又怕老太监发现没敢停留太久,她在一群库房里找到存放瓷器的地方,进门以后才露出惊讶的表情,一个后宫太监,怎么敢骂当今皇上是畜生?
    可李元秀确定自己没听错,不知道老太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还是自己自言自语,如果是故意说给自己听,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李元秀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她径直穿过周围的货架,直奔后窗,她没有多少时间,趁着有理由独处的时候,她要快一点去南城墙看看。
    这座院子靠近南城墙,只要从这里跳过院墙,应该能顺利到达那里。
    库房很暗,到处是陈列的摆件和封箱叠起来的货架,每一个货架旁都标注清晰的写着存放的东西,李元秀穿过这些狭小的通道,前面就是透着日光的后窗。
    意外发生的很快,李元秀感觉到左肩膀传来疼痛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摁在了地上,袭击她的人用膝盖顶着他的腰眼并用力的往下按,控制她不能随便翻身。
    她吃惊对方的武功高深到自己都没有察觉,也责怪自己居然放松了警惕,可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以为她是一个小太监,用的力道只能够控制住一个普通人,这也给了李元秀反击的机会。
    她抬起腿用力踢向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那人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反抗的能力,这一脚蕴含着雄厚的内力,踢在身上绝不仅仅是挨一脚那么简单,那人错身躲过,也放开了对李元秀的控制。
    李元秀为的只是逼退对方,所以并没有急攻而上,而是翻身起来远离对方,摆好防备姿势戒备的看着来人。
    阳光照在那人略显憔悴的脸上,虽然下巴上沾满了胡茬,头发也有些凌乱,但还是让李元秀一眼认出他来:“爹?”
    李清河皱眉,冷冷看着对面的小太监,听到他的声音,楞了一下,这声音怎么这么像自家闺女?
    “你是谁?”李清河问道。
    李元秀噗嗤笑了,她摸摸自己的脸:“我就算变了样子,你也不能认不出我来啊,老爹,我是你闺女啊。”
    “你……你,你你的脸怎么回事?”看着女儿盯着一张男人脸,李清河不淡定了。
    这时候旁边又走出来一个人,李元秀回头一看,居然是空决。
    “李施主,发生了什么事。”空决从货架后面探出头,看到李元秀愣了,他皱眉看着李元秀,迟疑的道:“李……小施主?”
    然后,那个货架好像变戏法一样,一个一个往外面蹦人。
    “表叔,进来的人抓住没?要不要我帮忙?哇,这个小白脸是谁?”
    “表弟,快抓住他,不要让他喊人来,咳咳咳。”
    霍大娘扶着霍大爷激动的跑出来:“泉儿,我怎么听到秀秀的声音了?是秀秀吗?秀秀在这儿吗?”
    李元秀惊讶的看着几个人跑出来,傻眼了,霍家一家老小的状态都不太好,霍大娘和霍大爷老了几分,霍嫂子脸上也有了皱纹,六年没见,此时再见时,见到他们这般狼狈,李元秀心头一痛。
    不理会霍敏才吃惊的小表情,李元秀快走几步扑到霍大娘怀中,紧紧抱着她,哽咽道:“姨姥姥,秀秀回来了。”
    霍大娘抖着嘴唇,激动的抱住李元秀,哽咽的难以自制,但还是一遍遍拍着李元秀的被,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霍嫂子从旁边抱住李元秀,也哭的不能自已,摸着李元秀的头发边哭边抹眼泪,三个女人哭成一团,还不敢太大声,压着嗓子哭,小声的诉说着话。
    霍大爷和霍俊之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但俩人的脸上都带着笑,霍敏才哭的比谁都凶,他情绪很难自控,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拉着空决说:“太感人了,刚才他们也是这么抱着我哭的,呜呜呜。”
    “你们怎么在这里,霍敏才不是说去木亲王府救你们了吗?”哭完了,李元秀擦着眼泪问道。她看向空决老爹和霍家五口,这些人都在这里实在太奇怪了。
    李清河叹了口气,拍拍李元秀的脑袋:“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去再说。”
    霍敏才:“秀秀我跟你说,我差点就死了,幸亏空决来的及时救了我,要不然你就见不到哥哥我了。”
    李元秀被老爹带到他们刚才冒出来的货架后,货架后面是一面墙,李清河在墙上上下左右敲了一遍,墙壁竟然从中间缓缓的打开,里面竟是一处密室。
    众人走进去,墙壁重新合拢,霍敏才和霍嫂子扶着霍大叔他们坐在床上,空决站在一旁看着李元秀,李元秀与他对视了一眼,又转头看向老爹:“爹,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清河沉默了,他有些挣扎要不要说出来,回头看着望向这边的霍家人,眼神中闪过愧疚,叹了口气对李元秀说:“秀秀,有件事爹一直骗了你,我不叫李泉,我叫李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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