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纤细的素手拿着酒壶,正往血衣男子嘴里倒酒。
男子身上,一白衣女子半趴着,左手撑在男子赤裸的胸口,媚眼含笑地看他。
“爷,好喝吗?”声音婉转动听。
皇甫溟不答,左手垫在脑后,右指捏住女子下颚,勾唇笑得邪肆:“与爷在一起,高兴吗?”
女子眸底闪过喜意,知道对方不喜欢撒谎的女人,便兴奋答道:“兰儿自然高兴,能与爷在一起,是兰儿一生的福气。”
“别这么笑,矜持一些。”皇甫溟修长的手指抹过女子翘起的嘴角,把她嘴角的弧度压下去。
“轻点,爷,痛……”女子的笑容有些僵了。
“知道痛就好,痛了,就会记住,就不会一心想要离开爷。”皇甫溟声音低哑,穿透力却很强,即便隔了几丈远,苏千澈也能清晰地听到。
“兰儿永远不会离开爷。”女子轻笑着趴在男子胸口,嘴角被男子揉得几乎破了皮,痛得她倒抽冷气。
两人旁若无人地在树上调情,丝毫没有避讳大路上会不时有人走过,那女子甚至在看到远处三人时,给了他们一个轻蔑的眼神。
皇甫溟似乎并没有看到他们,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以他的实力,察觉不到他们的可能性绝对没有。
所以他是故意对他们视而不见。
即便早已料到会是这种情况,苏千澈还是觉得心里微微发堵。
只是,他们也没有再度交谈的必要,他不会松口,她自然也不会去求他。
错身而过的瞬间,苏千澈下意识看了血衣男子一眼,见他正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赤色眸底带着缱绻柔情。
“这样就很好。”男子磁性的声音传出,“爷就喜欢这样的,像只慵懒的小猫。”
苏千澈转眸,看到了那女子的脸,一阵怪异的感觉从脑海闪过。
直到飞出一段距离,木展见已经看不到皇甫溟,才疑惑道:“为何属下觉得,那女子的脸,与公子有两分相像?”
苏千澈这才反应过来,她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是什么。
她对自己的容貌长相并不如何关注,所以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女子与自己确实有两分相似,因为极少看到与自己相似的人,苏千澈才会觉得诡异。
不过,苏千澈倒是没有多想,她道:“世间相像之人何其多,不过像了两分而已,有何惊讶的。”
木展不说话,心底却暗道:相像不奇怪,但是相像的人与皇甫溟在一起,就很奇怪了。
十一转头看向身边的苏千澈,刚才她看到皇甫溟时,手臂轻颤了一下,他清楚地感觉到了。
“公子,皇甫溟出现在这里,是否有些奇怪?”十一嗓音低沉地问。
木展也感觉到奇怪,只是,尊主让他们无需太过关注魔魂殿,出于对尊主的信任,他们便把魔魂殿划出了界限,着力调查新出现的魔教势力。
苏千澈垂了垂眸道:“或许就是来寻欢作乐的。”
以皇甫溟的性格,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前段时间他不就说压制不住了么,找女人解决也很正常。
只是想到那女子与自己有两分相似,又结合皇甫溟所说的话,苏千澈便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或许只能用怪异来形容。
另外两人想到皇甫溟的作风,竟还真的觉得皇甫溟做得出来,于是他们没有反驳,只是依旧多留了一个心眼。
……
离云宫分部驻扎地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好在还有数十人活了下来,只是他们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显然被对方残忍的杀人手法刺激得有些严重。
苏千澈三人来到驻地,幸存的人正坐在一堆废墟前,一些人在处理伤口,一些人就直接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
看到木展前来,众人正要起身见礼,木展摆了摆手让他们不必如此,指了指苏千澈道:“这位公子有问题要问,你们要知无不言。”
众人诺诺应了,这才开始打量起木展身侧的白衣少年来。
苏千澈并不介意他们审视的目光,直接问道:“对方有多少人?你们可看清长相了?”
一青衣中年男人越众而出,回道:“对方仅十人,各个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他们都蒙着面,并未看清长相,其中为首一人气势极强,并未出手,却把我们都压制住,难以生出抵抗之心。”
正因为一个照面被对方的气势压倒,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才会被对方得逞,对方一人压阵,竟让他们一人未损地逃离了。
“他们可有说话,有没有什么具体特征?”
“没有,他们所有人都保持沉默,从外表上也很难看出突出的特征,不过……”中年男人皱了皱眉,“若是抓住对方的话,应该能认出来。”
苏千澈点点头,上前查看了几人的伤势,全都是一招致命的伤害,只是这些人避得快,才捡回来一条命。
脑海里闪过几个人闯入人群中大肆虐杀的画面,其中一人站在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场血腥残酷的战斗场面。
苏千澈在一个还未来得及包扎的人伤口上抹了一下,指尖一抹殷红血迹,放到鼻端轻嗅。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能闻出个什么来?
“其他城里是否还有离云宫分部?”苏千澈问道。
木展道:“有自然是有,不过每座城之间相隔较远,对方也不可能每一个分部都去。他们现在偷袭了两处分部,是想让我们手忙脚乱,但是也不会过多分散,否则只会对他们不利。”
“这么说来,对方下一步的目标,就是离云宫总部。”苏千澈道,简璃在京都被人拖住脱不开身,现在是攻击总部的最佳时期。
木展神色自然地说道:“若他们真去总部,那是再好不过。”
苏千澈挑眉,木展这么自信?
“你去城里找对方的踪迹,我和十一在此处等着。”
木展凝眉,“您觉得,他们还会回来?”
苏千澈勾唇轻笑,“回来的可能性很高,以他们的手段和残暴的性格,怕是容不得有人在自己手下逃走。你若是离开,他们回来的可能性就更高。”
其他的伤残人士听言,瞬间觉得小命可能不保,都把小眼神往木展身上放,希望他不要离开。
木展思索了片刻,对在外围守卫的十来个手下道:“你们配合公子,保护好他们,若是对方来了,便发信号。”
那中年男人闻言,顿时心里一惊,还有一股难言的怒气积聚在心里。
“木护法,你要就这么离开,不在意我们的死活?”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刚才木展等人离开之时,他们便提心吊胆,现在知道对方可能会回来,心里的恐惧便深了一层。
对方的手段在他们心里刻上了深刻的烙印,即便只是想起来,都会觉得恐惧不已。
见木展无动于衷,他们的语气更冲,甚至带上了谴责。
“木护法,你怎么能放着我们不管?”
“木护法,你丢下我们在这里等死,心里过意得去吗?”
木展冷眼扫过这些已经没有丝毫气势的人,冷声道:“你们的骨气都到哪里去了?对方一次攻击,不仅把你们的身体打残,把你们的意志也打残了?”
“本护法很想知道,对手真的有那么厉害,让你们这么多人毫无招架之力!”
中年男人面皮抖了抖,嗫喏道:“对方先声夺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有高手坐镇,我们……”
“全都是借口!”木展沉声打断他,“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的养尊处优,让你们早已忘记了训练,身手不堪一击,更是胆小不堪,遇到突发情况,便不知该如何解决,被对方一举就打垮了气势,简直丢人现眼!”
众人听言,都是一脸愧疚,离云宫声名在外,不管是大小势力想要对付他们都要斟酌一番,考虑到各种因素最后放弃,以至他们几乎没有出过手。
几年下来,除了离云宫总部,分部几乎都没有警惕感,也没有危机意识,面对危险难以应付,这才是导致被对方一举歼灭的最重要原因。
木展不再与他们说话,与苏千澈告辞之后直接离开。
剩下一群人惶恐不安,眼看着木展越走越远,仿佛希望离他们而去,看向苏千澈二人的目光不由带上愤怒甚至怨恨。
十一凝眉站在苏千澈身前,把所有不善的目光都挡住。
“你们觉得自己危险,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木护法可能因为你们,也陷入危险之中?”苏千澈看着这些理所当然认为该被保护的人,神色淡漠。
若非他们是简璃的手下,她才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会去找木护法?”中年男人眼睛一亮,如此说来,他们不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茬,刚才的郁气顿时消散了大半。
“呵。”苏千澈轻呵一声,不再看这些人的嘴脸,拉着十一走到一颗大树下,丈量了一下树的高度。
“带我上去。”苏千澈道。
十一紧抿着唇,颤抖着手臂揽住女子纤细的腰肢,纵身一跃,飞上树梢。
苏千澈挑了根树杈坐下来,眺望远方。
现在这里除了十几个实力并不是很强的手下,都是伤残人士,对方必然不会派许多人前来,木展一人行动,危机更甚,除非与闫阴二人会合,或许对方才不会轻易出手。
十一站在她身侧,眸光一错不错地看她。
他有许多问题想问,比如为何要管离云宫之事,比如她与皇甫溟之间发生了什么,比如璃王带她离开那晚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问出口,两人一坐一站在树梢上,除了不时从下方传上来的血腥气,一切都显得平静而美好。
本以为苏千澈是在为可能会回来的对手担忧,十一便一直没有出声打扰,见少年一时半会儿没有下去的意思,十一便在她身边坐下,如此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眸光却依旧不时扫过少年俊秀的脸庞。
她慵懒地背靠着身后的树干,双腿在身前的枝丫上随意伸直,姿态优雅,半阖着眸,长睫在风中轻晃,冬日的暖阳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她身上,或许是因为背后有些硌,她的身体下意识动了动。
神色微懒,像只慵懒的猫。
十一突然感觉,这个想法有些熟悉,仿佛刚才有人在耳边说过。
随后忽然想到什么,十一的俊脸沉了下来。
皇甫溟和那个女人调情的时候,不就是这么说的吗?再想想看,那个女人与小姐有几分相似,又是一身白衣,十一面色更差。
皇甫溟竟然把那个女人当成小姐的替身?!
皇甫溟那个变态,竟然敢亵渎小姐!那种毫无气质的女人,哪里有资格当小姐的替身!
忽然他又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难道皇甫溟是追着小姐过来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正好出现在他们他们经过的地方?
想到这两个问题,十一又惊又怒,只是他一向沉稳冷静,面上很难看出情绪,只一双眸比之寻常时候更幽深了许多。
他转过头看向白衣少年,思索着是否有必要提醒一下小姐注意皇甫溟,却发现在他思索的时间里,少年竟然闭着眼,睡着了!
她的呼吸平稳而悠长,两扇羽睫轻轻颤动,左腿半曲,左臂随意搭在膝上,绝对算不上文雅的动作,看上去却赏心悦目。
这几日日夜赶路,晚上也休息得极少,小姐肯定累坏了吧。
为了不让怀王背上弑兄骂名,自己却要承受各种不堪入耳的言论,小姐肯定很疲惫,即便她不说,十一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看了片刻,十一小心翼翼地把少年的腿抬起来,又小心翼翼地放下,让一双长腿垂在一侧,伸出手臂把少年揽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歇息。
许是因为太累,也或许是因为熟悉的味道,少年并未醒过来,甚至连身体都一动未动。
十一怕她因为熟睡掉下去,便伸手在后方虚揽着她,健壮的右臂微微颤抖着,想要把她揽进怀里,他却不敢,怕吵到她,怕她醒过来时斥责的眼神,更怕她会对他永远疏离。
看着少年毫无防备酣睡的侧颜,许久,他终是按捺不住,浅色薄唇在少年发顶轻轻压下。
黑衣侍卫紧闭着眼,疯狂地呼吸着独属于她的味道,右手紧握成拳,阻止自己把她揽进怀里的冲动。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忽然睁开眼,那一双黝黑的眸中乍然射出一道寒芒。
十一身体猛地绷紧,极不自然地转头,下颚紧绷,薄唇紧紧抿起。
苏千澈坐起身,微阖的眸底还有初醒时的水雾,仿佛刚才的锐利眼神只是错觉。
她似乎并未察觉到十一的动作,掩嘴打了个哈欠,显然这一觉睡得极好。
十一看一眼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不安地解释道:“属下担心公子掉下去,便自作主张,请公子责罚。”
“责罚?想让本公子怎么罚你?”苏千澈微挑起眉,半慵懒的眸中带着丝丝水雾,顾盼间波光流转,撩人心魄。
十一喉头微紧,只看着少年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忘了言语。
苏千澈捋了捋发丝,淡淡说道:“责罚,先记着,现在,有人来了。”
十一猛然转头看向远处,才发现果然有数个小点疾驰而来,他神思不属,竟然没有发现。
远处的几个小黑点很快便行至近前,看到为首一人的相貌,苏千澈瞳孔微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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