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转了圈,不过眨眼功夫。
寻常才学着对方文绉绉了下,又见对方作揖,一时想不到该还什么礼,也跟着作了个揖,却有些不伦不类,惹人发笑。
才直了身的刘钊见状忍俊不禁,弯了眉眼,也冲淡了两颊的红晕。
“寻姑娘,在下刘钊。”少年冲着寻常笑,美好似冬日暖阳,姿态从容,已不见适才撞了人的羞涩模样。
寻常被电了下,暗暗咂舌。
这第一次见姑娘就自我介绍上了,还笑成了朵花儿,分明如此豪放,哪个说的古时候的书生迂腐?
瞧人这容貌,这气度,就是放现代,也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男神级人物呀。
不怪乎被众多待嫁女儿当成香饽饽。
这么想的寻常,却到底还是不了解刘钊的为人,人可不是对哪家姑娘都这般的。
“公子之名可是被十里八乡的姑娘们传遍了呢,便是光看这气度,寻常岂能不知?”
寻常也笑,还一时兴致拿言语打趣起了刘钊,却不小心把自己的痞性给抖露了出来。
要换个守礼迂腐的书生,这时候定然招架不住,说不得还得鄙夷寻常一番。
可刘钊竟只是笑容一收,愕然了下。
他渐渐红了耳根,也跟着正了脸色。
却,看寻常的眼神竟赤裸裸灼热起来,直把情窦未开的姑娘看了个心惊肉跳。
“呵呵,那啥,那啥,我说笑呢,说笑呢,看公子也没被撞伤,我家宝儿还等着我回去,我就先走了啊!”
人生头一遭,一向胆儿肥的姑娘竟被个少年的眼神吓着了,随口憋出个借口就落荒而逃。
刘钊定定看着寻常近乎是跑着离开的背影,蓦地笑开来,眼里坚定了某样东西,一拂袖,大步回了自己院子。
洗漱沐浴,焚香更衣,拾掇得妥妥的了,刘钊步伐从容但极快地向着双亲住的院子而走去。
“钊儿,不是约了人上先生家么,怎的回得这般快?”刘母听见婆子来报,欢喜地从内室迎了出来。
“先生家来了贵客,不便接待我们,约了改日。”刘钊温声回话,抬手遣退了婆子,上前扶着母亲到上首做好。
刘母一瞧儿子的架势,又见他换了一身衣,身上还带着焚香的味道,不觉正了神色:“钊儿这是有何事与为娘相商?”
刘母话才落,刘钊竟一拂下摆,双膝一屈跪了下去,朝刘母磕头道:“阿娘,儿子想成家了。”
刘母原本被儿子的举动吓住了,闻言不由一呆,良久消化了刘钊所言,才扶了他起身,转呆为喜:“钊儿,你这是……可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钊儿如此突然提出一向抗拒她多提的婚事,莫非是适才出门遇见了哪家女子?一见倾心?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刚与她辞别归去的……
“想来适才阿娘也是见过的,是寻家的女儿,寻常。”
“寻常”二字从嘴里说出,想着那女子打趣他的笑,刘钊晕红了两颊,一双熠熠的眸子也愈发明亮。
“真是寻家女儿?”刘母的声音带着惊喜,竟被她猜着了!
虽说适才收下银钱之时与寻常只聊了几句,可这几句下来,却足以看出这姑娘的性情秉性都十分不错。
至于灾星之言,她不是村里那些无知妇人,又怎会放心上?
而孤女并村女的身份,将来儿子考上功名,为媳妇挣个诰命,还愁身份抬不上去?
与其娶个高门大户的娇小姐回来供着闹心,她更喜欢这性情好还能干的村里姑娘,听说还识字能写……
“是。”刘钊声音很轻,却有着十分的肯定,“还劳烦阿娘与儿子一同上李家一趟,提亲。”
“好好好,寻家姑娘好,得赶紧的定下来,可不能给别人家抢了先。”刘母很激动,儿子竟跟她一个眼光!
她豁然起身,就要唤门外的婆子,才一张口,却又突然顿住。
拍手往额上一拍,她向着刘钊懊恼道:“瞧我这记性,竟也跟着你瞎着急,提亲这么大的事,怎么的也得等你阿爹回来才去得呀。”
刘钊愣住,继而郝然低下了头,他确实过于急切了。
却听他阿娘接着道:
“且那李家的境况,钊儿你也该知晓,咱们不想个万全之策便冒然上门,李家两兄弟不得狮子大开口,再弄些幺蛾子出来?严重了,不定便搅黄了这门亲!”
刘钊闻言一个激灵,枉他读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竟差点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忙向刘母作揖:“还是阿娘想得周到,儿子听阿娘的。”
……
寻常从刘家出来,平复了心绪,循着来时的路正走着,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声音把她喊住:“常丫!”
这称呼……
寻常还未见人,眉头先皱了起来。
听着身后渐近的急奔,她转头看过去。
不想才一看到她转过来的脸,那急跑的男子突然就慢了脚步,顿住愣在那,呆滞了一张脸。
而他眼里的痴迷,竟是毫不掩饰,寻常皱着眉头翻起记忆,这一翻可好,姑娘眉头皱得更紧了。
李东!
是那日口无遮拦心思毒的陈氏儿子!
光这一点就够令人膈应了,偏这人竟还是原主记忆里一逮着无人的时候就变着法子骚扰她的人模狗样东西!
寻常想起这些时日村里不时能遇着打她主意的小瘪三,再与记忆中这人对原主不留痕迹的百般骚扰一对比……
若不是自己如今成了当事人,姑娘她真想朝这李东高高竖起大拇指——您绝对是瘪三中的瘪三,瘪三的祖宗,没有之一!
不过,似乎哪儿有些不对劲……
恶心地瞥了眼李东嘴角的透明液体,寻常突然有些明悟。
虽说之前这人也时常垂涎地窥视原主,但似乎还未出现过看人看到呆滞流口水的恶心样。
寻常心一跳,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毕竟残魂与这具身体相融也有一段时日了,她的容貌,十有八九正向着前世的模样转变。
想着自己从来到这里就很少再照镜子,照的还是不甚清晰的铜镜,寻常愈发有了想回家好好照上一番的冲动。
要知道她还是云上邪时候的那张脸,可是比如今这张已经被陈氏称为狐媚子的脸还要再美上三分呢!
想到原来的模样,寻常心里臭美得紧,对这个李东也没那么厌恶了。
可怎么的,姑娘也没可能心宽得任由个烂蛤蟆对她流口水而无动于衷。
于是……
回了神的李东才激动地朝寻常的方向迈出一个步子,就突然脚下一滑,狠狠朝前摔了个大狗趴,还把一颗牙给磕没了。
等他鬼叫着抬头找寻常的身影之时,却哪还见得着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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