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过来吃糖吗

    
    外景棚子刚刚搭好。江音音才到就换完衣服出来了, 速度快得让人惊讶。这一点让寒风中的工作人员对她有了个良好的初印象。
    趁着还有人没来, 江音音先找到造型师聊了聊，交换了一下彼此的想法, 以方便后续工作。
    又过了十五分钟, 还有一个人没到，直接被那个叫Jason的男人一个电话过去当场解除了合作。
    理由是他们不愿意浪费时间等人。
    一上来就严厉成这样, 江音音有些庆幸自己是提前到的。
    许湛一直在室内等她，从七点到中午十一点，整整四个小时不见她回来。
    他的小朋友要是在外面冻坏了怎么办？
    越想越担心。他走出去看了看, 很快就在白茫茫中捕捉到江音音裹着一件不合身的羽绒服飞跑的身影。
    她从外景棚跑到工作人员待的地方，和一个人快速地交谈。
    小脸上没有他担心的煞白, 反而有过度忙碌后的红润，在雪地里呼出一团又一团雾气。
    许湛远远地望着她。看她拼尽全力的样子，好几次想冲上去拉着她说我们不拍了，回家吧，最后都忍住了。他尊重她的选择。
    将近一点, 江音音趁着喘息的功夫匆匆回来休息一趟。她在偌大的羽绒服里缩成了鸵鸟，盘腿坐在板凳上。吃完两口水果，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跑了。
    许湛慢了一步。他刚倒了杯热水在边上放着, 想让她喝点暖暖身子的。
    江音音是不想让工作人员等。一等她就成下一个被踢出去的人了。
    在这里没有什么明星不明星的概念, 不接受耍大牌，请来的拍摄主角甚至需要比一般工作人员更勤快。
    不愿意？可以, 请立马走人, 自个过什么逍遥日子都可以。
    她忙了一天, 夕阳之前总算把第一部分的拍摄完成。
    正准备走，Joson回来了。负责人拿着拍好的内容给他过目。
    江音音想等反馈。便在休息室等候。
    没想到等到的是对她赞不绝口的负责人说的Jason让她明天重拍。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盆冰水将她浇了个透。
    “是我不够好吧。”江音音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回更衣间把衣服换回来。
    许湛蹙着眉，推开门跑了出去。等他回来，江音音刚好从更衣间出来。
    “你去哪了？”
    “跑去上了个厕所。”
    江音音没怀疑，两手捧着他提前灌好的热水杯子走到他跟前：“我们走吧。”她还是有点沮丧的。
    许湛：“嗯。”
    他从当时在场其他人员口中得知，那个Jason看都不看就走了。
    但是现在，他不能做声，只能在她提不起精神的时候轻声说：“万一…是Joson对中国人有偏见呢？”
    话出，江音音抿唇不语，低着头思考。
    满心的委屈却不表现出来，和高中时候被人欺负的样子很像。
    那时候自他护着开始就没人敢喊她“小瘸子”了，但工作上免不了没来由的歧视和不对等的待遇。
    江音音吸了吸鼻子，扬起笑脸：“我没事。今天确实有点瑕疵，争取明天做得更好。”她给自己打了打气。
    许湛摸了摸她的脸，蹲下去再站起来，把她背回车上，先去吃饭，
    路上江音音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邮箱。发现收到了一个预定孕照拍摄的邀请。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怀孕看得她都替对方公司尴尬。不过对方是大公司，她拒绝得很委婉。
    回去后就开始锻炼，打算今晚先做卷腹。
    运动完，身上又变暖和，白天积累下来的寒意去了个七七八八。
    最后又坚持了半个小时候的有氧运动，她累得只想倒在床上，被许湛拎着去洗澡，一出浴室就滚进被子里睡着了。
    由于出师不利，第一部分，江音音连拍了三天。就算被打下来两次，依然很努力地去准备第三次，最开始的认真一点没变。
    第三天，她得到了Jason亲口和她说通过了的认可。
    好消息接踵而至，第四天一到就收到Jason说她以后不用重拍了的话。
    她好像……改变了Joson对她的想法，真正成为了第三个上他们家杂志的华人模特。
    至于到底为什么，谁也不是Joson本人，无法摸清楚他其中的意思。
    苦尽甘来，前路风顺，是件很值得庆祝的事。大搓一顿，比较符合中国传统。
    这一次有许湛在，做到的事前前后后被他包揽，江音音完全不用担心做饭的事。工作了一天回去，一开门就看到一桌丰盛的中式菜肴，她只需要洗把手拿起筷子开吃。
    晚饭还没结束，手机响了。好几天没联系的井素儿向她发起视频邀请。
    江音音和许湛并肩坐，一接通就看到了一个放大的、光滑的小卤蛋。
    直到画面再次清晰，才明白过来，这是井素儿家儿子光秃秃的脑袋。
    宝宝出生没多久，还不能抬头。穿上厚厚的衣服仍然是小小的一个。
    井素儿在视频里说每次抱他好怕不小心摔着他。然而这个口是心非的新任妈妈在嚷着要多抱一会儿宝宝的时候完全忘了自己说的上一句话。
    白景阳偶尔分到点镜头。孩子他爸想抱都抢不过她。
    江音音边吃饭边戏称她现在散发着母性光辉。
    井素儿却问：“你什么时候也散发散发母性光辉？”
    江音音被她问得猝不及防，选择低头喝汤。
    等有了宝宝，可能自己也会和井素儿一样吧。
    好在边上的许湛会转移话题，没一会儿就聊到了之前井素儿她哥资助建立的那家福利院。
    几个人约好了等江音音回国后一起去一趟。
    两人在国外数着日子，一晃杏城大学就开学了。刚开始几天还在开学迎新阶段，没到正式上课的时候。
    等正式上课了，许湛得回去了。
    江音音的拍摄进展一切顺利，最迟比他晚一周回国。
    她的工作仿佛因为Joson的一句认可开始顺风顺水，甚至还有另一家能与之比肩的外国杂志约她明年这时候的档期。
    后来，去了那家拍摄她才知道原来两家虽然是激烈的竞争对手，但是两位老总却是私底下的好友。得知一个华人模特“破格”登上这家的杂志，那位老总正好过来，意外碰上，看中了她的业务水平便“挖墙脚”了 。
    江音音工作忙得分不开身，许湛是一个人去飞机场的。正好进机场的免税店买点东西回国。
    他的视线在一排x牌新款口红上停留。
    店员看到这么高颜值的男人总觉得可能是什么明星，可又想不起来，先走过来套近乎说先生您眼光可真好，这支是这个系列的断货王，今天早上才补到的货。很适合买回去容女朋友呢。
    许湛听了唇瓣一扬。他老婆是美妆博主，这一排看着分外眼熟就是音音上一期和他做的口红试色用的口红。
    店员看这位帅哥没有买的意思，不禁有点遗憾。没想到他在另一个牌子的新款区挑了几只日常色的口红和一款粉底液、一盒高光。
    最后，许湛是在店员怀疑他是不是gay的眼神下提着东西走的。
    一回国，许湛就做好了整装待发，好好迎接新学期的准备。他人是在国外，平时却没有停下对新学期要上的课程的筹备。
    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就被一群人轮流恭维。
    曾经那些觉得他资历浅、太年轻的人，眼下一个接一个地找上门来说好话。说的内容无非是“原来许延德是令尊啊”、“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许老师海涵”、“许老师平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之类的客套话。
    许湛很小的时候，很多知道他爸爸是谁的人赶趟的给他买玩具买零食，可许延德定了规矩，这些一律不准收，对外不准称他就是他爸爸。
    后来，许湛还没弄清楚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父子二人就疏离了，分开了。现在这样，他无福消受，哪怕许延德终于肯承认自己的儿子很优秀了。
    周末的几个邀请，他一个没去。交好的同事说你这样不行。
    许湛神色淡淡：“是他们恭维我巴结我，我不去不会怎样。有眼力见的不会再来，还想继续的还是会摇着尾巴上门。”
    同事惊诧于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你这说得太过了吧。”
    许湛耸耸肩：“我去上课了。”
    江音音回国的时候故意把时间说晚了一天，打算偷偷去学校看许湛，给他一个惊喜。
    没想到刚走上办公楼就在拐角处听到有一个女生的礼物指名道姓地要送给这个主校区的许湛许老师。
    江音音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又把头发往前拨。
    想不到她家的许老师这么受欢迎啊。
    她一路轻声，前面的女生根本没有注意到后头跟了个人。
    一直等那个女生走进许湛的办公室把礼物送出去又下楼，江音音才推开办公室的门。
    “好一个小情人啊。”江音音笑盈盈地走进去，直直地注视着坐在电脑前的那位许湛许老师。