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感觉到欠那玉箫郎君的太多,如若再让那玉箫郎君为自己拼命而死,心中自然是更为不安了。
所以,她也不出言反驳。
但听玉箫郎君说道:“大庄主说得不错。阮山活在世上,我和他是誓不两立的仇人,但如果他确实死了,他又是在下的好友了。”
沈天奎道:“嗯!很糊涂的一笔帐。”
玉箫郎君道:“很清楚,但要看你怎样想了,如果你能想到爱乌及屋,那就不用再忌恨阮山了。”
沈天奎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潘兄是一定要和在下动手了?”
玉箫郎君道:“不错,而且咱们这番动手,定要分个生死胜败出来。”
沈天奎笑道:“现在嘛,太早了一些!”
玉箫郎君道:“为什么?”
沈天奎道:“在下想给阁下一个机会,你多想一想,明日午时,咱们再动手不迟,”
玉箫郎君目光转注到王小玉的脸上,道:“王姑娘意下如何?”
王小玉道:“答应他吧!”
玉箫郎君道:“明日咱们在什么地方相见?”
沈天奎道:“悉凭潘兄安排。”
玉箫郎君道:“仍然在这阮山的,灵堂前怎样?”
沈天奎道:“明日午时,沈某人按时来此。”
玉箫郎君道:“在下午时之前到此,恭候大驾。”
沈天奎道:“在下告辞了。”
转身对无为道长道:“道长请早作准备,明日午时,沈某人来此搏斗过潘公子后,要和道长等交手。”
无为道长道:“贫道等随时候教,恕不远送了。”
沈天奎道:“不敢有劳。”
转身大步而去。
无为道长目睹沈天奎等走远之后,才长长呼了一口气,道:“王姑娘、潘公子,请入灵堂后面休息一下吧!”
玉箫郎君不置可否,暗中却看着王小玉的举动,只等那王小玉举步向灵堂后面走去,玉箫郎君才随后而入。
袁莹莹暗施传音之术,道:“大哥,咱们不能让那玉箫郎君骗了王姑娘,我去告诉她你还活着。”
阮山吃了一惊,急忙伸出手去,抓住了袁莹莹的左腕,低声说道:“不可造次。”
两人坐的距离很近,伸手即可相触,不致引起别人的疑心。
但阮山心中明白,张信为人心细如发,只怕在这灵堂四周,早已暗中布下人手,稍露破绽,即将被他们瞧出内情。
一拉袁莹莹手腕,立刻放手,低声说道:“咱们在这灵堂中,时间大久了,应该出去走走了。”
站起身子,向外走去。
袁莹莹随在阮山身后,走出了灵堂。
两人找了一座无人的帐篷,走了进去。
袁莹莹走入室内,四处望了一眼,不见有人,低声说道:“大哥,咱们要设法混入那灵堂后面瞧瞧啊!”
阮山双目中奇光闪动,很久不说一句话。
袁莹莹久久听不见阮山答话,心中大感奇怪,低声说道:“那玉箫郎君存心不良,王姑娘又误认为你真的死了,咱们必须得早些设法,把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王姑娘啊!”
阮山缓缓转过脸来,双目盯注在袁莹莹的脸上,看了很久,才摇头说道:“莹儿,那玉箫郎君,苦恋王姐姐,十分痴情,是吗?”
袁莹莹怔了怔,道:“是的!怎么样?”
阮山道:“那玉箫郎君为人性格肖嫌偏激一些,但并不是一个坏人,对吗?”
袁莹莹道:“但他对大哥很坏啊!”
阮山道:“他本来和我无怨无仇,只因为王姐姐的事情,他才恨我,他把我当作了唯一的情敌。”
袁莹莹长长叹息一声,道:“大哥不恨他吗?”
阮山摇了摇头,道:“不恨他……”
袁莹莹道:“唉!大哥的气度,似乎越来越恢弘了,当真是叫人敬佩。”
阮山凄凉一笑,道:“莹儿,玉箫郎君约了沈天奎明日中午在此相会一事,想来那沈天奎必然将有一番布置,咱们要设法查出一些内情来,也好告诉张信早作准备。”
袁莹莹道:“我也想到一件事,如果明天中午当真要展开一场决斗,大哥是否要出面呢?”
阮山道:”那要看当时的情形了,如若咱们能不现身,那就不用现身了。”
袁莹莹道:“小妹想不通,为何大哥一直不愿现身,隐秘身份,用意何在?”
阮山微微一笑道:“问得好……”稍一思索,接道:“我和沈天奎数番对抗后,故然使很多武林同道,由怕那沈天奎,逐渐变得豪壮勇敢起来了,但也有很多武林高手,原为自保而被逼得和沈天奎作对的人,因为有我,他们从来不敢正面反抗,如果他们知道我已经死了,武林中人再也无人会为他们作那挡箭牌了,他们是非起来反抗自保不可了……”
袁莹莹点了点头,接着道:“不错,武林中确实有这样的人,我虽然说不出他的名字,却有这样的感觉。”
阮山淡淡一笑,接道:“你知道沈天奎今日前来吊丧的用心吗?”
袁莹莹道:“他觉得用诡计烧死了大哥,心中极为不安,特来大哥灵前凭吊。”
阮山摇头笑道:“别人会如此,沈天奎决不会这样!”
袁莹莹道:“难道他来此地,还有什么阴谋?”
阮山道:“他找不到我的尸体不放心,特来此查看,带着宣华夫人和冯子浩同来,其用心更为明显了!”
袁莹莹道:“为什么?”
阮山道:“因为那冯子浩是诱我入伏的人,那宣华夫人,是沈天奎的手下,和我相处最好,情意较真的一个人……”
袁莹莹道:“我说呢!她刚才那样悲伤,有如杜鹃啼血,不像装作出来的。”
阮山淡淡一笑,道:“那沈天奎算准了我如果还活在世上,必须要到此地来,他要用冯子浩和宣华夫人激动我的哀伤、愤怒的心情,露出破绽……”
袁莹莹接道:“你要是躲起来,他们不是一样的看不到吗?”
阮山道:“他想从那悲伤的气氛中,瞧出一点内情,这就是他来此吊丧的用心了。”
袁莹莹道:“那他现在是否已经知道咱们还活着呢?”
阮山道:“我想他不知道,他想不到咱们混入了坐在灵堂前的吊丧群豪中,他没有仔细观察过咱们,他认为我如果回到此地,无为道长必然知道。”
袁莹莹道:“唉!咱们这几个月相处中,大哥不但武功进展的很快,就是智力,也似乎是大增,人说大哥天纵奇才,看来是不错了。”
阮山摇了摇头,道:“情势逼人,连年无日不在风头浪尖的生死边缘,初时我不知想,现在,学会了用心思索,环境逼人,不用心也不行了。”
袁莹莹柔婉一笑,道:“大哥越来越能干,我就显得越来越笨了……”
语声一顿,道:“其实我日夜追从大哥,处处由你保护我,也不用费心思了。”
阮山叹了一口气,道:“莹儿,你知道咱们此时的处境吗?”
袁莹莹听得一怔,道:“怎么?难道咱们处境很险?”
阮山道:“正邪的决战,逼在眉睫,沈天奎已经全面发动了,表面上,各位此刻处境很平静,其实,这正是大风暴前的一段暂时沉寂,也正是各逞心机,一决生死、争存亡的紧要关头。小兄内心沉重,有如重铅压身,此时此情,只要咱们一招失算,就要造成武林中悲惨的劫难。”
袁莹莹道:“这样严重吗?”
阮山道:“不错!所以,我宁可让萧兄弟和郭兄弟肝肠痛断,王姐姐痛断心扉,也不能现身说明内情。”
袁莹莹沉吟了一阵,道:“大哥如此作为,有什么用心呢”
阮山道:“让沈天奎认为我真的死了,我才能来去自如,破坏他的计划,使他的阴谋难成。”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张信似乎也有了精密的计划,此人的才能,绝不在沈天奎之下,但他无法掌握胜算,因此,我必须得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袁莹莹道:“如果张信智谋强过那沈天奎,为什么不能掌握胜算呢?”
阮山道:“那沈天奎处心积虑数十年,布成了今日局面,江湖上精锐高手,大部份被他收用,张信纵然才略过人,但双方实力却有着很大区别……”
话到此处,目光突然转注到袁莹莹的脸上,道:“莹儿,咱们要暂时分手了。”
袁莹莹道:“大哥要到哪里去,不能带我同去吗?”
阮山道:“我刚才已经说明了眼下的情势,咱们不能以儿女私情,误了大事。”
袁莹莹缓缓的点头道:“好吧!咱们几时再见?”
阮山道:“也许今夜,最迟明日午时之前”
袁莹莹道:“我在灵堂中等你。”
阮山道:“你要替我办一件事了。”
袁莹莹精神一振,道:“什么事?”
阮山道:“王姐姐不是沈天奎的对手,如果明日午时灵堂前一场决战,沈天奎当真赴约而来,王姐姐和玉箫郎君,都将死在沈天奎的手中,午时之前,我如果还不回来,你要设法阻止这一场恶战。”
袁莹莹道:“用什么法子拦阻呢?”
阮山道:“悄悄告诉王姐姐,说我没有死,不要她和那沈天奎硬拼……”
略一沉吟,接道:“不过,最好是不要用这办法,这是最后一招,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身份。”
袁莹莹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
阮山站起身子,道:“你的武功足可自保,但要小心一些,乖乖得等我回来。”
说完话,起身出帐而去,袁莹莹追出帐外,只见阮山大步向外走去。
阮山走出那连绵帐篷,直向荒野走去。
因为云集在此的天下英雄,不下数百人,人来人往,十分混杂,阮山出入篷帐,并没什么困难。
袁莹莹直等阮山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才长长呼了一口气,转身又向灵堂中走去。
这时,吊丧的人,大都已经拜过灵位,路途较远的人还没赶到,灵堂中一片寂静。
袁莹莹缓步走入灵堂,但见一缕袅袅清烟,散发出扑鼻清香,整个灵堂中,不见人影。
她缓步走近阮山灵前,眼看着阮山的灵位,忍不住微微一笑,伸出手去,轻轻向阮山灵位上的几个字摸去。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道:“那只是白竣写上的黑字,阁下伸手触摸不知是何用心?”
袁莹莹回头望去,只见那说话的人长髯及胸,身穿白色长衫,正是张信,心中暗道:大哥常说此人才能,在那沈天奎之上,我只要一开口,必然会被他听出破绽,无论如何不能开口。
但那张信两道目光,有如冷电一般盯注在袁莹莹的脸上,使她感觉到无法不理对方。
袁莹莹心中大急,暗道:如若大哥在此,必有方法对付他,如今只有我一人在此,势将要被他逼出破绽了。
焦急间,心中突然一动,暗想道:有了,我装作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他就无法逼我说话了。
念转意决,伸手指了指嘴巴摇了摇头。
张信一皱眉头,道:“阁下不会说话。”
袁莹莹点了点头,伸手在地上写道:“我能听会写,只是无法说话。”
张信略一沉吟,道:“阁下请灵堂后面用些饭菜如何?”
袁莹莹心中暗道:就今日所见而言,这灵堂后面,似乎是他们专以招待高手嘉宾的要地,也是对付沈天奎的核心,王姐姐在里面,玉箫郎君、无为道长等都在里面,进去瞧瞧应该是很难得的事了。是以也不推辞,转身向灵堂后面走去。
灵堂后面,有一条两尺宽窄的走道,两边白竣作壁。
张信低声说道:“白绫作壁,走道清明,希望朋友不要因为好奇心,故意冲破绫壁,那恐怕将铸成大错。”
袁莹莹回目望去,只见张信站在灵位旁边,并不随同前来,心中大感奇怪。
但她假冒哑巴,又不能开口追问。
只见张信举手一挥,道:“阁下只管向里面走去,只要你能够循着白竣夹道而行,自会有人接待。”
袁莹莹心中暗道:这人果是心机深沉,高深难测,要我一个人进入,不知是何用心?
但她此刻有如骑上了虎背,只好转身向前走去。
只见那白绞夹成的小道,七折八转,有如走入了八卦图中一般,袁莹莹足足走了一顿饭工夫,仍然没走到尽处,也没见有人迎接。
忽然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暗道:这整座灵堂,能有多大,我这一阵奔走,不下五六里,却仍然在这白竣小道中打转,分明陷入迷阵中了,大哥再三称赞张信,看来果然不错,这人的确是胸罗玄机,怀有甲兵。
突然间人影一闪,张信突然出现在一处转角处,缓缓说道:“朋友的修养很好。”
袁莹莹口齿启动,几乎说出声来,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
张信举手一招,道:“阁下请随在下身后行走。”
袁莹莹依言走了过去,跟在张信身后。
只见张信转了几转,人已经走出了白缕夹着的小道,景物随着一变。
一座座白缓布成的雅室,分列两旁。
袁莹莹暗赞道:也不过一里多的地方,不但能以白绩布成迷阵,而且又能建筑成一座座的雅室,不是精通建筑的计算,决难在短短数日中完成。
但见张信伸手掀起一个垂帘,缓缓道:“阁下请进。”
袁莹莹缓步走进,打量着室中布置。
室中仍然是一色白,不见杂色,一张木桌上,铺着白色的桌布,四张木椅上放着白色的垫子,白色的瓷壶,白色的瓷杯。
两张木椅上分坐着白色道袍的无为道长和白色长衫的许阳。
无为道长望了望张信,道:“这人是谁?”
张信道:“一个不会说话的武林朋友!”
许阳一皱眉头,道:“不会说话,那是哑巴了?”
张信点了点头,道:“不错!”
一面答话,一面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许阳两道电闪神光一样的眼睛,盯注在袁莹莹的脸上瞧了一阵,道:“阁下是否经过了易容?”
袁莹莹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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