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笑很轻。
轻得跟羽毛一样,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落在夏拂衣的眼中心底,却反倒让她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怔怔的看着长孙炽,又坐回来将抱在了怀里,
“你到底怎么了?”
她认真而焦躁的疑惑着,
“为什么突然吐了这么多血?”
长孙炽却没有说话,他只抬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夏拂衣,像是要将她的脸深深刻在眼底刻在心底,目光专注到魔怔。
只是咳嗽还在继续着,每一声咳嗽都让他吐出更多的血来。
夏拂衣看着那些血,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指也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目光里几乎带上了恐慌。
“长……长孙炽你说话啊……你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她找不到目的的上下看过玄衣包裹的修长身躯,惶急到说不清楚话。
直到皇帝伸手触上她的脸颊。
那只沾了血的手指轻轻抚在她的眼角,摸到了一点零星湿润的痕迹。
夏拂衣突然便被这只冰凉的手指定住了,她呆呆的低头,那双浅色的眼睛依旧看着她,带着点细碎的笑意,依旧那么漂亮,比她的琥珀石更漂亮,却又暗淡得像是即将暮色中的霞光。
那视线落在她脸上,温柔而微凉。
长孙炽笑了一下,声音几乎要听不见,
“我已经满足了很多心愿了。”
他缓慢而又低弱的说,
“可惜,只有给你的承诺,要失信了。”
“夏拂衣。”
他念她的名字,温柔极了,
“第一次见你,我也,甚是心喜。”
她笨拙的告白词,此刻被他念出来,却承载了另一种深沉无声,却重得快要溢出来的感情。
皇帝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眼角,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愿……来生践诺,与你……白首不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和那双缱绻的目光一起,落进了尘埃,彻底的消失了。
夏拂衣伸手去捞那垂落的手,却捞了个空。
那双眼睛合上了。
最后一点暗淡的霞光也消失,暮色终于覆盖了整个大地。
连棠和清泽都焦急的扑上来。
夏拂衣却没有反应,只有一滴泪,从她从来不哭的眼角,怔怔的掉落下来,融进了满地的血色里。
·
军医到底还是被秘密叫来了,却依旧对陷入昏迷的长孙炽束手无策,最终只好用掉了带来军中的唯一一根百年灵芝给他吊命。
那已经年过半百的军医给长孙炽诊完脉后跪在了营帐里,跪在了夏拂衣面前,眼眶通红声音颤抖的道,
“娘娘,还请尽快率军回朝……”
他朝着长孙炽卧床的方向,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陛下就算要走,也得在神京的炽微花香里走啊!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赶上最后的花期,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连棠闻言再也忍不住,热泪滚滚而下。
清泽闭上了眼睛,牙关咬得死紧。
夏拂衣却面无表情,她坐在桌案前,目送那军医摇摇晃晃的出了营帐。
夜色微光,帐外星子寥落。
她发了许久的呆后转过头来,看向立在帐中的两个玄衣卫,
“他的毒还没解,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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